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回答我!”游棋栎快步逼近,抓着冉晞旸的衣领红着眼质问,“是不是?”
  冉晞旸的喉头上下蠕动,低声问:“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不会相信?”
  “不是?”游棋栎如同听见一个笑话一般松开手,“我何德何能,竟然能成为你冉晞旸计划外的一环。”
  “我有这么大的魅力么?”游棋栎笑着贴近,近到能让冉晞旸清楚地看到脸颊上的泪痕,“既然我真是这样好,那你有没有爱过我?”
  “对我,有没有哪怕一瞬的真心?”
  冉晞旸不可思议地看着游棋栎,看着她眼底的戏谑。她抓住游棋栎的手腕,试着往外推开,只是对方如同定在原地一般,怎么也推不动。
  她颇有些受伤,在心底反复咀嚼那一句问话。
  真心?哪怕一瞬?
  所以游棋栎是因为那些隐瞒就轻易地将她的真心全盘否定?
  冉晞旸自嘲一笑,忍着心痛反问:“是不是不管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游棋栎偏头看向一边:“你觉得我要怎么相信你?”
  话音落下,周遭静谧一片,只剩此起彼伏的压抑的呼吸声。
  她们的双眸通红,视线交缠。
  一方怀揣希冀,一方心死如灰。
  冉晞旸后退着点点头,似乎是借着这机械的动作遮掩内心的钝痛。她的舌尖扫过牙齿,伴着血腥味吐出两个字。
  “没有。”
  游棋栎的嘴角抽动两下,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地面,眼珠子来回转动,极力消化这沉重的两个字。
  冉晞旸说,她没有爱过她。
  她的鼻腔酸痛,总有一种想吐的感觉。游棋栎半弯着腰,抬手捂着胸口,再度问道:“一瞬都没有?”
  对面许久都没有回复。
  耳朵里的蜂鸣逐渐明显,刺耳到让她有些头痛。游棋栎接连后退几步,像失了力一般倚靠在沙发背上。自心底泛起一阵苦楚,她的大脑混沌一片,脑海不受控制地回放当初甜蜜的画面。
  明明是舍命相救的人,但是她说她没有爱过她。
  明明说过那么多海誓山盟,但是她说她没有爱过她。
  明明她那么爱她,但是她说她没有爱过她。
  “呵。”游棋栎低垂着眼皮,发出不屑的笑声。
  “巧了,我也只是拿你玩玩。”她直起身,不顾自己的眼眶有多么通红,不顾自己的模样有多狼狈,她咬着牙,说着违心的狠话,“这个年代,谁会无趣到真心爱一个人?不都是玩玩而已的么?”
  “我游棋栎缺什么?只要我愿意,自有大把的人排队等着我。”话一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劲,觉得自己的解释太多,反而没有说服力。她恼怒至极,憎恨至极,她大步上前,推着冉晞旸的肩膀往外推去,借着大力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狼狈。
  “滚!”她扯着嗓子怒吼,“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啪”的一声大门关上,游棋栎背过身,贴着门板滑坐在地上。脸颊上的泪痕早已斑驳,她双手抱着膝盖,将自己圈在怀里压抑地痛哭。
  “冉晞旸。”她在抽噎的间隙狠狠说道,“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你。”
  第54章
  忙碌的清晨,总经理办公室的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一整层楼的会议室都被占用,不同班次的人员分别向游棋栎汇报第一季度的工作情况,现场紧张到连呼气放松也是奢侈。
  “哗啦”一声,就近的会议室大门打开,旁人连抬头扫上一眼的功夫都没有,低着头盯着屏幕处理眼前的事务。
  鞋跟与地毯相碰,隐秘了沉闷的声响。游棋栎冷着眼眸,大步经过办公室,目光在某个空荡的工位上一顿。
  她的气场冷冽,眼神冰冷,突然的顿步吸引了大伙的注意。费运俐抬头扫了一眼,误以为对方是在找她,赶忙起身迎了过去。
  “她呢?”还未靠近,便听到游棋栎这般说道。
  “她?”费运俐顺着游棋栎的视线看过去,在看到冉晞旸空荡荡的工位时恍然大悟,“冉助她……可能请假了吧?”
  平日里冉晞旸全归游棋栎管,往常去什么地方干什么事都无需跟别人知会,若真要问费运俐冉晞旸的行踪,她还真的回答不上来。
  “请假?”游棋栎呵了一声,“我身为她的直属上司怎么不知道她请假了?”
  费运俐回头看向自己的同事,迷茫地耸了下肩。
  她琢磨着游棋栎的语气,在心里抓狂地哀嚎:你们这对小情侣吵架关我什么事情啊!
  “那……”费运俐打量着游棋栎的神情,“可能是临时有事吧,我给她打个电话。”
  “嗯。”游棋栎冷着脸点头,侧过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让她尽早上班,不然按照旷工处理。因旷工给棋颂带来的损失我会依法追究。”
  待游棋栎走远,身后的同事纷纷围了上来,难免八卦:“游总这是怎么了,和冉助生气了?”
  “不会吧?”另一个疑惑道,“冉助人挺好的啊,怎么会惹游总生气?”
  “是啊。”另一人附和,“不过看游总的表情,感觉她正在气头上。难不成两人吵架了?”
  “吵架?”旁人惊呼一声,“冉助这么大胆的吗?”她拍拍费运俐的肩膀,“你跟冉助熟,你怎么看?”
  费运俐在心里冷呵一声:我能怎么看,左右不过小情侣之间的别扭呗?
  她抿着嘴唇解释道:“嗨呀,游总生气的次数还少吗?每次开会不都是被那三个破碎男孩气到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费运俐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况且这是顶头上司的事情,她们也无权八卦,众人再嘟囔几句,就赶紧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
  时间煎熬地滑过,游棋栎坐在办公椅上,时不时就要往门口扫上一眼,可刚一抬眸,她又觉得自己这样格外廉价,再联想到昨日的争吵,她越想越气,干脆将钢笔一握,咬牙切齿地在纸上写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语。
  “咔嗒”一声,锁扣解下,那位缺席一上午的恶人总算是出现在自己眼前。游棋栎的笔尖一顿,克制住抬眸的冲动,翻阅着手中的草稿纸,不经意地问:
  “说说吧,上午为什么不来上班?”
  冉晞旸的神情疲惫,眼底一片乌青。闻言她的表情平淡,靠在门边声线平稳:“不是游总说不想再见到我吗?”
  那股无名火再度从心底蹿升,游棋栎将笔往纸上重重一按,抬头戏谑笑问:“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听我的话了?”
  “还是说,你巴不得顺着我昨晚的气话,和我此生不复相见?”
  “哼,冉晞旸,我偏不如你的意。”游棋栎将钢笔拍在桌子上,“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棋颂的员工,签过合同,就得有契约精神。”
  “上午的无故旷工我可以不予追究,你要是胆敢再犯,给棋颂带来损失的,我必会依法追究你的责任。”
  冉晞旸冷呵一声,抬腿坐在沙发上:“我一个没用的人,在与不在,能带来什么损失?”
  “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而是由我这个雇主定义。”游棋栎淡淡扫过冉晞旸的侧脸,“你欠我的,你要一点一点慢慢还。”
  “我欠你什么?”冉晞旸问,“不是说从没爱过吗?”
  她顿了顿,对着游棋栎的双眸一字一句:“游总。”
  “难道在冉助眼中,就只有感情比较值钱吗?”游棋栎起身,来到办公桌旁倚靠着,“那你我真是不投机,在我看来,感情是最不值钱的。”
  “你的欺骗,你以往用在我身上,用在棋颂身上的手段,我要你一点一点还回来。”
  冉晞旸的脸颊肌肉抽动,她看着游棋栎充满怨恨的眼神,自心底泛出一股酸涩。她看着周围熟悉的陈设,只觉得自己若是再在这待下去,只会被游棋栎刺得遍体鳞伤。
  她站起身,体面示意:“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游总,我就先出去了。”
  她不等游棋栎的反应,扭身推门而出。
  游棋栎的下巴一抬,张嘴就要那人站住。只是这人的动作飞快,没有丝毫留恋地关上房门,隔绝与自己的交流。
  游棋栎合上双唇,干脆一拍桌子,带着脾气说道:“谁让你走了!”
  —
  此后的每个工作日,冉晞旸都会准时打卡上班,事关棋颂的内部会议她不再参加,只有在游棋栎外出视察时,她才会远远跟着,像是关心,像是守护。
  但更像个机械运作的打工人。
  在面对这人时,游棋栎一直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冉晞旸也不再在游棋栎的办公室里办公,而是辗转到自己的工位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屏幕发呆。
  游棋栎几乎不给她分配任务,让她回来,倒更像是圈禁,刻意禁锢着她,折磨她。
  逐渐入夏,微风中的暖意让人难以忽视。游棋栎靠嘴在椅子上,手指摩挲着简历上的照片。
  说起来,她们在一起那么久,却从来没有拍过一张合照,她也从来没想过偷拍那人,手里唯一有的,便是简历上的照片与在l国时偷偷拿的证件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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