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想清楚啊,有本事,你灭了我全家啊。”怀夕拿起床头的外衫替陈欣蕊穿上,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就看你有没有那样的本事了。”
丁琏气得捶地:“周菱,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这时,绛帐楼的龟公已经追了上来,手持刀剑看着周菱:“怎么,想从绛帐楼带走姑娘,没门!”
怀夕笑了笑,转身往屋里走去:“别想着拦我了,你们拦不住的,还是看看丁公子吧,丁公子的丁丁快保不住了。”
众龟公大惊失色,绛帐楼开门做生意,客人可千万不要出事啊,他们一拥而上,果然见门都裂了,丁公子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一时之间,兵荒马乱。
怀夕大摇大摆地牵着陈欣蕊出了绛帐楼,两人共乘一骑,刚上马,身后就传来了动静,是城门兵卫追了上来,接着整个街市越发喧闹了,但是就算再多的兵卫又如何能阻挡怀夕的脚步,身下的马如疾风一样在人群中穿梭,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当他们一路疾驰回了郑县,陈欣蕊回头一看:“怀夕姐姐,怎么是你,菱哥哥呢?”
怀夕的脸色十分不好看:“怎么,你是觉得周菱比我们都好?所以,他一叫,你就跟着他走了?”
陈欣蕊嘴巴一瘪,眼眶泛红:“菱哥哥说我爹爹娘亲要死了,我的弟弟也死了,他带我去见他们最后一面,我知道他们对我不好,但是我忍不住,我不敢告诉你们,怕你们不让我去。”
身下的马径直到了钱府,待她们下了马,那匹马化成一阵风飞走了,陈欣蕊睁着大大的嘴巴。
怀夕没有理她,当先进了宅子,秋水他们听到动静赶紧迎了出来,一看到陈欣蕊就哭了起来。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张兰英也在一旁抹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陈欣蕊被他们围着,抬眼看着怀夕离开的背影,有些难过地绞着自己的手指:“我对不起怀夕姐姐,我不该跟着菱哥哥走的。”
“哎!”秋水双眼含泪:“陈府的事情一直没有跟你说,是怕你难过。看来,是不应该瞒着你的。”
怀夕回到了房间,刚关上门,就吐出了一口血,妆台上的莲花化生镜一亮,镜面上出现了一张小脸,满是担忧:“不论如何,你今日还是伤了人,要我说,你都活了这么久了,还未想明白吗?尊重他人的命运,即便是仙神下界,也不能为所欲为?”
怀夕擦掉了嘴角的血迹,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我既不是仙,也不是神,几百年前,我就已经被孙猴子打散了元神,如今的我,也不是之前的我了。”
“无人能逃脱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莲花化生镜叹了一口气:“或许你该前往大荒一趟,何苦在下界受苦,若是你去,祂老人家不会不管的。”
“管?这万万年间,祂何时管过我?”怀夕一双眼睛满是冷意:“况且我不觉得现在是在受苦,倒是比那万万年间更快活,就算被反噬又如何,就算受雷击又如何,只要我不死,谁都不能杀死我。”
“还真是一块顽石啊!”
第54章 报应
一夜之间,风似乎都带着暖意。
一大早,怀夕就被一声又一声怯弱的叫声喊醒了,她起身打开了门,就见陈欣蕊站在外面冻得脸色发青,双手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个罐子,香气蔓延。
虽然已经入春了,但是这春风吹久了也冷,怀夕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怀夕姐姐,这是张婶炖的佛跳墙,可香了,你昨天没有吃晚饭就睡了,肯定饿了,若是不吃饭,对身子不好的。”陈欣蕊小声地说,不时去看怀夕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眼含热泪:“怀夕姐姐,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瞒着你了。”
这小可怜的样子,的确让人心疼,就算怀夕是一块石头,也心软了,从她手中接过托盘:“行了,进来吧。”
陈欣蕊立即跟着她蹦蹦跳跳地进了卧房,脸上扬起笑意:“怀夕姐姐,你吃,很好吃的,张婶炖了好几日,我每天都想吃,她都不让我吃。”
怀夕把托盘放在桌子上,打开罐子的盖子,果然香味扑鼻,让人食指大动,她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果然入口鲜香,难怪叫佛跳墙,里面食材不少,天上地上水里都有,虽然算不得极品食材,但是张兰英有一双巧手,确实好吃,不一会,就听到耳边有吞口水的声音,她笑着放下了勺子:“哎呀,吃饱了,吃不下了。”
陈欣蕊赶紧坐到桌边,双眼亮晶晶的:“怀夕姐姐,你真的吃饱了吗?”
怀夕点了点头。
陈欣蕊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拿勺子:“那剩下的能给我吃吗?”
“吃吧。”
还真是小孩子的心性,只要有吃的就能忘记烦恼。
怀夕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就问道:“秋水有跟你说陈府的事情吗?”
陈欣蕊放下勺子,坐得笔直,只是眼睛里流露出伤心:“爹爹娘亲让我嫁给鬼,若不是怀夕姐姐救我,我就活不了了,他们有了儿子,根本不记得我,儿子死了,又过继了我表兄,现在产业都在表兄手里,就算我回去了,也没有容身之所。”
怀夕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怀夕姐姐,可是,我还想再见他们一面,就一面好不好?”陈欣蕊伸出一根手指,可怜兮兮地看着怀夕:“我的爹娘原本不是这样的。”
凡人的情感实在是复杂,更何况陈欣蕊如今只有七八岁的心智,孺慕之情是无法割舍的。
“我会让你见你爹娘的,但不是现在,可以吗?”怀夕想起昨天莲花化生镜说的话,尊重他人命运,若是陈欣蕊执意要现在回去,她也只能放手:“你想清楚了。”
“可以可以!”陈欣蕊点头如捣蒜一般:“我听姐姐的话,姐姐让我什么时候见他们,我就什么时候见他们。”
怀夕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嘴角一抹笑意:“总算不傻!”
“我不傻,怀夕姐姐你忘了,你说我是顶顶聪明的。”
“是是是,阿蕊顶顶聪明。”
......
陈府的热闹就像一场喧闹的烟火,绽放后的绚烂归于平静,如今大半光景,陈老爷和陈夫人都待在阴暗的房间里,似乎只有沉溺在黑暗中,才能不被刺目的现实所刺痛。
窗帏紧紧地闭着,一缕光线都透不进来,夫妻日日夜夜昏睡,若是睡不着了就吃药,这药也是周明荃让人寻来的,吃了这药能睡很久,就算醒了也是昏昏沉沉的,昏昏沉沉总比清醒了更好,清醒常常伴随着疼痛,夫妻两已经无法接受那样噬心蚀骨之痛。
门突然被踢开了,刺目的阳光倾泻而入,惊得床榻上的两人如鬼魅一样往暗处躲,陈夫人更是吓得惊叫连连。
腰间挎着大刀的差役一把扯开窗帏,骂骂咧咧:“这屋里什么味啊,出去,都去院子里!”
陈老爷和陈夫人想躲,却被肌肉虬实的差役像拎小鸡一样拎到了院子里,因为很少吃饭,两人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
丁琏躺在一辆独轮车上,气愤地挥舞着手臂:“曹司狱,就是这个周菱,是他害得我半身不遂,还是他把陈欣蕊抢走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借据我都给他了,他竟然言而无信,曹司狱,抓他,现在就抓他。”
曹司狱一脸络腮胡子,脸色越发冷肃,手一挥:“周菱不仅伤人,而且冲卡,来人,把人拿下!”
周菱在人群中瑟缩着身子,目光小心地朝陈老爷陈夫人看去,眼看着差役们要上前抓他,他大呼冤枉:“丁公子,没有啊,我没有伤你,那日我把陈欣蕊给你之后就离开府城了,真的不是我伤你的啊,况且我根本就没有抢走陈欣蕊啊,你们不是找了吗。”
“可有证人?”曹司狱双目如刀剑一般刺向周菱。
周菱简直欲哭无泪,自己做了这等子龌龊事,哪里敢让其他人知晓,他一带着陈欣蕊入了府城,就偷偷的回来,一路上尽量避开耳目,现在,哪里能找到证人啊。
曹司狱冷笑一声:“绑起来!”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周菱痛呼,可是无人帮他,就连他的父亲母亲都只字未言。
眼见着周菱被绑走了,丁琏从手中拿出一迭票据:“曹司狱,这陈府的产业已经尽数归于我名下了,这宅子他们也不能住了,且让他们搬走吧,对了,府城衙门前有不少苦主,可都是我费心从颍州接来的,这周府的众人可不仅仅是在颍州欠了银子,更是害人性命,大人,不能放过他们。”
曹司狱脸色并不好,他知道丁琏和周府的人是狗咬狗,但是因为丁琏现在手中掌握着证据,自己只能变成他的刀,他的目光看向陈老爷:“陈老爷,你家中的产业的确已经尽数归于丁公子名下了,你可有异议?”
陈老爷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曹司狱:“我的女儿,她,她还活着?”
曹司狱点了点头:“应该是活着的,那日,不少人都见到周菱带着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