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昨日你说你因为开了天眼,才能寻到朱大头的儿子,若是今日你能寻到凶手,我就相信你。”宋晚霁开门见山地说道。
  “哦?那就试一试!”怀夕向那仵作扬了扬下巴。
  仵作推开了殓房的门,在前面带路。
  入目的是三具尸体,俱是用白布覆盖。
  仵作掀开白布,一家三口的伤口暴露无遗:“都是颈部一招毙命,是剑伤。”
  宋晚霁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怀夕的手就直接放在了朱大头的脖颈间,双眼紧闭,眼前似有狂风,半晌,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人眼睑上有拇指大的伤疤。”
  宋晚霁微微眯起了眼睛,难不成这位夏姑娘真的开了天眼:“你能否把人画下来?”
  “当然!”
  怀夕随着宋晚霁出了殓房,去了衙房,桌案上有笔墨纸砚。
  她拿起笔,动作行云流水,不一会,白纸上出现了两个黑衣人,虽然以黑巾覆面,但是眉眼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宋晚霁拿起画纸看了看,又看向怀夕,似乎要从她的神色中找到破绽,可是,他却失望了,这位夏姑娘,一脸坦然,他把画纸递给一旁的差役:“让画师临摹,在城中搜寻凶手。”
  “是!”差役接了画纸就出去了。
  宋晚霁让人送了茶水点心进来,同怀夕说话:“我可以放八狗出狱,但是东樵子,暂时不行。”
  “为何?”怀夕冷哼:“就是因为当初道门的一句话,那小儿就要赶尽杀绝?”
  宋晚霁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朝门口看去,面色阴沉:“夏怀夕,你不想活了吗?”
  “哼!活?你指望我苟且偷生吗?”怀夕抬眼看向他:“像她一样?”
  宋晚霁没有明白怀夕口中的她是谁,他挥了挥手让门口的差役离开,这才好好同她说:“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是,你如今能留一命,已经是圣上开恩了,若是再和道门搅合在一起,恐惹怒圣上!”
  “道门?”怀夕的声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谁说东樵子是道门的?”
  宋晚霁一愣:“不是道门又是什么?”
  “死门!”怀夕不躲不避地看向宋晚霁:“东樵子是我死门的信徒,大人总没有理由抓他吧。”
  “死门?”宋晚霁眼神微眯:“那你们拜的是哪位天尊?”
  “没有天尊。”怀夕拿起桌上的一块点心丢入口中:“我们死门不拜天尊,只拜‘死亡’,向死而生。”
  宋晚霁手指微捻,夏怀夕这一招偷换概念的确是破局之法,毕竟如今江湖之中门派众多,拜花拜草的都有,虽然没有佛教、道门名头响,但也的确存在,圣上要把道门斩草除根,是因为和道门有龌蹉,若是换个名头,也不是不可以。
  “好,只要东樵子承认他是死门的信徒,我也可以放了他,至于你!”宋晚霁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你身份特殊,就算此番立了功,若是要去除奴籍,也要上报中书门下,还要请圣上定夺。”
  “奴籍不奴籍我不在乎。”
  “这样,若是你保证不离开郑县,郑县之内,你是自由的。”宋晚霁如今是郑县的县令,这点权利还是有的:“若是去了外面,消息传回临安府,我就是想保你,也是保不了的。”
  “好,一言为定。”
  第16章 马脚
  冬日暖阳,廊下滴滴答答。
  连续两日的太阳,屋檐上的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如今雪化了,也该启程了,若是再下几场大雪,大雪封路就走不了了,只怕会误了谢予羡的差事。
  箱笼都是早就准备好的,本来谢家人还要多待些日子的,这场大雪把行程提前了。
  院子里乱糟糟的,未免误了谢予羡的差事,吴雪见要随着谢予羡先启程,府中其他的主子能走的一起走,走不了的再慢慢行。
  此时,正房里,谢老爷和谢夫人红光满面,马上,他们就要搬到临安府去了,再也不必忍受郑县的风沙了,自家儿子考上了进士,娶了京中的贵女,日后,他们也是官老爷,官太太了,儿子若是争气,说不定还能给他们谋个官职,请个诰命,前途一片光明。
  谢夫人膝下有三子一女,四十来岁,保养得极好,此刻看着屋里的孩子,儿子们长得俊俏,女儿长得娇媚,虽然老三媳妇不是顶顶大的美人,但是通身的贵女气派也是很让人折服,她是怎么看,怎么喜欢:“雪见,这次,你们先行,路上好生照料予羡,莫让他受了凉。”
  “母亲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好,这次,予淑跟着你们一起,到了京都,你可要看顾好她,莫让她惹出什么祸事来。”
  “予淑长得漂亮,入了京都,肯定会引起轰动的。”
  谢夫人心中熨贴极了,对于自家女儿的相貌那是十分自信:“她容貌是好,但是性子太过娇纵,你是嫂嫂,怎么管都不为过。”
  “是,母亲,我记住了。”吴雪见温顺地应下了,一抬头,看见门口的千云在向自己使眼色,她便站起身:“屋里还有些土仪要整理里,这次回京,我也要好好走动走动,只盼着夫君能谋一个好差事。”
  如今只要与谢予羡的差事有关,那就是顶顶的大事。
  谢予羡忙起身,要去帮忙。
  吴雪见却轻轻地按住他的胳膊:“夫君就同父亲母亲多说会话,此去一别,少说也要两个月。”
  谢予羡自然从善如流地坐下了:“那就辛苦夫人了。”
  吴雪见笑了笑,行了礼就告退了,千云立马跟着她出了院子。
  “小姐,出事了!”千云真是觉得郑县之行一波三折,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画像,上面是两个黑衣人,就是昨天小姐派去屠杀朱大头一家的杀手。
  吴雪见面色一沉:“怎么这么不小心,被人看见了?”
  “昨天他们回来复命,说是做得十分小心,没有留任何马脚。”
  吴雪见的声音一冷:“既然露出了马脚,就让他们自行了断,若是顺藤摸瓜查到了我,就不是取他们的性命这么简单了。”
  “是,知道了。”千云真是觉得焦头烂额,千不该万不该,小姐就不该去疏山寺,如果不去疏山寺,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可是,她是奴婢,就算主子千不对,万不对,也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她只能听令行事。
  这边吴雪见和千云离开了,正房里的气氛就是一滞。
  谢夫人看向谢老爷:“老爷,夏姐姐怎么办?若是带她去京都,难免会让人抓住把柄,旧事重提。”
  谢予淑突然开口道:“要我说,父亲就不该心慈手软,连夏怀夕都死了,也不怕多死一人。”
  谢老爷瞪了她一眼,腾地站起身:“你知道什么,予羡,随我来!”
  谢予羡立即起身,随着谢老爷去了书房。
  书房里,满是墨香,谢老爷一身锦袍,虽然如今体态发胖,倒是也能看出来年轻时也是一位美男子:“当初默许你除掉夏怀夕,是因为她太危险了。你母亲和你妹妹都是妇人,鼠目寸光,这些年,你大娘虽然无法诞下子嗣,就连夏将军出事,我也不曾苛待她,是她自愿住在仆人房的,那时,允许你买了夏怀夕回府,也是看在你大娘的面子上。夏怀夕逼迫你为其父亲伸冤,你失手杀了她,你大娘也不曾责怪你。”
  谢老爷口中的大娘,就是他的结发妻子,夏云霞,也是夏怀夕的姑姑。
  谢予羡眉头紧皱:“我不懂,夏将军已经不在了,父亲为何还要如此善待她?”
  “夏将军少年成名,东征西战,曾经可是率军攻入了南诏,南诏,富得流油。”谢老爷目光狂热:“但是夏将军出事,被抄家,家中却清贫得让人咂舌,当时夏怀夕才五六岁罢了,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大娘肯定知道,要知道,她当初可是跟着夏将军上过场的,若不是那个时候伤了身子,无法有孕,也不会下嫁于我,那时,她的陪嫁,珠光宝气,其中有一件首饰就出自南诏宫廷,我们家也是因为你大娘的补贴,日子才渐渐好起来的。”
  因为谢老爷确定夏云霞肯定藏着好东西,即便夏将军出事,他也不曾为难过她。
  谢予羡倒是觉得是父亲想多了:“南诏的战利品都是要上缴国库的,就算夏将军得了一件两件也是可能的,太多肯定是不可能的,若是真的有,这么多年,怎么不见大娘拿出来?”
  谢老爷撇了撇嘴:“你啊,还是太年轻了。如今,她没有子嗣傍身,夏怀夕也死了,只要你们好好孝敬她,她总会把东西留给你们的。”
  谢予羡眉头紧皱:“父亲难道是想带大娘入京?”
  谢老爷摇了摇头:“不是,我已经同她说了,这次我们进京,不便带她,祖宅就留给她,本来想让你二哥留下来伺候她的,她不愿意耽误你二哥的前程,没有同意。”
  谢予羡松了一口气:“既然她愿意留在祖宅,就让她留下,日后我也会多写信回来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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