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佛肚树点了点头:“是的,这铁塔是屠门氏建造而成,不知道是用何材质,这些年,我看着不少妖魔鬼怪被扔了进去,还有很多人魂人魄,甚至还有小仙,只看到进去的,从未见过有出来的。”
“方才进去的那个道士,来得多吗?”
“多。”佛肚树想了想,不过,那铁塔好像有好几层,他好像只是进了第一层:“对了,除了这个道士,我还见过狸将。”
怀夕眉头一凛:“最近见过他吗?”
“最近没有见过,最近只见过这道士。”
怀夕面色凝重,她现在可以肯定这镇龙塔与子虚元君有关,但是,她为什么要建这镇龙塔?
由南至北,一共九座镇龙塔,真的只是为了镇住龙脉吗?可是,现在景国都已经灭了,这镇龙塔似乎也没有用,那为什么要把妖魔鬼怪送到这塔中,太子的一魂一魄或许真的在里面,只是,看着这镇龙塔,怀夕本能地从心底生出一抹恐惧,不敢轻易涉险,待寻到这铁塔真正的掣肘再行事,所以,她才幻化成道童的模样跟着广宁子,看能不能从他口中探听到内情。
不一会镇龙塔的门开来,广宁子衣衫凌乱,发髻都乱了,脸上还多了几条血痕。
怀夕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原处,就见广宁子理了理衣袍,这才和庄子故走了过来,他眼里似乎还有未散去的红光。
“跟上!”两人经过怀夕时,庄子故说了一声。
三人下了天珺山,往西而去。
一路上,广宁子似乎都在寻摸什么东西,整日拿着罗盘不松手。
从东到西,路途遥远,他们风餐露宿,运气好能寻到一个破庙落脚,运气不好,只能在山野将就一晚。
广宁子不走官道,专门走山间的小道。
连日的赶路,庄子故已经褪下了贵公子的锐气,整日蓬头垢面,正蹲在树下煮饼吃,广宁子在一旁盯着罗盘瞧,突然跳了起来:“走走走,赶路,赶路!”
水还没有热,庄子故没有办法,只能紧赶慢赶地收拾东西,大包小包地跟着广宁子跑。
怀夕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她倒要看看,广宁子到底要找什么,只是因为陨星吗?
陨星并算不得什么珍贵的东西,九天之外的陨石落入凡间,就变成了陨星,其实只是一块石头,但是凡人却赋予了它太多不属于它的东西。
广宁子一路寻到一家农户处,一进了院子,就在院子里寻摸。
那农户被吓得不轻:“道长,可是家里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广宁子在墙角找到了一块石头,那石头裹满了泥土,还是被他挖了出来:“这石头是妖物附体,拿个斧子来。”
一听说有妖物附体,那农户赶紧去取了斧子,广宁子就抡起斧头把那块拳头大小的斧子劈成了齑粉。
怀夕看着那散落的粉末,这块石头也是一块陨星,广宁子得到陨星就是为了毁掉它吗?
难道那镇龙塔的掣肘就是陨星?
怀夕不动声色地立在一旁,解决了这一块陨星,广宁子心情十分好,那农户为了感激他,竟然留他们用饭,虽然是粗茶淡饭,但也是这些日子难得安宁的一餐了。
吃完饭之后,继续上路,从东到西,广宁子除了抓一些小妖以外,就是寻找陨星,然后销毁。
这一日,又只能在山间将就一晚,广宁子和庄子故早早就睡下了,连日的赶路,的确十分疲惫。
“怀夕君!”
怀夕正靠着一棵树睡着了,却被一个蚂蚱叫醒了,那蚂蚱正吊在树枝上:“怀夕君,你救救我母亲啊,我们真的没有作恶啊。”
广宁子每日不是抓妖,就是找陨星,那缚妖袋又鼓起来了,看来这些日子抓的也不少。
怀夕抬手就布了一个结界。
那蚂蚱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说了起来:“已经有不少妖被这老道抓走了,我们妖力浅薄,根本打不过他,可是,我们明明安分守己,为何还是不得安宁?”
凡人有凡人的不易,妖族有妖族的困厄,每个物种都在艰难求生。
怀夕微微抬手,广宁子腰间的缚妖袋松开了,一群小妖顿时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然后是此起彼伏的道谢声。
“谢谢怀夕君!”
“谢谢怀夕君!”
“多谢怀夕君。”
这时,一个兰花妖一脸害羞地走到怀夕身边,劫后余生让她又紧张又激动:“怀夕君,为了感谢你,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怀夕一挑眉:“什么秘密?”
“我听到狸将和其他的猫妖说话,说,说要杀你。”兰花妖说完之后脸色通红,她胆子很小的,平常都把自己埋进土里,能不被别人发现,就不被别人发现,所以,也能悄无声息地听到狸将和其他猫妖的谈话。
怀夕面色一沉:“杀我?还听到了什么?”
兰花妖的脑袋都摇成了拨浪鼓:“没有了。”
怀夕沉吟半晌,眼睛突然扫向躺在地上的广宁子,眸色幽深:“好了,你们都走吧,莫要再被抓了。”
“是!”
一阵窸窣之后,山间就恢复了宁静,怀夕缓缓地闭目,不一会就响起了平稳的呼吸声。
第240章 邪祟
成都府,花团锦簇。
从冬日到春日,行了将近三个月,广宁子才带着庄子故和怀夕灰头土脸地入了成都府。
恰逢花朝节,整个成都府满是鲜花,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放着一个篓子,过路的行人可以随意自取,男女老少头上都簪花,喜气洋洋的。
入了大的府城,终于能好好地洗个澡,顺便睡上一觉了,每日风餐露宿,庄子故变得又黑又瘦,双眼无神。
因为青城山的盛会,成都府也十分的热闹,随处可见道士。
广宁子寻了一间客栈,安排了两个房间,他自己一间,庄子故和怀夕一间。
两人刚放下包袱,就听到隔壁房门开了,庄子故赶紧冲了出去:“师父,你去哪里?”
庄子故今年也才十六岁,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就格外警醒。
广宁子看了他一眼,没有多少情绪:“你们就待在客栈里,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庄子故想问他去哪里,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只能看着广宁子离开,自己垂头丧气地回了房间。
怀夕正坐在椅子上喝水,因为恰逢花朝节,桌上也放着一簇鲜花,倒是让人心情愉悦。
庄子故的心情却好不了,这一路上,他跟着广宁子奔波捉妖,但是广宁子并不言传身教,甚至,什么都没有教给他,每日只让他做些搬运行李、烧水煮饭的杂事。
怀夕透过窗牖能看到广宁子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之中,她瞟了庄子故一眼:“今日花朝节,既然已经来了成都府,我们也出去逛一逛吗?”
庄子故有些意动,这些日子,一路同行,这道童一路帮了他不少,但是他还是谨记广宁子的叮嘱:“师父说让我们留在客栈。”
怀夕浅浅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她抬眼看向桌上的花,这一簇花里有不同的品种,开得热烈,但是每一朵花瓣上都有一条黑黑的印记,像是被灼烧的痕迹,她渐渐敛去笑意,抬手轻捻花瓣。
这时小二送了热水进来,庄子故和怀夕轮流沐浴之后,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广宁子还没有回来,庄子故有些焦灼,不时地拉开门往外瞧,后来干脆就不关门了。
这时一群学子穿过了长廊,边走边说话。
“嘿嘿,那可是宁安伯夫人啊,即便是个寡妇,也是貌美又多金,华府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说完这句话,几个学子笑了起来。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只是不知道这话传去了京都,华府还有何脸面。”
“他们这样的权贵之家,藏污纳垢,哪里会在乎脸面,他们在乎的只有金钱和权势。”
“是啊是啊,还装模作样说那华峤是被邪祟附了身,可是明明那日不少人都看见他们光着身子抱在一起,堂兄和堂妹,刺激啊。”
“哈哈哈,这戏班子都搭起来了,那我们就去看戏吧,看那些道士能不能抓到邪祟。”
“是啊是啊,走走走。”
门口一下子就空了,庄子故愈发地焦躁了,又跑出去看了看,没有见到广宁子,只见到了那群学子意气风发的背影。
怀夕趴在窗牖上往长街上看去,果然见很多道士往南而去,一回头,就见庄子故沉着脸,她扬起一个笑容:“要不我们也去华府看一看,说不定道长就在那里?”
庄子故的确很想去看一看,一来待在客栈枯等甚是无趣,二来那宁安伯夫人他认识。
华府是宁安伯夫人的娘家,没想到她回了成都府,难怪京都都没有了她的消息。
庄子故与宁安伯世子纪昀相熟,宁安伯已经死了多年,但是纪昀却一直都没有继承爵位,朝廷好像也将这件事情忘记了一样。
纪昀私下曾经说过,他无法继承爵位,不仅是因为人走茶凉,还因为宁安伯夫人一直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