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能拉着她坠入那无尽的苦海。
他慌忙挪开了手, 指节却被她握住了, 她能感觉到玉鹤安的指尖一颤。
糟糕,忘了他不喜欢被人碰的事了。
“过来看看,有点担心你。”玉鹤安的视线落在她握着的手上,喉结滚动,一副难以忍耐的模样, 她慌忙松开了些。
视线却包裹着她, 一刻都不曾分离, 从她的手再到她的脸上,极尽关切。
约莫是昨夜她的样子吓到玉鹤安了,才这样一直守着她。
若是被咬伤的是玉鹤安, 她肯定比他还着急,现在指不定趴他床头哭。
“没事了,高热退了……药我也按时喝了……”唯恐玉鹤安不相信,将交握的手带往了额头,“不烫吧……”
“确实没再发热了,等好了再教你学骑马。”指腹碰了碰额头便离开了,他居然比她还凉上几分。
“不学马了,日后出行乘马车也一样。”她向来只会知难而退,若是骑马这般困难,她就不学了,“父亲最近有消息吗?”
“父亲没送信回来,估计边关还在才能收尾……正是繁忙之际……”
她长长呼出口气,没暴露就好。
思及宋老夫人的反常,约莫是宋老夫人觉得她烦人劲了,影响玉鹤安的仕途,毕竟入朝为官后,事事当严谨,行错半步,官运犹如天堑。
那她等玉鹤安入仕后,不去风旭院就行了,事情想通了,她觉得畅快了不少。
玉鹤安还坐在床边未动,昏黄的烛光打在他的一侧脸上,阴阳交错间,本就俊美的眉眼变得魅惑。
夜幕全暗了,很晚了,是不是该提醒他走了。
昨夜没做噩梦,他肯定在这守了一整晚,定是极其疲乏。
可是若留下,她又能安睡一整晚,巨大的诱惑。
两个小人在心头拉锯,良善的她想让他去休憩,自私的她想让他留下,得到一晚安眠,她将选择的交给玉鹤安。
“阿兄,是不是累了。”
“还好,我在这守着你,快睡吧。”玉鹤安轻笑一声,眉梢挑了挑,语调温柔又宠溺,“还是你现在想起避嫌了。”
她摇了摇头,春日夜间寒凉,那一直温热的指尖,居然被冻出了几分凉意。
她主动往里挪了挪,让出一半的床榻,眨巴着眼睛,“阿兄,你上来歇会儿吗?”
肩膀绷直,是一种她没见过的紧张姿态,极其厌恶和人接触的模样。
她分明记得玉鹤安幼时没这些毛病。
再往里挪了挪,后背抵在墙上,让出极大的位置,努力向他展示,床榻很宽,她绝对碰不到他,让他宽心。
“阿兄。”
见玉鹤安迟疑了好一会儿没动,或者让他去外间的软榻上睡,隔着一堵墙,应当也不会梦魇。
玉鹤安却除了鞋袜,动作微僵地上了床榻,一大半的身子都落在床外,她们之间隔着快两臂的位置。
“睡吧。”玉鹤安手交叠放在腰侧,双目合紧,极其标准规整的睡姿,似说完这一句话,便陷入了梦乡里。
幼时也常合塌而眠,她原本想着,现今应当也没什么。
她忽视了,若是追溯起上一次同榻,恐怕得七八年前,玉鹤安早就不让她随意上他的床榻,书房的软榻为她备着后,玉鹤安也极少歇在上面。
床榻上还有一人,存在感极强,那股子雪松香张牙舞爪地透了过来,不断往她身上钻。
她睁开眼,最初还只是小心偷瞄玉鹤安,待到她观察了几十息,身侧之人,呼吸绵长,是当真睡着后,她便侧过头,大着胆子瞧他。
视线从俊美锋利的眉眼,沿着脖颈向下,到宽阔的肩膀,腰线往下越收越窄,均匀结实的肌肉,覆盖在纤长的骨骼。
再往下……
她突然意识到,玉鹤安没被子。
他当真是太累了,居然连被子都没盖,直接躺着就睡下了,穿着又十分单薄。
四月,她屋里的地龙和炭盆都熄了,这样冻上一晚上,必定得风寒。
被子就放在靠墙的柜子里最上层,走几步打开柜子就能拿到。
叫醒他去拿,或是她下去拿,好像都不怎么现实。
她往外挪了挪,玉鹤安的呼吸如常,她又挪了几寸,他们的距离缩短至一臂。
她动手掀开被子的一角,往外扯了扯,分出一半搭在玉鹤安的身上,好在她的被子足够大。
就算同盖一床被子,她们之间还留着一臂的位置。
一个应该不会惹他犯病的距离。
很好,两全其美。
她闭上眼,她惯用的昙花香里,掺杂了雪松香,诡异的和谐,又令她安心。
睡意上来得比以往都快,她原本以为还得等到三更天。
不过半炷香,她就入了梦乡。
倒是原本在玉昙身侧沉睡之人,瞬间睁开了眼眸。
那双琉璃色的瞳孔里,不再是化不开的严冰,藏在冰层下暗流涌动显现。
无边的夜色下,真实面目暴露无遗,他将不再克制隐忍,在她面前装兄长样子。
视线贪婪地舔舐着外露的肌肤,红润的脸颊,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纤细修长的脖颈。
寝衣的领口微微张开,露出大片雪腻,纤直的锁骨,藕粉的细绳贴着肩颈绕在脖颈后,绵软顶开小衣的领口,莹白晃得人不敢睁开眼。
想让她欢愉度过一生,成了拴住他癫狂的唯一绳索。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未再近半步。
正如白日里,他还是她信任的兄长一般,做她最坚实的依靠就好。
两人之间空荡,春夜的凉气直往里灌,惹得熟睡的玉昙频频皱眉,她循着本能寻找冷意的源头,却找到了一具结实暖和的身躯,还染着她喜欢的味道。
他的身体一僵,腰被一双纤手环住了,紧贴着他,脸埋在他身前嗅了嗅,拧着的眉头松了,喜欢讨好似的蹭了蹭,白皙的面颊,被蹭得更红了些。
强行克制的欲.念,撕开了这具皮囊的一道口子,争先恐后地往外冒。
直至裹满全身,又直直往一点聚集,在黑夜里张牙舞爪,嘲笑他的克制不过是一个笑话。
十几年的圣贤书全部念到了狗肚子里,三年游学的磨炼心性也不堪一击。
玉昙的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随意扫过的眼波,便能毁掉他所有清冷的表皮,变成一个只被爱恋、欲.望驱使的怪物。
他将遵循动物的本能,将喜欢的伴侣叼回他的巢穴,圈禁起来,不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她将完完全全独属于他。
不想推开,黑夜拉他沉沦。
手生了自己的意识,已抚上脸颊,指腹轻轻戳一下,软肉下陷,包裹住指腹,无声地纵容他的逾越。
顺着饱满的额头,摸到了薄薄的眼皮,指尖碰到的一瞬间,眼睫轻颤了一下,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这一处呈浅褐色,淡淡延伸至眼尾,似画笔扫过,为她添妆。
玉昙松了发髻,发丝披散在后背,有几缕调皮的鬓发落在颊边,他抬手将它们拨弄开。
指尖触碰到耳尖,顺着小巧的耳廓向下,莹润的耳垂被夹在食指和中指间,似世间最美好的珠玉。
幼时玉昙曾羡慕过女郎,佩戴各式漂亮的耳珰,当嬷嬷真举针为其穿耳洞时,她又害怕地躲开了,故而她是没有耳洞的。
转移注意力半晌,奔腾磅礴的欲.望没有丝毫的停歇。
他认命似的深吸一口气,享受此刻的甜蜜与煎熬。
在这个温柔的良夜,一切都惹得他放纵,沉沦。
一刻钟后,多年克制总算让他的理智回笼。
怀中人总算意识到不对,环在他腰间的手松开了,往里面挪了挪,睡回一贯的位置。
这一刻被无限地拉长,他甚至不明白,到底是放松还是失落。
无形的大手攥着他的心脏,所有的不甘心,淅淅沥沥地流了出来,变成可怖的藤蔓,缠绕在他身后。
玉昙幼时睡觉从不老实,晚上睡一觉,能将床榻滚一圈。
现今看来也没长进多少,在中间滚了一圈,又回到原本的怀抱里,亲昵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一直举着的手,总算环在纤腰上,越收越紧,直至没有一丝缝隙。
他总算是明白,他放不开手,一直他都放不开手。
他只想玉昙待在他的身边。
不是以妹妹的身份。
她们之间早就过界了。
作者有话说:谢谢 。 米猫 玉盐柚子 半鸳纸 aq 的营养液[垂耳兔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开心捏
第42章
醒来时, 她伸手摸了摸身侧被褥。
空的,甚至已经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