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闻时钦手犹浸在水中,却抬眸可怜巴巴地望着她,“阿姐见了易如栩,我就连给你洗脚的机会都没了吗?”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闻时钦低眸不语,方才稍有缓和的神色瞬间恢复了来时的阴沉,他直接拽过她的脚,轻轻揉捏起来。
苏锦绣避无可避,只得强忍痒意,任他的手指抚过脚背、揉过脚心,再挨个捏着珠圆玉润的脚趾。
她忍不住蜷缩的模样尽落闻时钦眼底,眼前玉足小巧白皙,指尖的触感柔软细腻,他顿感身上一阵莫名燥热涌过。
苏锦绣亦好不到哪里去,只觉水温滚烫,热气顺着脚踝往上爬,几欲出汗。她不敢看他骨节分明的手,也不敢看他垂眸时清俊的鼻梁,慌忙偏过头,装模作样地打量起前几日新栽的兰花草,试图分散注意力。
下一秒,他的手往上移,捏住了她的小腿,她忍不住惊呼一声回头。
“阿姐走了那么久,我帮你松松腿肚。”闻时钦神色自然。
纵使她是穿越而来,不甚在意古代女子露脚露腿关乎贞洁的陈腐之说,也觉得这举动有些过了,便想扯下刚刚被他撩至膝头的裙子。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带着兰涉湘的敲门声,“巧娘,你在吗?”
“阿钦!”苏锦绣急道。
闻时钦却不紧不慢:“进来就进来,我给阿姐洗脚,难道是见不得人的事?”
他朝门外扬声道:“兰姑娘,进来吧,阿姐在这。”
苏锦绣猛地攥紧石桌边缘,心彻底死了。
兰涉湘进来见了这一幅景象愣住,随即笑起来,“呦,我没扰着你们吧?”
闻时钦神色如常地对兰涉湘说:“兰姑娘先去阿姐卧房稍坐,待我给她洗完脚,便让她过去。”
兰涉湘乐见其成,轻快应了声,便转身去了。
苏锦绣望着兰涉湘进门的身影,只觉难堪至极,小腿又突然被他重重捏了一下,她忍不住轻哼一声,回过神来,正撞见他恶计得逞后那似笑非笑的模样。
实在是受不了了,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想逃,可腿脚却被他牢牢箍在手中。最后只能双臂交叠,趴在石桌上,彻底放弃了抵抗。
这样趴着,眼不见心不烦,可也是彻底缴械投降了。
闻时钦见她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又细细为她洗完脚,揉捏放松,上好药膏,才将人打横抱起,掀了珠帘进屋,轻轻放在床榻之上。
他俯身贴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我去给你们沏些玫瑰牛乳茶来。”
苏锦绣不看他,也没有搭话,闻时钦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有再逗她,转身退了出去。
兰涉湘从外间的榻上走近床帐,只见苏锦绣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蛹,头垂得低低的,脸颊却红得厉害,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便没有再逗她,只开口说道:“方才灯会上我又见到了那位公子。”
苏锦绣一听,立刻恢复了精神,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怎么样?你们有没有说话?”
兰涉湘见她终于不再别扭,便笑着和她聊起了灯市上的见闻,两人热火朝天地八卦起来,方才的尴尬气氛一扫而空。
聊及兰涉湘的心上人,苏锦绣却转喜为忧,念起她家中安排的联姻,便问道:“你可回过兰府了?”
一言既出,方才叽叽喳喳的氛围瞬间沉静了几分。
兰涉湘道:“我正欲与你说,下月归府,我便要向父亲辞了这门亲事。”
苏锦绣不由多了几分顾虑,握住她的手劝道:“下次你带我去见见你那位意中人,看看他究竟靠不靠谱。若是个只会虚与委蛇、耍弄唇舌之辈,你也先莫急着拒婚……”
若真是个做表面功夫的,说不定,还不及那司农寺卿的嫡子。
话未说完,兰涉湘却已听不进去,只坚定地说:“他定是世间至好之人,你见了便知。你若要把关,见了便清楚了。”
苏锦绣不由得啧啧称奇,素来见兰涉湘清醒,没想到一旦坠入情网,竟也会这般色令智昏。
待送罢兰涉湘出门,往日那种细水长流的安稳日子,竟变得拮据起来。
这拮据并非关乎银钱,而是指时光。
只因这八月乡试放榜,易如栩与闻时钦双双高中举人,不日便要束装就道,前往白鹿洞书院深造。谢鸿影倒无需赴考来作敲门砖,他家本就有通天的门路,早已用钱财为他铺好了前程。
从汴京到江州,走陆路需十余日,水路虽快,也得七天。
此一去,须待来年春闱方归,其间山高水远,往返一趟得不偿失,是以他们相处的时日,仅剩寥寥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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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闻时钦又偷偷奖励自己了,对自己差点好吗[666]
这一卷还有最后两三章就没了,要开第二卷 了。
第二卷 就是小别胜新婚啊[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马上确定关系[空碗]
第30章 好儿郎 美言赞玉郎,得意气轩昂。……
苏锦绣正于华韵阁拈针, 想着要多绣几双靴子给闻时钦带去,又琢磨着路途遥远,寒冬将至,再备上点厚实的冬衣才好。
“哟, 锦绣, 这几日怎么总愁眉不展的?”
苏锦绣抬起头, 见是琳琅, 面上漾开一抹浅笑:“阿钦要去白鹿洞求学了,我得给他备些东西。这一去, 要到明年开春才能回来, 总得把入冬的物件准备妥当。”
琳琅一愣,随即笑道:“他日你阿弟当了大官,苟富贵, 勿相忘啊。”
苏锦绣听了,笑着与她打趣几句, 手上的针线却依旧麻利, 每一针每一线都绣着牵挂。
正闲聊着, 华韵阁外忽闻一阵喧哗。
苏锦绣与琳琅步至门口,抬眼便见几个熟悉身影,正是几天前她们最窘迫时,跳槽去了花满渚的那几位绣娘。
为首那绣娘脸上堆着讪讪笑意,上前一步低声道:“锦绣姐姐, 我们……我们还能回来吗?花满渚那边掌柜的打算歇业了, 铺子眼看就要倒闭, 我们实在没了去处。”
琳琅一听,火气顿时涌了上来,转身便去后院取了两把大扫帚, 塞给苏锦绣一把,自己攥着另一把就冲了出去。
她二话不说,扫帚径直往绣娘们脚边扫去,口中斥道:“哪来的腌臜东西,污了我华韵阁的门槛,怎么扫都扫不干净!”
绣娘们被她扫得连连后退,踉跄着退出去好几步,琳琅这才罢手,叉着腰怒视着她们。
苏锦绣虽觉得不必闹得这般难看,但也绝无让她们回来的道理。毕竟,当初最难熬的时候,是她亲自站在这里送她们走的。那时她便清楚,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那绣娘被扫得急了,知道琳琅性子冲,向来爱憎分明难通融,便只向一旁的苏锦绣说话。
“锦绣姐姐,您也不必这般折辱我们吧?往日我们姐妹一场,在阁里相处也算融洽。当初离开,实在是家中有急事,并非有意背叛姐姐。如今我们走投无路,求姐姐念在往日情分,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其余绣娘见状,也纷纷跟着附和起来,七嘴八舌地诉说着自己的难处,有的甚至红了眼眶,一副可怜模样。路上行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频频向华韵阁投来好奇的目光,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苏锦绣神色未变,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周围:
“诸位妹妹言重了。我华韵阁虽小,却也容不得反复无常、朝秦暮楚之人。当初你们离去,我未曾拦着,今日你们回来,我亦不会留。”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几个绣娘,继续道:“但念在往日姐妹一场。”
说罢,她转身吩咐琳琅:“去取五十两银子来。”
琳琅虽有些不解,但还是依言取来银子。
苏锦绣将银子递到为首的绣娘面前,语气平静:“这点银子,权当是我送你们的盘缠。你们拿着它,另寻好去处吧。”
“当日你们能被最鼎盛的花满渚挖走,想必也是身怀绝技之人。凭你们的手艺,到哪里都能安身立命,断不会坐吃山空。往后的路,还需你们自己好好走。”
“此后不必再来,华韵阁的门,今日不会为你们开,日后也不会。”
这番话既点明是她们先不义,又处理得滴水不漏,最后还赠了盘缠,当真是仁至义尽。
旁边看热闹的行人见状,也纷纷指点着那些绣娘,议论着散了开去。那些绣娘本就理亏,被众人这般指指点点,顿时面红耳赤,再也抬不起头来,立刻散了。
苏锦绣回到华韵阁,取了为谢府准备的秋衣绣品,便带着小厮往谢家而去。
谢家虽财力雄厚,却并未在勋贵聚居之地购置宅邸,反而在绣巷旁一条不起眼的小巷里买了处普通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