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世界里的新事物只是没见过,不代表他们是白痴。
到底是谁不通人性。
叔仰阔看了眼盘腿捧着自己脸蛋的仰云,心里有了答案,那就陪着一起看看吧。
无比欢快活泼的音乐过后,屏幕上显出巨大的一行字,还有非常稚嫩的声音将其念出来。
——《三岁宝贝我知道》。
……
叔仰阔沉默片刻,偏了偏头:
“好看?”
“好不好看都得看啊,小哥回来肯定要问里面讲了什么的。”
“……”
“嘻嘻,二叔好好学。”
“……”
整整一下午,电视机都没有停过,讲了从三岁到六岁的宝贝都要知道什么、会什么。
老小区不是很隔音,芳诀奶奶断断续续听了一会儿,下来敲了敲门,竟然没人应,那这动静哪来的,芳诀奶奶愈发好奇,甚至有些紧张,继续哐哐敲,片刻后,一个沉声道:
“小载不在家,我们不能开门。”
“……呦,这是大高个吧?”
“是我,抱歉不能给您开门。”
“……好好好,就应该不开,真是几天没见懂事不少,乖,奶奶上去了。”
“……奶奶再见。”
俩人一前一后重回电视机跟前,仰云顿了顿,道:
“二叔,是这样吗?”
“是。”
“可是儿歌里面说的是陌生人敲门不能开,芳诀奶奶不是陌生人。”
“……你没听《小兔子乖乖》?说的是‘谁来也不开’。”
“哦,也是,还是二叔聪明。”
叔仰阔莫名扬了下眉,但只片刻,脸又沉了下来,借着上厕所的名义离开了电视屏幕里可爱魔法的连环攻击……看着镜子里的冷脸,叔仰阔对自己无语至极。
他二十七了!!!
他到底是怎么鬼迷心窍看这种东西的?饶是他三岁,都未曾幼稚过。
傍晚,时载紧赶慢赶地从游阳村回来,拉了高高一车的东西,迅速往地下室卸了货,就迫不及待地冲回了屋子,一开门,就见一大一小在跟前,还没等他说话,俩人一前一后:
“小载辛苦了。”
“小哥崽辛苦啦。”
“……???”
时载诧异一瞬,立即扬起笑脸:
“好乖的哥和云宝,等着等着,我洗个澡就出来抱你们!”
说着,时载就冲进了浴室,心里美滋滋,又暖烘烘,莫名有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欣慰,今天的辛苦没有白费,似乎更有干劲了。
就着哗哗的热水,时载抹了抹眼睛,这样的日子可真好啊。
出来之后,挨个抱了抱,时载拿出给他们从村子上收的好东西:
“哥,云宝,我想了下,你们毕竟不是小宝宝,三到六岁未免太幼稚,我估计你们看不下去那些……这几张碟子是讲历史的,哥可以看,还有部古装片,云宝喜欢……欸——你们俩怎么这么看着我,怎么啦?”
第14章 亲嘴怎么亲啊
最初,俩人死活不说下午在做什么,时载多聪明呢,摸了下电视就知道了,一转头,一大一小面如死灰,哈哈哈!就跟小孩趁父母不在家偷看电视似的。
但,过几天他就知道还是挺有用的,俩人都会自己过马路了,嘿嘿。
笑闹完,时载开始背台词,看见满页的字就头大,他要是有男人跟小鸟一出生就认字的本事多好呢。还好有人陪着,俩人在客厅,时载靠在叔仰阔上臂,很是兴奋。
真是好春光、明月光,窗外的玉兰树虽已谢个差不多,但一室芳菲春分起,自那天之后的每一天、每一夜都格外温馨美好。耳边低沉富有磁性的声线不绝于耳,时载听着听着就开始仔细描摹人的眉眼,为啥一个大男人长这样长的睫毛呢,随着目光上下忽闪着,挠的人心痒痒。
嘴唇也是,两片峰唇一开一合,隐隐看见里面的舌尖,好红,好想咬一口。
再往下,高硕喉结随着说话不住上下滚动,已尝过它的滋味……时载都还没凑近,就被捏着后脖子拎开了,似美梦被打断,他好不乐意:
“哥能不能专心念?”
“……”
叔仰阔无法,为防自己再次变成狗崽子的肉骨头,将人拎在腿上抱着,一前一后,他将剧本就放在时载眼前,一个字一个字指给他,让他专心听进去。
这样一来,再好听的声音也犹如念经,时载听得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愈发相信叔仰阔前世是什么太子带发修行过,有些应该是很有趣的句子,是怎么被他念得让人犯困的呢。
实在受不了了,他打断叔仰阔毫无起伏的声线:
“哥,你别一个字一个字教我了,这得认到猴年马月去,你说一句我背一句吧。”
“……好。”
“你念得有感情一点。”
听谈埙说,男三号很会撒娇,很可爱,活力四射,对人也很真诚。除了会撒娇不像他,时载自认其余的他都符合,但被叔仰阔将那些句子念在嘴里,老先生一样。
提了要求等于没提,还是一样。
为了防止自己困到睡过去,时载揉了揉惺忪睡眼:
“哥,重新说一下‘好呀好呀’。”
“……这句你会了。”
“就要听你说嘛……欸,我也会撒娇了,嘿嘿。”
叔仰阔将“你本来就会”咽下去,盯着“好呀好呀”四个字看了片刻,开口:
“好压好压。”
“……??这跟刚才有什么区别?!”
“小载饶了我吧,已经很努力了。”
“哈哈哈哈哈!”
笑走了瞌睡,时载继续跟着背,他记忆力不错,之前帮蒋自擎对剧本,到最后,他都把蒋自擎的台词全都背下来了……欸!想到这里!时载眼睛亮了亮。
转过头,时载让叔仰阔停下:
“哥,你把这些句子录到手机里,我白天一边干活一边听,灌耳音,很快就能熟。”
“太辛苦了。”
“嘿嘿,不辛苦,这样我才觉得辛苦呢,大好晚上谁要学习啊,还不如看哥有意思呢。”
“……”
叔仰阔还能说什么,只有将困到眼睛湿漉漉的人抱回卧室床上,他拿着手机开始录音,一边录一边感叹,千年后的世界竟这样神奇,很先进便捷。
也因为先进便捷,所以人人平等吧。
所以过去是不是可以完全抹去了?不吧,历史有存在的必要。
录着录着,叔仰阔觉得头大,为何这样多的“呢”“呀”“啊”,他实在讲不出这些语气词背后的语气,烦。不过,故事中的男孩倒跟时载有些像……不,还是小狗崽更可爱。
怪不得方才人说“大好晚上”,的确,这样的晚上很没有意思。
录了一半,够他背几天了,睡吧。
接下来几天,时载过得无比充实,纵使一人在外忙碌,也不觉辛苦,一想到家里有两人每天等着他回家就开心,哥和弟弟还学会了用煤气灶做饭、打扫家里卫生,夫复何求啊!
也不担心那俩白天寂寞,似对历史碟片很感兴趣,时载又买了一堆,两个人不仅看,还都各有所忙,仰云拿着他那堆陶泥捏了一堆小玩意儿,什么太子、皇上惟妙惟肖,叔仰阔央他买了纸笔每天都写写画画好些,时载看不明白,但觉得厉害,隐隐明白——俩人绝非池中之物。
由此,时载决定不在风外镇长住了。仰云那天说“不会飞了”,以前的他们是怎样高飞的呢?时载纵再想拘着圈着他们,也要让他们在这样全新的世界里拥有自己的一片天。
眼下,无论叔仰阔、仰云,还是他自己的一片天,都不明朗,但迟早——天高云阔。
这天晚上,时载拉着两人帮他对台词,故事他已全部了解,其中男二的身世竟跟他类似,比他有钱,但一样在家里是透明人……思及此,时载突然看向仰云:
“小云宝,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
“是说小哥崽小时候吗?”
“……恩。”
“哭闹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嘻嘻。”
时载猛地顿住,是啊,他从来没这样过,哪怕是大冬天没鞋子穿,他宁愿光着脚,也不跟家里人说,生怕他们觉得他多余,觉得他麻烦……
一直以来,在家里的他犹如阴沟里的老鼠,趁没人注意时,才悄悄找些东西吃。
以前的自己怎么这样胆小呢?长大之后,他胆子大很多,不胆大就赚不到钱,久而久之就成了胆大乐观的性子,但本质上还没变,所以看起来要比小自己一岁的蒋自擎老成。
仰云觑了眼二叔,将自己的小手放在时载的手上,跟猫抓似的挠了挠:
“小哥崽!”
“……恩?”
“嘻嘻,走神啦……别想那些不好的啦,现在的小哥崽不一样啦。”
“……恩,是啊,还好有你们。”
“我是说,现在的小哥崽已经无师自通地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