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随着士兵来的,还有郑季。
  他那张同样普通的脸上带着笑意,朝着郑红一拱手,“惊扰到您了,这不过是一个逃出来的囚犯而已,跟我来吧,王去了大殿,今夜,有一件好事要宣布。”
  郑红点点头,跟着郑季沿着宫道去往大殿。
  一路上,他面具下的脸色有些疑虑。
  宫里,怎么还有囚犯?
  但很快,郑季所说的“好消息”,就转移了他的浅淡疑惑。
  殿里坐着的不仅是马服君之子,还有几个没见过面的生面孔,听郑季介绍,似乎都是王的宗室亲戚。
  主位上的年轻赵王,面露狂喜之色,从他进来开始,就一直在笑,从未停过。
  王的案板上,摆着一叠竹简。
  那天大的好消息,就在这竹简之上。
  作者有话说:
  江陵:不对劲,我先溜
  第307章 血色雒水9
  歌女退出了殿里。
  每次吃饭的时候,总有各种乐师在旁,各种歌舞节目,郑红总觉得,有一种天天和公司老板看晚会的感觉。
  等吃饱喝足,各种表面漂亮话说完。
  到了这个时候,才是说正事的时候。
  “如今天下势力错综复杂,各国都心怀鬼胎,可论起国力,齐国元气大伤,燕国早就退到北地,不敢再出,楚国自顾不暇,上次与秦国之战,打的他们现在还未恢复,位于中原腹地的三国之中,魏国疲惫不堪,不可信任,两头摇摆,韩国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还得向我们求援,呵呵……”
  “能与秦正面对抗的,唯有我们。”
  赵王喜欢和宗族之人商讨这些事儿,尤其是他的叔叔们。
  这些叔叔说话又好听,又是自己家人,比外面的文武官员顺眼的多。
  赵王年轻,如今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坐在这个强国之主的位子上,野心自然不小。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竹简,这才将事情说了一遍。
  那不是来自韩国王室的命令,而是来自赵军自己的情报。
  ——快马加鞭,翻山越岭而来邯郸的情报,跑死了数匹马,送信的骑兵,差点把腿骑断了。
  也只有赵国的兵善骑,才敢如此,换做别国的人,怕是骑上几个时辰都不行,原因很简单,此时的马儿没有马镫,只能用双腿的力量夹住马匹,再经山路,那是拿命在骑马。
  这情报便是——韩国守城将领,要向赵国献上城池!
  韩国之西是秦,东边是魏国,北边是赵国,被三国紧紧包围的它,总是在各个国家之间来回摇摆。
  这一次的献城,说不准背后是什么原因。
  但无论如何,那都是一大片土地和城池,对赵国来说,是绝对的肥肉。
  赵王虽然嘴上不说,但脸上的喜悦之情早就掩盖不住了,他看向座下的另一位年轻男子,问道,“此事,尔等以为如何?”
  郑红之前见过这年轻男子,据说是马服君的儿子,虽然官职不大,但常常出入王宫,很得赵王的信赖。
  马服君之子喝了一口酒,缓缓道,“韩国反复,之前秦国攻韩,魏国袖手旁观,韩国为了生存,便直接站在了秦国那边,但眼看着我们击溃秦军,国强军强,便逐渐起了新的心思,后来,直接站回了我们这一边,以以往经验来看,韩国的确不可信。”
  赵王点头:“不错,但这块地,可是一大块肥肉。”
  其中一个叔叔也开口道,“我认为,此事需要慎重考虑,这几座城池,都是秦国攻打已久,势在必得的土地,若不是招架不住了,韩将也不会将它们送给我们,而秦国更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说白了,就是烫手的山芋。
  拿了这块地,必然会得罪秦国,但是天底下在此刻若有一个国家不怕得罪秦国,那就是赵国!
  理由很简单——
  数年前,已经得罪过了!
  马服君之子冷笑了一声,“当初那煞神夺了我西边蔺、离石、兹氏,一路直入太原腹地,晋阳一度危在旦夕,但那又如何,还不是被我赵国兵马阻挡在吕梁山之下,寸步不得进,秦意图东进,拿这进太原盆地的城邑与我等交换土地,”
  他侃侃而谈,“最后,还不是被耍了,到现在,连吭都不敢吭一声,而我们重新夺回这片土地,构筑扛秦防线,更是让晋阳稳固至极,立于不败之地,当时,不也有不少人反对吗?如今的赵国能有现在的优势,可以抵抗凶狠的秦军,完全离不开收回的这几座重要城邑,正是当年的决议,才让我们成功斩断秦军进入太原的路线,让他们寸步难行。”
  “不仅如此,我们还彻底击垮了秦越地东进的策略,将其彻底阻拦在西地!无论是从我们一国,还是整个中原来看,都是一步奇招。”
  王满意点头。
  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才,果然聪明,能言善辩。
  马服君刚才举这个例子,就是想说明一件事——曾经赵国也用过手段收下原本是秦军囊中之物的土地。
  当时,赵国用秦国更想要获得的土地和城邑,去换赵国被秦打下的土地,但秦军撤出,赵国收回失地之后,赵国却出尔反尔,没有交出承诺的土地。
  但秦军是不敢吭声吗?
  怎么可能!
  秦军立刻制定了新的计划,对赵国发动了新的攻势,赵国土地辽阔,西边以太原盆地为主,中心在晋阳,而东边则以邯郸为中心,但不巧的是,邯郸和晋阳之间,隔着险峻的太行山。
  因此,秦军的报复行为就从这太行山里的要道——阏与城开始,只要占据阏与,就能斩断晋阳和邯郸之间的联系,从而吞下晋阳。
  但秦军败了。
  败在千里奔救的马服君手里,败在赵国的一个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文官手里——当年他爹,还没被受封为马服。
  那也是数年来,秦军第一次败的如此彻底,让数个诸侯国的人知晓,原来秦军在野战中并非是不可被击败的。
  这件事,对于马服君之子来说,自然是熟的不行。
  他这番话的意思也很明显——赵人不怕秦军,就算是拿了土地和城邑,秦人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只要此事对赵国有利,就没什么可犹豫的,更不用惧怕秦人。
  刚才出声的宗族继续反驳道:“你对几国国力了若指掌,对我们的士兵也很有信心,但仅有信心,怕是不够。”
  他的反驳和这个熟读兵书的年轻人比起来,就显得苍白很多。
  话说的简单,但其中的道理不假,虽然秦军被打败了,但那是之前。
  之前能骗到土地和城邑,现在不一定就能再骗一次,是人也有脾气,秦人三番两次被挑衅,还能坐的住?收了韩国的土地,难保不会惹火上身。
  但马服君之子却站了起来,叫人吊起一张巨大的地图,指着地图道,“不是我有信心,而是事实即是如此!秦军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早就想对付我们了,你以为,少了此事,他们就不会惦记赵国的土地了吗?”
  “绝无可能!”
  站在地图之间,这位年轻人的气势比将军还要厉害,“他们早就忌惮我们赵国兵力强盛,若是秦人想要攻赵,无论有没有我们接手韩国城邑此事,秦军都会来,因而,你我根本就不必担心这一点。”
  “其次,秦军显然对我们十分忌惮,不会轻易发动对赵的战争,不然,近年也不会转而攻韩,要知道,之前在阏与之战时,韩国可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秦军的战略,乃是越地而攻,想要越地,就要控制韩的大片土地,以韩为支撑,继续东进,去吞噬魏、齐等国的土地,所以,韩国才是他们的真正目标。”
  “就算是我们拿到了韩之北地,秦军虽然愤怒,但又能如何?秦军只会继续东进,如今太行在我们之手,晋阳邯郸连成一片,他们根本就奈何不了我们,更不会愚蠢的北上攻赵!”
  “而韩之北地——正好为晋阳之南,只要我们控制了此处,相当于遏制住了秦军从南边进入太原的关键要道。”
  马服君之子指着地图上的晋阳城道,“晋阳之西,有吕梁山做天堑,之前我们又收回了吕梁山脉中的大片城邑,防线极其稳固,晋阳之北,之东,皆为我赵之国土,因此,唯一的漏洞,就是晋阳之南,若是将南地也掌控在手里,秦军想要再攻晋阳,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赵王拍桌,激动道:“是矣!”
  这唯一的漏洞,如今韩将亲自送上门来了。
  如何能不接,如何能不要?
  在这个年轻人落座之前,他最后做了个总结发言——“如今秦人一心攻韩,绝不会想同时多我们这一个敌人!”
  那宗族被他说服了,但想了想,还有些顾虑,又问:“此事,可问过上卿?”
  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知道这个上卿是谁,只有郑红不知道。
  赵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上卿病重,此事不用劳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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