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永安王嵬名安走到窗边,他一脸阴郁,一身红衣在这夜色中显得十分诡异:“你刚才在看什么?”
  待嵬名安在怀夕身边坐定,她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她不知道此人是谁,但也知道他位高权重,应道:“在看天上的灯。”
  嵬名安也抬头看天,有的孔明灯已经飞得很远的,又有新的孔明灯飞上空,这时,一个刚升起的孔明灯跌跌撞撞地落下,一旁守着的差役一盆水泼了下去,有惊无险。
  “好看吗?”
  “好看。”怀夕简直感觉此人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自己现在不堪一击,还是多多忍耐为好:“我......”
  话还没说出口,嵬名安一把把她扯进了怀里,她吓了一跳,眉头微皱:“这位大人,我不是这楼里的姑娘。”
  粗糙的手背轻轻拂过怀夕的脸颊,嵬名安一双阴郁的双眼里没有任何的情绪,手背缓缓往下,到了怀夕的脖颈,五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肌肤:“是不是这楼里的姑娘,又有何关系,随孤回府。”
  怀夕还未拒绝,就直接被嵬名安抱了起来,她挣扎着就要下来,可是,没有修为,这凡人之躯哪里挣脱得了男人的桎梏。
  嵬名安抱着怀夕出了绛帐楼,先把她放在马上,然后翻身上马,拥着怀夕打马而行,只是看到他,沿路的百姓纷纷避让,眼中充满了恐惧。
  或许是身子太过虚弱了,怀夕坐在马背上有些发抖,一双粗粝的大手抚在她的肩膀上,沉默无言。
  一匹马,两个人,就这样慢悠悠地回了府,怀夕被嵬名安抱着去了内院,他换掉了身上的红衣,穿一件黑色的亵衣,就那样抱着怀夕坐在窗边看天上的孔明灯。
  刚刚进府之时,看到门匾,永安王府。
  看来这人是西夏的永安王,只是行事莫名其妙,莫不是被伤了脑袋。
  怀夕太过疲累,看孔明灯太久了有些乏味,竟然不知不觉在嵬名安怀里睡着了。
  这时一个仆人走了进来,手上拎着一个食盒:“这是醉宵楼送过来的,说是皇后娘娘让人定的,皇后娘娘还留了一句话,嗜酒伤身。”
  嵬名安看着那个食盒,听到怀里平稳的呼吸声,垂头一看,有些哑然失笑,待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神冷漠了一些:“多谢娘娘好意,今日的宫宴,孤已经吃饱了。”
  “是!”那仆人拎着食盒退了出去。
  嵬名安把怀夕抱上了床榻,小心翼翼地替她盖上了被子,他以为今日会是十分难熬的一夜,没想到自己竟然比想象中的要平静,有的人选择了自己的前程,有的人留在了原地,即便留在原地,也要迈步往前走。
  翌日一早,仆人来敲门,嵬名安从罗汉床上起身,见床榻上的怀夕翻了个身继续睡,莫名有些好笑。
  很少有人能在人人惧怕的永安王面前睡得如此安稳,嵬名安起身打开了门,有些不悦地看着仆人:“什么事?”
  仆人立马躬下身子:“绛帐楼的姑娘拿了康王的帖子,要见王爷。”
  嵬名安眉头一皱:“拿着康王的帖子?”
  “是!”
  嵬名安转身取了一件袍子披上,边系带子,边往前厅走去:“那姑娘没说什么事?”
  “没有,只说见到王爷才说。”
  嵬名安径直到了前厅,只见那里坐着一位美艳的女子,这样的容色,天下万中无一,难怪能拿到康王的帖子:“姑娘有何事?”
  嵬名安走到首座坐下,婢子们赶紧上了茶水,他饮了一杯茶,目光这才看向月神。
  月神心中焦急,面上却十分冷静:“听闻王爷昨日从我房中带走了一位姑娘?”
  嵬名安大概明白这位姑娘的来意了:“孤昨夜的确从绛帐楼带回来了一位姑娘。”
  这下月神就忍不住了,腾地起身,往前一步:“那姑娘是我的故旧,并不是楼里的姑娘。”
  嵬名安一想,似乎那位姑娘的确这样说过,不过,又有什么区别呢,他看向月神:“然后呢?”
  “您可以把她还给我吗?她受了伤,身子不好,也不是伺候人的性子,若是惹怒了王爷......”
  嵬名安一扬手:“如今她进了我府里,自然是好吃好喝,好好养病,姑娘到底在担心什么,已经沦落到要去绛帐楼养伤了,难不成我永安王府还比不上绛帐楼。”
  月神隐忍不出声:“我这旧友容貌一般,比不得楼里的姑娘,若是王爷喜欢,可以把我留在府中,让她离去。”
  嵬名安简直要被气笑了:“孤倒觉得她长得比你秀美一些,行了,今日你拿了康王的帖子登门,孤暂且不为难你,速速离去。”
  不论是谁,对于美人的容忍度都要强一些,毕竟月神的确是好容貌。
  月神肯定不愿意走,但是现在是凡人之躯,无力救怀夕君,只能退一步:“那王爷能否让我见她一面,我同她说两句话。”
  “她还在睡觉!”嵬名安的耐心已经到了极致,起身就往外走:“送客!”
  此时,后院之中,躺在床上的怀夕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听到刚刚仆人的话,她可以肯定那位绛帐楼的姑娘是月神,她已经感觉到丹田渐渐充盈起来了,但却捏了一个诀,如今月神还不愿意归神位,那就只能逼一逼她了。
  怀夕又重新睡着了,睡梦中听到了脚步声,还有一只粗糙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第211章 一出戏
  七月流火,暑气渐沉。
  永安王府,花团锦簇,一早就搭了唱戏的台子,有伶人咿咿呀呀练嗓的声音。
  这些日子,怀夕都留在王府里养伤,倒是再也没有见过嵬名安,只是每日有婢子在她耳旁说,王爷又出门了,王爷又回来了。
  这些日子,月神往王府递了无数的帖子,都被拒了。
  怀夕心中忍俊不禁,到底是神,还是心软了一些。月神不知道她伤得如何,只知道她凡人之躯不得不委身永安王。可是,她们现在都是凡人,如蜉蝣一般无法撼动权贵这棵大树,除非月神愿意归神位。
  大清早地被扰了清净,怀夕也不恼,心情愉悦地侍弄了花朵,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今日府里有喜事?”
  本来在一旁忙活的婢子脸色一变,佯装镇定地说:“今日王爷宴客,府里会喧闹一些,若是姑娘嫌吵,我找棉花团来给姑娘塞耳朵。”
  怀夕剪下一片已经枯萎的叶子:“不必了,既然府里请了戏班子,我待会也去凑凑热闹。”
  婢子吓得上前一步,一不小心带翻了一旁的花几,花几上的花盆摔落在地,她跪地不起:“姑娘,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怀夕瞠目结舌,今日到底是什么事,让这婢子如此心惊胆战,看来要诈一诈她了。
  怀夕冷着脸放下了剪刀,在椅子上坐下:“说,今日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婢子匍匐在地,一句话都不说。
  怀夕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终于,那婢子受不了如此的压力,这才哆哆嗦嗦地说:“我说了,姑娘不要生气。”
  “哦,你说,我不生气。”
  “王爷,王爷今日大婚。”婢子有些同情怀夕,明明是王爷带回来的姑娘,这些日子却都没有来过,只留姑娘一个人在院子了,若是姑娘知道王爷要大婚了,该多伤心啊。
  怀夕还未说话,那婢子急忙开口:“不过姑娘您放心,王爷娶的是大雍的寿安郡主,是圣上赐婚的,王爷肯定不喜欢她,姑娘,您如此貌美,等病养好了,假以时日一定能求得王爷的宠爱的。”
  寿安郡主?吴雪见已经到了西夏了?
  怀夕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好,借你吉言。”
  婢子这才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去,的确见她没有生气的模样,心中大定,爬起来:“姑娘,今日厨房有好多好吃的,我给姑娘去拿。”
  怀夕点了点头,就见婢子跑了出去。今日永安王大婚,月神肯定会寻着机会来找自己的,既然如此,就该让她看一场好戏,人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等到婢子从厨房拿了饭菜回来时,竟然看到怀夕坐在窗前垂泪,她一下子就担心地手足无措,她胡涂啊,姑娘没有生气,自己就真的以为不难过了,没想到姑娘就这样暗自垂泪,真的太可怜了,本来王爷就不来这里,娶了新妇就要更加冷落姑娘了,她忙拿了帕子替怀夕擦泪:“姑娘,您别伤心了......”
  劝慰的话显得十分的苍白,婢子也不知道怎么办,可是,怀夕只是哭,无声的落泪,就是她也有些心疼了,索性一咬牙一跺脚:“姑娘,你且等着,我去找王爷,让她来看你。”
  怀夕住的这院子,就配了翠墨这一个婢子,她是府里的三等婢子。
  “真的吗?那谢谢你了。”怀夕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拉着她的手:“我很想王爷,但是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叨扰,今日新妇进门,我在这里也是碍了新人的眼,王爷本就瞧不上我,还不如放我就此离去,即便如浮萍一样飘零不定,也好过日日要忍受锥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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