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而后便再说不出一个字,心有千言万语,两个多月来一直盼着他回来后好好跟他说,如今他回来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呆呆地看着对方。
时怀瑾也是一言不发,同昭黎对视片刻后,毫无征兆地将人拉过,没有一句话,直直的将唇印到了她微张的唇上。
只一瞬,昭黎的眼泪就混着细雪一起落了下来,滚到两人唇齿间,她下意识探出舌尖轻舐掉,咸涩的,还在一瞬间变冷。
她这一举动惹得他心念微动,连呼吸都乱了几分,自胸膛处发出一声轻哼,而后便一手扣住昭黎的后脑,一手搂住她的腰——
太瘦了,得好好养养。
许久不感受男人灼热的气息,这一下子让她有点招架不住,不消片刻便软了身子,却还是将本属于自己的气息,一寸寸地,慢慢地,喂进他的唇齿间。
雪还在细细地落着,昭黎将脸埋进时怀瑾怀中,低声说着对不起的话语,告诉他,她很想他。
却在她伸手搂住她后背的时候听见他一声闷哼。
“二哥?”
时怀瑾却不以为意,温声道:“因巡边有功,着,封时家二郎,巡边将军。以后,二哥便不再只是个无名纨绔了。”
“你明知我不是想说这个。”
他却朗声一笑:“皇上说,赏时家,黄金千两,绸缎百匹,择日设宴,单为时家的,还说,时家所有人都要参加。”
后面半句他的语调明显沉了,但昭黎如今感受不到,她现在只想知道刚才是不是碰到他哪个伤口了,怎么抱一下还能那么疼。
“二哥,回屋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好不好……”
时怀瑾轻笑:“要给我抹药?”
她微微颔首。
“你可知,有一种药,对旁人可能没用,但对我来说,比仙丹还管用?”
“什么药?”
时怀瑾不再作答,而是弯下腰一把扛起昭黎,惊得她轻呼一声,而后便听见他含着笑意的答话:“沈家昭黎。”
第38章
时怀瑾一路将昭黎扛回屋内, 当即便掩了窗子,将屋内的热意与外头的风雪隔开。
“还气吗?”
昭黎摇头,却没说话。
时怀瑾脱下厚重的披风, 自顾自斟茶,袅袅茶香扑鼻而来。
屋内的陈列同上次来时一般无二, 只是入了冬后,添了几样取暖的物件。左墙根上生着暖炉,里头的火烧得正旺。本来跟着伺候的丫头小子见姑爷来了, 也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夫妻二人。
炉火噼里啪啦地作响, 昭黎自外头回来, 当即觉得身上发冷,挪着凳子靠近火炉, 伸出手烤火。艳红的火舌不断吞吐着, 一寸寸地将昭黎的双手铺满暖意。
而后昭黎又凑得更近了些,呼出口气来,不曾想不觉酸了鼻子, 眼眶发涩。她抬手用一根手指轻压在鼻翼上方一侧,似乎这样就能让眼泪被火舌烤干。
“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 是不是前面许多时日都对你不够上心, 才会致使你多疑多虑?又或者是不是当时我若多说一句话, 你就能打消疑虑?”时怀瑾轻抿一口茶, “可后来又想, 其实是央央眼里容不得沙子。”
他这话说了一半停下了, 昭黎将手从火炉侧移开,又在一旁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吹着, 没搭话。低哞垂帘,发丝半掩着,只能听见她细微的呼吸声,出奇的平稳。
时怀瑾轻笑:“我又何尝不是,央央提及的望津,哪怕如今连此人到底在哪都不知晓,但不影响当时让我醋了个彻底,明明,事情说开了,一切都好了。”
“可是你没有先开口。”
昭黎冷言冷语的,惹得时怀瑾自嘲般言语:“是啊,我没有先开口,那个时候隔阂就已经产生了。我们都没有提及,就像种子越长越大,直到破土而出。”他抬眸望向她侧着的面庞,“我竟忘了沈昭阳同我说过,家妹性烈,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如今,也算是见识到了。”
昭黎:“你明知如此,为何不早点想起?”
时怀瑾急于辩解:“想起时已经到了边关了,再怎么样,我也只能等回来的时候再说,其实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
闻言,昭黎只觉心口咯噔一下,没由来地一阵刺痛,但是微乎其微,张了张嘴,到底没将心中疑问一股脑说出来。
她抬眸看着眼前的人,秀眉微蹙,默了默,声如蚊呐:“做好了什么准备?”
“跟央央和离的准备。”
听他这么轻飘飘一句,昭黎气不打一处来。
和离?他还想和离?且不说如今这样的社会对女儿家的压迫,和离了昭黎的名声受损不说,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问题是这才是什么矛盾,竟然想到要和离?时怀瑾疯了吧?
见眼前人面色发黑,眉头紧蹙,时怀瑾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昭黎几乎是脱口而出:“和离?时怀瑾你是不是疯了?发生这么小的事情就要跟我和离,那日后若有天大的误会,那岂不是得以死相逼?”
她的声音因为生气而变得不稳,连呼吸也在微微颤抖,美眸圆睁,写满了不可置信,这种话怎么能轻易说出口?偏生他还没了下文,就等着她再接着追问。
昭黎强压住火气,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沉声问道:“若我真要跟你和离,你准备怎么做?一走了之?还是先发制人?”
时怀瑾摇头,“都不会。”
“那你会如何?”
“求你。”
短短两个字,在昭黎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求你”,他这样说。
女孩愣住了,这一瞬间她什么都听不见,耳侧所有的声音都像被隔离开了一般。
许久未曾缓过神来。
“求我……”昭黎怎样也想不到他会这样说,低声呢喃着重复了他的话,张了张唇,终归还是没说出口。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时怀瑾接着道:“对,求你,求你回来。”
他平日里也就呈呈口舌之快,若昭黎铁了心要同他分开,除了求她,他别无他法。
“可我如果不愿意回来呢?”
时怀瑾喉头一瞬的干涩,唇角扬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等你回来,或者,你想怎样都好,但唯独不要离开我。”
对于这个回答,昭黎有些意外,她以为他会说“我尊重你所有的选择”这类的话,没想到他根本不给机会让她离开。她可以出去玩,可以出去疯,但是她的人,她的心都必须在他这里,只要有他在,她无论去哪,都只是暂时的。
昭黎呆愣了几息,直到指尖滚烫,方觉热茶已然不经意间被洒在手上。几乎是一瞬间就落到了虎口处,细白的皮肤烫得通红,昭黎下意识皱眉:“嘶…疼——”
时怀瑾伸出一只手握住昭黎的手,另一只手将茶杯放到一侧,凑上去在她被烫伤的虎口处轻吹了几下:“怎么这样不小心?”
昭黎只觉双颊发烫,比茶水都烫,有些生硬地给自己找补:“你还没告诉我,那块玉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时怀瑾摇摇头:“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不清楚,我之前跟你说过,八年前受过一次重伤,差点小命不保。而后还是好歹保住了命,却把之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只有身上这块玉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我,谁都碰不得。可是——”
他话锋一转,“当我们因为它而吵架的时候,我后来静下心来,竟想将它摔了,我真的是疯了,怎么会因为这么个劳什子跟自己的妻子怄气?”
昭黎抬手轻轻擦过自己的鼻尖,指腹轻轻按住鼻梁一侧,竭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却还是抵不住泛酸的鼻头,呼吸也是乱了拍子的。
见她有所动摇,时怀瑾试探着靠近了些,伸手从背后捏住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将人抱着:“央央,二哥错了,原谅二哥,好不好……”
昭黎再也忍不住,回身抬手捶打在他的肩头胸口,嘴里不住地控诉他的恶行,告诉他这段时间她有多担心。打累了,她才紧紧抱住他,边哭边道:“你知道错了,那你以后可都还敢这样吗?”
“改,当然改,央央原谅二哥吧?”他的唇胡乱地亲在她的眼角眉梢,还有发顶,不住地回话。
昭黎点头,身体还在颤抖着,哽咽着声音道:“那,你现在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我、我放心不下!”
时怀瑾见昭黎抽抽嗒嗒还不忘关心自己身上的伤的模样,红红的眼眶,汪着泪的眼眸,心情大好:“好,那就劳烦夫人为我上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