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糊弄?呵呵。晏无辛摇了摇头,你根本就不了解她!你以为她是昨天才知道真相的吗?你以为她是昨天才想到事情是你做的?你以为她是因为杀不了你,才迟迟没有动手吗?
我认识的陆锦澜不是睚眦必报,而是恩怨分明。她是行事诡谲,我确信,如果这事是旁人做的,哪怕她明面上不能报仇,她也会在暗地里杀之毒之,毫不犹豫地取人性命。
可偏偏她的仇人是你,是她好朋友的亲娘,你让她怎么动手?
她不杀你,不是因为你位高权重,而是因为你是我娘。她不想和她的挚友便为仇人,她是为了我,才没有追究!
晏维津扭过头去,一派胡言,只有你天真的相信什么知己什么挚友,什么朋友之谊。她之所以没跟你翻脸,是因为还不到时候。她之所以没有背叛你,是因为利益还不够大!
晏无辛疲惫地合上双眼,看来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哼,也是,你从未有过这样的友谊。你的朋友背叛过你,你就认为我的朋友也会如此。但我告诉你,我的朋友和你的朋友不一样。
晏维津高声道:一样!面对天大的诱惑,再坚固的友谊也会土崩瓦解!何况我千辛万苦坐到位置,我岂会将决定权交予她人?她追究也好,不追究也好,她知道这件事,便是隐患,我必除之。
晏无辛望着晏维津苍老而发红的眼睛,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明白你当年是怎么想的了,原来是宁肯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原来是怕别人对不起自己,所以自己先对不起别人。顾飞卿是你的朋友吧?你当年便也是这样,先下手为强,美其名曰:消除隐患。
晏维津用力地咬住牙齿,你又不知当年事,岂知是我负她,而不是她负我?
晏无辛轻笑出声,母亲未免太小看我了,我虽不知当年事,还不会用脑子推想吗?我不认识顾飞卿,却了解你。以我对相尊大人您的了解,若是她负你,你怎么会给她立碑修墓?
按照娘你的报复心,不挖坟掘墓,焉能对得起相尊大人心狠手辣的行事作风?
晏维津胸口起伏,你你大逆不道!
晏无辛道:我已经能够想象,您当年是如何做的。您害死了她,害死了她的弟弟,却还是理直气壮地认为是她对不起你在先。
或许你还觉得自己胸宽似海,你觉得她可能威胁到你,你却还好心为她办了后事。你说不定还对自己说,我晏维津已经仁至义尽。
你在她的墓前,震碎了她送给你的佩剑,你认为你们从此以后一刀两断,互不相欠。
但其实你心里知道,你欠她的。你可以骗所有人,可你骗不了你自己。
上次你当着我们的面,说了那么多旧事,你诉说你幼时的艰难,你痛斥学生时代身边人对你背叛,可你一个字也不敢提顾飞卿。
因为在她这件事上,她才是受害者,你才是那个背叛的人。你怕人知道,你心虚。
胡说!晏维津愤而拍案,我和她之间的事,根本论不到别人来评判。
晏无辛用一种悲悯的眼光看着她,娘,你承认吧。你若真是问心无愧,何须把自己的石像毁掉呢?你怕别人知道,你和顾飞卿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而你,却背信弃义,卑鄙无耻地杀了她。
啪!
带着疾风的一巴掌,响亮极了。
晏无辛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红肿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相尊大人,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真正的朋友吗?
因为你谁也不信任,在你的眼里,什么都比朋友重要。你总把很多东西凌驾在友谊之上,你那么看轻友谊,那么看清你的朋友,她们理所当然的弃你而去,那不是她们的过错。
错在你,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珍惜。
晏无辛沉下脸,拂袖而去。
晏维津扶着桌案起身,回来!你给我回来!
那个一向敬重她的女儿头也不回,就像那些年离她而去的故人,或者说被她抛弃的故人。终究是渐行渐远,甚至都未曾好好告别,便没了踪迹。
晏维津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四周空无一人。
*
陆锦澜跪在灵堂里,手上一张接一张不停地烧纸。
凛丞擦了擦眼泪,低声道:你一夜都没合眼,一会儿还要支应宾客。趁着这会儿人少,快去后堂歇一会儿吧。
陆锦澜摇了摇头,我不累,我撑得住。你去歇着吧,你也一夜没合眼。
凛丞不肯,我陪你。其实,还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庆儿对你的心思你是知道的,他没有家人,若让他以仆人的身份下葬,以后恐怕无人祭拜
陆锦澜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他活着的时候,我没能给他个名分,现在他受我牵连被人害死,是我对不住他。让他以我小郎的身份下葬吧,希望他泉下有知,能略感安慰。
凛丞忙道:他泉下有知,一定会高兴的,我这就着人去办。
凛丞刚走,洗墨脚步匆匆的进来。
她瞥了眼在棺木旁枯坐的陆今朝,在陆锦澜耳边低声提醒道:晏大人来了,在府门前跪着。
陆锦澜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纸钱交给七郎,你来烧。
她起身对陆今朝道:娘,你回屋休息吧,这儿有我。
陆今朝疲惫地摇了摇头,我在这儿陪你爹。
陆锦澜只得道:那我去外面吩咐一些琐事,一会儿就回来。
严氏一走,陆今朝好像苍老了几分。二人到底是结发妻夫,感情深厚。
都说少年妻夫老来伴,夫郎骤然离世,陆今朝对陆锦澜便更加依赖。
她用布满皱纹的手掌握住陆锦澜的手,叮嘱道:你快去快回。
陆锦澜点头,好。
*
晏无辛低着头,心情沉痛地跪在忠勇园门口,直到一双有力的手掌将她拉了起来。
无辛,起来。
晏无辛望着陆锦澜红肿的眼睛,心头像被针扎一样,锦澜,我
陆锦澜摇了摇头,什么也不必说,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从今以后,她是她,你是你。你不必替她背负她的过错,我也不会顾念你和她的关系。
晏无辛点了点头,我明白,你想要怎么做?
陆锦澜垂下眼眸,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晏无辛也低下头,的确如此,这是应当的。
陆锦澜看向她,无辛,你别怪我。
晏无辛凄然一笑,我哪有怪你的资格?反倒是你,始终为我顾忌着。若不是因为我,姨夫他也不会
陆锦澜摇头,我们都不是圣人,事情发展成今天这样,谁能预料?而今逝者已逝,唯有报仇雪恨,才能安慰我父在天之灵。
晏无辛吸了吸鼻子,好,追根究底,是我家对不起你家,我对不起你。你安心操办丧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晏无辛转身便要走,陆锦澜连忙拉住她,你要干什么?
晏无辛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
晏无辛快步离开,只留给陆锦澜一个决绝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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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她是怎么搞上手的
七日后,陆锦澜正看着僧侣为亡者做法事,项如蓁匆匆赶来。
陆锦澜看了眼她的脸色,发生何事?
项如蓁道:皇上刚刚下旨,将相尊打入天牢了。
陆锦澜眉心一动,虽然她已经放出风声,说相尊大人忮忌她得圣宠,觊觎相尊之位,派人刺杀她不成,害了她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