第28章
今宵还是有迟疑。
雷俊祥又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湛兮你来过,如果你不愿意留下,我也可以现在送你回家。”
第18章 沈先生流氓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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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结束,景商序猛然察觉今宵不见了,去问宋云舒,宋云舒告诉他,今宵喝了点儿酒感觉不太舒服,已经回家了。
景商序一下蹙紧了眉:“怎么不告诉我?也好派车送送她。”
这么晚了,他不放心她一个人。
宋云舒冷哼一声:“但凡你多关注她一点也不会现在才发现她不见了!”
景商序今夜喝了不少,确实有点晕,他抬手扶额:“怪我怪我,一忙起来就忽略了她。”
他本想翻出手机给今宵打电话,但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太晚会打扰到她休息,便作罢。
江澈同样喝得醉醺醺走出来,一把揽过宋云舒肩膀,不顾她百般嫌弃直接将人带走了。
园中宾客三三两两离开,景商序父母一一相送,他还独自站在游廊吹风,思绪一迟缓,便想起白日里今宵仰头看他时的模样。
那时的她,很像一朵开错了时节的花,还未适应这未知的环境便被生冷的秋风一吹,娇嫩的花瓣颤颤起舞,她美丽,纯洁,柔弱到惹人怜惜,总能激发他内心深处潜藏的欲望。
他从未见过如此令他痴迷的姑娘。
也暗下决定,一定要将人追到手。
“喜欢?”
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景商序一偏头,对上沈修齐沉静幽邃的一双眼。
他有些不明所以:“三叔是指什么?”
沈修齐臂弯搭着外套,单手插着兜,语气淡淡:“喜欢那姑娘?”
景商序没想到沈修齐会关注到他对今宵的心思,他愣了愣,随即大方承认:“很喜欢。”
沈修齐轻笑了声,带着不知名的情绪看向夜色里:“那你可得卯起劲儿追。”
景商序直觉这话有点奇怪,但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奇怪,兴许只是长辈对晚辈表示关心?也可能是随口一问。
他便笑着答:“明天就约她。”
沈修齐不咸不淡看了他一眼,也不咸不淡说了句:“祝你好运。”
景商序并未察觉这话有什么异常,还高兴道:“借三叔吉言。”
沈修齐摆摆手,潇洒走进了夜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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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槐安居,园中一如往常冷清。
知道他今夜有应酬,珍姨早早备好了醒酒汤温在料理台上。
他扔了外套,边解马甲边往料理台边走,解到衬衫袖扣,他忽地顿住脚步折回去,重新捡起沙发上的外套,从内侧口袋摸到了手机。
两个小时以前,他收到雷伯的消息,就五个字:[已安全送达]
再看那丫头的消息框,对话内容还停留在刚加上那天,拢共只有两句话。
他盯着自己回复的那个[好]字,总算是觉出了他骨子里那点本能的冷淡。
也难怪对话硬生生中止在这里,今宵也不再主动找他。
方才暗暗讽刺景商序要卯起劲儿追,结果自己当惯了上位者,一连冷了别人好几天。
五十步笑百步。
他放下手机,挽着袖子揭开了料理台上的炖盅盖。
低头一瞧,今夜这醒酒汤似乎少了一半,但转念一想,他又喝不完,每次做那么多也是浪费,一半就好。
他端起来仰头饮尽,转身上了楼。
洗漱完已是午夜,本是借酒好眠的一晚,却莫名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窗外还有孤月高悬,对岸的松林像是凝了层白霜,突然就有了冬夜的冷寂。
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掀了被子起身,发现房中未曾熏香。
他一把捞起睡袍穿上身,又嫌点香麻烦,拿着手机就下
了楼。
借着月光,他来到北屋,房中的芸香能让他静心,每次在这里他都睡得很好,尽管那张三人位沙发对他来说实在是小。
直到走得近了他才觉出一丝异常,房门竟然紧闭着。
往常他若不在房中,房门都是敞开着通风,今日倒是反常,总不能是雷伯心血来潮收拾过?
他上前推开门,拂面而来的香气不是芸香,而是他今夜在景家凉亭贴着今宵脖颈嗅过的甜暖。
月光撑开了黑暗,莹白的一隅里,迷失在山野的精灵寻到一处温暖的避寒之所,她静静蜷在他的沙发安睡,青丝如瀑,肤白胜雪。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喝醉了眼花。
下意识点亮手机屏幕看时间。
凌晨一点四十七。
他站在自己儿时的书房门口,偶遇了一只迷路的小精灵。
他记起今宵今夜同他说过的话。
“湛兮,别为难我好不好?”
不为难她,那便只能为难自己。
所以他松开手,放她远去,给她空间和时间,不逼迫,也不强求。
此刻若要继续为难自己,坚守那假大空的君子之道,那他应该转身离开,不去打扰她休息。
可他绝非圣人君子。
室内铺着地毯,他的脚步声很轻,呼吸更轻。
小时候沈凝光住在这里总会害怕,她说园子里的松林一到晚上就簌簌响个不停,她睡不着。
母亲便告诉她,那是因为松林里有小精灵在结伴玩耍,当精灵煽动她的翅膀飞翔,松林便会簌簌轻响。
后来沈凝光总要拉着他去林子里找什么劳什子小精灵,每回磕了碰了擦伤了都要害他被骂一顿。
有一回他实在不想去,就告诉她,什么小精灵都是妈妈骗你的!这世上根本没有小精灵!
沈凝光一听,哇一声就哭出来。
不出所料,他又被骂了一顿。
松林里当然没有小精灵,可心里有。
小时候的沈凝光心里有。
长大后的沈修齐心里有。
他无声无息来到了沙发边,将窗外月光遮蔽一缕,酣睡的精灵蓦地皱了眉,他又匆匆退开,让月色将她重新笼罩。
见她眉头舒展,他才缓缓松一口气。
他忽然想笑。
明明是在自己家,但他现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又不想走,留又没理由,就这么直愣愣站在窗边,像偷看七仙女洗澡的董永。
一夜的酒到这里忽然就醒了,可偏偏,他还想假借酒劲儿耍一回无赖。
当他再一次靠近,才发觉今宵怀里抱着他那只小老虎。
他伸手将毯子往下一拉,小老虎露出一对晶亮的黑瞳对着他,那威风凛凛的样子,像是在嘲讽他今夜鬼鬼祟祟。
他没忍住掐了一下老虎鼻子,今宵立马收紧了怀抱,裹着毯子将自己蜷成一团。
以为将她吵醒了,他掐老虎鼻子那只手停在半空中没敢动,待她安静了,才又收回。
今夜的月色很冷,她的皮肤在月光下呈现一种蓝调的白,一双密绒绒的睫乖顺阖着,唇瓣还有酒液浸染过的红。
他没忍住,伸手轻轻碰了她面颊,竟同凉玉般冰冷。
他这时候才惊觉,他日常使用的毯子太薄,室内虽是恒温,可这毕竟是深秋,她这么睡一夜,会着凉。
心头那些旖旎心思被担忧取代,他倾身靠近,轻轻喊了她的名字:“今宵。”
许是不小心闯入了精灵的梦境,沉睡的人轻轻呢喃:“爸爸。”
这声“爸爸”一下子将他拽回到那个雨夜,她浑身湿透,狼狈而孤独地靠在路灯下思念她的父亲。
他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兴许她此刻正在梦中与父亲玩闹说笑,他不忍中止她的美梦。
可他又怕她陷入情绪的漩涡,再受一遍钻心的苦痛。
他有些无奈,无奈他今夜总是左右为难。
一寸温软悄悄缠上了他手腕,他垂眸,是今宵伸手抓住了他。
他知道,她还沉浸在梦里,还误以为他是“爸爸”。
可就在他试图要回握安抚的时候,那双嫣红的唇瓣轻轻翕动,缓缓吐露了两个字:“湛兮。”
细若蚊蚋的一声,微风拂弱柳,小雨落清潭般温柔。
他突然想要窥探她的梦境,迫切想要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可他不过是退开了一点,想借月光看清她此刻的表情,抓着他的人便小声呜咽,像是快要哭了。
他不敢动了,就这么僵在沙发边,静静守护她未做完的梦。
......
今宵梦醒时,昏沉又恍惚。
睁眼还是灰蒙一片,却已隐隐得见天花板的模样。
这不是她的房间。
昨夜的记忆开始回溯,愉悦的,不快的,令人心酸的经历快速拼凑成清晰的画面。
她一下清醒了过来。
视线一转,她惊得屏息。
沈修齐竟然坐在她身旁,半身赤.裸着,只用左手抵住前额闭目养神,而右手......竟被她抱在怀里。
她试图搞清楚目前的状况,慌张地去看被她按在胸前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