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可以,过几日合作的章程便是送到侯府。”
玉昙点了点头,事情出奇的顺利,转头聊起其他。
赵钦是她认识为数不多侯府之外的人,再加上她救了赵青梧,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赵娘子,你怎么会认识越郞君?”毕竟赵钦在汴州,和越郞的苗疆隔了太远。
赵钦不以为意道:“我年少时爱闯荡,独自一人去了苗疆,便认识了越郞,很奇怪吗?”
赵钦少女时,越郞岂不是只有几岁,这哪里不奇怪。
“近来我在看苗疆的蛊书,很好奇,所有就问问。”
以往玉昙只觉得,越郞是胆怯惧怕生人,这个苍白阴郁的男子,一直躲在赵钦的庇护下,仔细再看时,他分明是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站在赵钦的身后。
“苗疆倒是挺好玩的,倒是很多年没回去过了,我还记得好多蛊虫,我最初见可害怕了,黑漆漆的虫子罐子里爬。”赵钦说着往后靠了靠,往越郞的怀里靠了靠,似乎陷入了沉思。
她回想起给赵青梧治病时的情形,汗毛倒立,难怪当时赵钦要分散她的注意力。
“不过有一种蛊虫倒是挺好玩的。”
“什么?”
“情蛊,若是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人,便可以给他种下,保准他对你死心塌地。”
玉昙脸色白了白:“这和强迫有什么区别。”
赵钦:“当然有。”
越郞:“当然有。”
赵钦巧笑道:“这比强迫过分多了,你能强迫到心甘情愿吗?”
她越发觉得这情蛊,不是什么好东西。
强迫尚可以反抗,情蛊听着连人的心神都能迷惑。
她甚至生出几分惧意来,再瞧越郞,也觉得诡异起来。
再和赵钦续了会儿话,约定好合作的具体事宜。
她赶忙出了赵府,上马车时抬眸,竟然瞧见玉鹤安和一名身着襦袍的郎君在茶肆二楼论学。
一瞬间,玉鹤安的脸转了过来,视线和她纠缠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谢谢 米猫的营养液[星星眼]
第30章
她小声嘀咕着:“阿兄, 原来是出来论学的。”
视线只在她身上停顿了几息,便挪开了,继续和对面的郎君攀谈。
她坐进马车,撑开车窗, 支着脑袋, 观察街道上的商贩, 等玉鹤安一起回府。
她总觉着, 有人有意无意瞧她,她原以为是玉鹤安, 抬起头勾了勾唇角, 却和玉鹤安对面的郎君视线撞了正着。
郎君笑得爽朗,是刘尚书家二郞,在宴会上见过几回, 点头的交情。
她点了点头,笑了笑。
刘二郎笑得更开怀了些, 瞧着有点呆。
她往里间退了退, 等了半刻钟, 玉鹤安掀开了车帘进来,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面上的迷茫已消失殆尽,恢复了惯常的淡漠。
“阿兄。”她连忙往边上靠了靠,给玉鹤安让出位置。
“怎么谈这么久生意?”玉鹤安一掀下摆, 坐在车厢的另外一侧, 与她隔得快一臂的距离。
“谈生意只谈了一会儿, 后面我在打听情蛊。”
玉鹤安将头转向了车窗外,嗤笑一声,“不是什么好东西, 求而不得之人,妄图用的下作手段……”
语调里的嗤笑嘲弄味道十足,不像说别人,倒像是自嘲。
她拧了拧眉,玉鹤安难道难求之人?
她在脑子里回忆了一圈,惊觉她们之间有五年的空白。
她不知道是谁,但若是玉鹤安想,贵女也不会难求。
她想告诉玉鹤安,若是他喜欢的女郎,若是体贴温柔对之,应当会答应他的请求。
但一抬眼,便瞧见玉鹤安快释怀的模样。
她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她不想说了。
她自私地想着,玉鹤安只是她的阿兄。
接下来,她和玉鹤安都变得忙碌。
最多每日午后半个时辰的闲聊,也只是只言片语。
玉鹤安和她说的话越来越少,年前还会提点一下她的生意,后来在她问好后敷衍地点点头,便埋头温书,迷茫的神色倒是未在他的面上再瞧见过。
她忙着补眠,和打理生意,尽力补救关系。
宋老夫人来了信,他们已经动身回汴京,大概会在科考后便到,她举着信欢欢喜喜地跑到风旭院。
围着玉鹤安转了好几圈,将信读给他听。
玉鹤安仍是点了点头,冷淡地离她远了些。玉昙想拉住他的袖子,软滑的锦缎从她的指尖溜了出去。
她靠近一步,玉鹤安就远离一步。
玉昙有点不知所措,玉鹤安的回避很明显,明明是他说不会打扰的。
她总是后知后觉。
“阿兄,我是不是太吵了。”
“没有。”玉鹤安眼睑垂下,遮住眼底的情绪,大抵是冷淡的。
“那就好。”她无措地捏着信纸,自己再读了几遍,回了自己的院子。
半个月后,春三月,春闱正式开始。
春寒料峭,在科考久坐尤甚,玉昙有意和玉鹤安修好,她将绣了半个月的护膝送给玉鹤安。
护膝选了柔软的素锦,上面绣着孤鹤,内里垫了兔毛,很是清雅,一切符合玉鹤安的喜好。
玉鹤安指尖摩挲着护膝上的孤鹤,一遍又一遍,玉昙瞧了瞧,他神色分明是喜欢的。
“又请绣娘绣的?”
“我、我绣的。”玉昙低着头,“阿兄,别生我气了,好吗?”
“生气?”玉鹤安摩挲绣纹的指尖一顿,喉结滚了滚,原来他的刻意疏离,落在玉昙眼里是他在生气。
玉昙的声量小了:“难道不是吗?别生气了。”
玉鹤安伸手将她头顶的步摇流苏拨正,顺势往下将落出的鬓发夹在了耳后,“没有生气,从来都没有。”
玉昙更不明白了,那玉鹤安的反常是怎么回事?
玉昙抿着唇,眼睫半垂着,唇瓣紧抿着,有点迷茫和不知所措吗,明明好不容易关系破冰了,怎么又变成这样。
玉鹤安伸手捏了捏她的发髻,“有的事没想明白,总是想起,所以话少了。”
玉昙双眼微睁,什么题这么难,都快进考场了,玉鹤安还没想明白。
玉昙苦着脸:“怎么前几日不去国子监问问?现在怎么办,万一考到了怎么办?”
“不会。”
“怎么不会了?考题诡辩,这届平天下,下届治水挖渠……”
玉鹤安笑了笑:“你倒是很了解……”
温热的手从她的发髻滑下,被她一把抓住了,塞了一张泛黄的符,“阿兄,这是我特意去护国寺求的,肯定能保佑你高中。”
玉鹤安将平安符和护膝收了,她目送玉鹤安入了考场,想着他们总算重归于好。
春闱分三场,共九日。
预想过玉鹤安名次不会太差,终究还是紧张,她原本想最后一日,去接玉鹤安考完回府。
家仆突然传来消息,宋老夫人马车已入了汴京城。
玉昙穿了件碧波绿的小袄,浅绿色襦裙,面上只是略施粉黛,发髻上以发带为装饰,娇俏可人。
因着近日总去蹭觉,她的状态好上不少,不需要以浓妆掩盖妆容,浅淡的妆容显得她更清丽脱俗。
领着众人,站在侯府小巷子前,等了半个时辰,总算见到了宋老夫人车驾。
“杳杳。”马车的车窗撑开了,露出宋老夫人的脸,红光满面,想必在岭南过得极好。
“祖母,岭南好玩吗?”她站在马车前,迎宋老夫人下马车。
宋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好玩儿,让你去也不去,生意做出名堂了吗?”
她骄傲地挺了挺胸脯:“生意做得可好了,等会让常嬷嬷检查。”
“常嬷嬷哪有空查你的私账,侯府的账都够她累得了。”
玉昙笑了笑,宋老夫人便是不管她私账的意思,收益全归她名下。
“回到汴京总觉得冷,不如岭南暖和。”
玉昙歪着头卖乖:“祖母,你这是待了一个冬日,就嫌弃起了家里啊。
等我今年再赚些银钱,在岭南购置一套大宅子,这样一入了秋,咱们便驱车前往岭南,过了冬日再回来,怎么样?”
宋老夫人拍着她的脑袋:“可以,我等着你给我买,到时候若是不够,从我的私库里给你填。”
玉昙卖乖:“保管能够。”
“此番倒是要多谢明琅。”
她扶着宋老夫人下了车驾,宋老夫人冲着楚明琅的方向,扬了扬头,她顺着瞧去。
楚明琅一身绣金黑袍,头发高高束成马尾,见到她,勒紧缰绳,一夹马腹,在她跟前停下,翻身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