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这些臭秃驴完全不知道怜香惜玉,就那样用棍棒挑着怀夕和八狗往山上去,任凭他们如何说都无动于衷。
  “这是作甚?”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闯入了耳朵。
  怀夕立即朝来人看去,只见一穿黑色海清的僧人手上拿着一把鸦觜锄,背上还背着一个竹篓,是摒尘法师。她刚想开口,又怕身份暴露,遂垂下了眼眸,默不作声。
  “摒尘法师。”武僧们放下网兜,双手合十向来人行礼。
  摒尘法师微微颔首,回礼:“你们这是作甚?”
  “这两人擅闯苍梧峰,现在请他们去照堂问话。”
  八狗倒是十分有眼色:“这位法师,我们只是迷路了,这些武僧就把我们抓起来,再说,我们入疏山寺也没说这苍梧峰不能上啊,怎么,我们香客掏了香火银子,还要被你们这样对待吗?”
  武僧们俱是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疏山寺既然开门迎客,自然不能如此待客,若是寺里有规定,这苍梧峰不能擅入,也该派人守在入口处,而不是这样不由人分说就把人绑起来。”摒尘法师面目冷清,一席话说得不疾不徐:“况且这苍梧峰有何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武僧们俱是身子一僵。
  第39章 苍梧峰的秘密
  阳光细密,落在林间犹如星河。
  怀夕出了网兜,整理了一下衣衫,见那群武僧已经离去,这才双手合十冲摒尘法师一礼,夹着声音:“多谢法师相助。”
  八狗骂骂咧咧,抓了两把头发,松松散散行了一个礼,冲着那些远去的武僧啐了一口口水:“什么东西嘛,明明是寺庙,却搞得像地痞流氓。”
  怀夕立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抚了抚面纱。
  八狗立即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今日多亏了法师,法师,您和那些武僧不一样,您是好人。今日我家小姐受惊了,就不在此处就留了。”
  怀夕蹲身行了一礼,就要随八狗下山。
  “怀夕姑娘身怀绝技,不曾想如此容易受惊?”摒尘法师双目如潭,肤白如玉,细密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能看到细小的绒毛,此时,那一双眼睛如冬日里冰冷的潭水,让人不敢亲近。他似在山间劳作,衣摆处沾上了点点泥土,又为他增添了一抹生气。
  怀夕的脚步一滞,一边转身一边扯掉面纱,笑盈盈地看向摒尘法师:“法师的眼睛倒是毒得很。”
  摒尘法师眸底微沉:“果然是你。”
  “怎么?我就不能上疏山寺了?”怀夕眼底是浅浅的笑意。
  “当然可以,只是姑娘为何要以纱覆面?”
  “只是因为我容颜出尘,怕自己兀一现身,抢了你们殿中那些大佛的风头罢了。”怀夕笑得风情万种,手背轻轻撩过自己的脸颊,倾身上前:“法师觉得呢?”
  摒尘法师微微后退一步,眉头紧皱:“姑娘!”
  “原来是夏怀夕夏姑娘啊。”这时,一群武僧拥着静如住持前来,老和尚穿着袈裟,手拿金刚杵从山上而来。
  “吼,原来这群秃驴去搬靠山了。”怀夕又看向摒尘法师:“这是请了住持来压制你啊。”
  “不知道夏姑娘前来疏山寺,所为何事?”静如住持话音一落,那些武僧已将他们团团围住。
  怀夕哼冷一声:“今日我是准备烧了这疏山寺的。”
  静如住持双目微眯,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勉县之变故,疏山寺折损了好几位大和尚,玉符消失,他已经派人打听了,彼时,南山观的两位法师也在勉县,这夏怀夕又鬼鬼祟祟地潜入苍梧峰,实在由不得他不怀疑,却没有想到她这么光明正大地承认了:“不知道我疏山寺如何得罪了姑娘?”
  “得罪?你这老秃驴难道不知道。”怀夕眉眼间都是怒气:“勉县衙门原来请了我们南山观去超度,却被你们疏山寺的大和尚抢了先,你们佛门也算是名门正道,为何做的却是这上不得台面的缺德事。”
  静如主持神色一松,看来,勉县之中大和尚身死之事与她没有关系,否则,杀了人还敢来报复,那就是太蠢了:“南山观?现在哪里还有南山观,或许是你们太过倒行逆施,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
  南山观被雷电劈成了废墟,这事早就传入了疏山寺。
  怀夕面色一沉:“今日是我运气不好被你们发现了,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不仅仅烧了你们的寺庙,连整座山都给你烧了。”
  “纵火可是死罪。”静如住持脸上是和善的笑容:“姑娘还是祈祷疏山寺安然无恙吧,否则,贫僧不介意再送姑娘下大狱。”
  “哼,走着瞧!”怀夕甩袖转身,抬头就迈下了台阶,这时,两个武僧举起棍棒拦住了她的去路。
  怀夕回头看向静如主持,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怎么,难道老秃驴要留我在疏山寺做客不成。”
  “放他们离开。”静如主持开口了,两个武僧退到一边,让出了路。
  怀夕面沉如水,下了山,八狗紧随其后。
  微风轻起,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阳光如破碎的星辰坠地一般,散落一地。
  “住持还是遣人去了勉县?”摒尘法师语气微冷:“心若不异,万法无碍;无碍无着,一切自在。佛门乃是清净之地,住持却争强好胜,如此,佛门如何能清净?”
  摒尘法师身份尊贵,自从上次他拒绝了前往勉县,如今下山的法事,静如住持都交给别的大和尚了,他倒是落得清静,只是没有想到,住持还是遣人去了勉县。
  静如住持自然不会与他起冲突,便解释道:“法师确是误会了,常心他们只是途径勉县,遇到城中鬼魂作乱,勉县县衙才留他们驱祟的,这事,你可以前去询问。因为驱祟,常心同几位师兄师弟都命丧勉县了。”
  “常心他们死了?”摒尘这些日子都在后山挖药草制香,他习惯了独来独往,常心他们身死的消息也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没有听说?”
  静如住持叹了一口气:“一来鬼魂作祟易引起恐慌,二来,佛门弟子舍身为民,我等虽身死尤不悔,此事,倒不必弄得人尽皆知。”
  说完这句话,静如住持就带着武僧们折返上山了,徒留摒尘立在原处。
  风吹起摒尘的衣摆,他站在半山腰往苍梧峰看去,老和尚他们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他眸中冷意蔓延,这个老和尚说的一个字都不信,苍梧峰山顶,别说夏怀夕想去,他来疏山寺已经十年了,也不曾踏足。
  苍梧峰的山顶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怀夕和八狗出了疏山寺,一路下了山,站在山脚,她回身朝苍梧峰望去。
  “这群秃驴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八狗气愤地跺了跺脚:“姑娘,怎么办?那些武僧看起来不好对付。”
  深受雷击,怀夕元气大伤,阴德尽毁,只能休养生息,过段日子再来一探究竟:“走,回去埋尸?”
  “啊?”八狗一脸震惊:“姑娘,这些日子,你怎么心心念念去埋尸啊。”
  “修阴德。”怀夕也很无奈啊,可是自己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实在难以和那群秃驴抗衡,秃驴,秃驴,秃驴,果然什么时候都让人讨厌!
  第40章 求子
  南山观变成了废墟,让东樵子又气愤又心疼,整日唉声叹气的。
  不仅是庙观,就是一旁的殓房也已经塌了,但还是有不少人偷偷把尸体送上山,东樵子好不容易把今日的尸体埋完了,就见怀夕和八狗回来了。
  “姑娘!”东樵子满头大汗:“要不要让人再把南山观修一修?”
  看着已经变成废墟的南山观,怀夕笑了,笑着笑着,眸中如乌云翻滚,眼中寒意上涌:“不用修了,就这样吧,随便搭两间屋子吧,反正天道不会放过我的,行了,今日有人送尸体上山吗?”
  “啊?”东樵子立即应道:“送了,但是我已经埋好了。”
  “我说了,以后这尸体就留着让我埋。”怀夕叹了一口气,这人太勤快了也不好:“张兰英!”
  张兰英赶紧从旁边用茅草搭的一个小厨房里探出脑袋:“姑娘,你回来了?”
  “嗯。行了,这山上也没事了,走,我们去山下住,待请匠人修好屋子再上山。”怀夕招了招手:“你也别做饭了,走,下山去酒楼里吃饭去。”
  “哎哟,我这饼子已经做好了。”张兰英赶紧熄了火,把饼子用油纸包好,再装进包袱里:“这饼子拿着吧,酒楼里吃饭可贵了。”
  一行人往山下而去,最近天气都不错,怀夕在山后土里待了一夜就醒了,但是身子虚弱,将养了好些天才能走路,多亏了张兰英他们的照顾:“这些天就住山下,等屋子修好了再上山。”
  “最近城中来了很多人,酒楼客栈都涨价了。”张兰英一阵肉疼,他们这几个人,最少需要两间房,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那一匣子金子还没有用呢。”怀夕笑道:“干脆赁一间屋子,也清静,马上也过年了,就在山下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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