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甄溪不解:“她怎么了?好像不高兴。”
张婧嘻嘻一笑:“失意了呗,心里有落差了呗。”说完也走了。
岳溶溶转头看着甄溪满心欢喜地看着镜中的金簪,欲言又止,可是罗公子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若是直接提醒,反倒惹甄溪生气,两人挽手离开房间,她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你今天是不是约了李绥安去上香?”
甄溪一瞬恍然,立马又笑了起来:“是啊。”
走出云锦苑,钟毓正等着她们,有些意外:“溶溶,你还没去侯府?”
岳溶溶面色微滞,或许永远也不用去了。
三人一起进了绣楼,就看到一群绣娘簇拥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有人看到了她们,慌忙使眼色,瞬间安静了。
不对劲。
钟毓皮笑肉不笑:“怎么一见我们来就安静了?”她向来讨厌背后做小动作的人。
任含贞微笑着,心情看上去竟然比方才好了许多。
杜艳得意地挑眉,极尽轻蔑:“溶溶,你还不去侯府吗?”
岳溶溶还未开口,钟毓道:“与你何干?她来拿东西。”
杜艳笑出了声:“拿东西?该不会是被侯爷赶出来了吧?”
岳溶溶一怔,钟毓和甄溪立即转头看向她,满眼担忧。
“听说有人得罪了靳小姐,把上等的云锦都给毁了,惹恼了侯爷,侯爷大怒,把你赶出来了。”说完,杜艳夸张地笑弯了腰,“真是把我们锦绣楼的脸都丢尽了!”她一吐恶气,一想到昨日梁元汴对岳溶溶的另眼相待,她极尽羞辱,只觉得畅快。
有人道:“啊,她得罪了沈侯爷,那会不会连累我们锦绣楼啊!”
顿时有一部分的脸色就变了,看着岳溶溶的目光也多了责备。
钟毓护在岳溶溶身前,质问她们:“你们胡说什么呢!”
杜艳哼一声:“自然是周大哥说的,说沈侯爷极其厌恶岳溶溶。”
周大哥,周简,是锦绣楼的装裱师,旁人都喊一声“周工”,他是锦绣楼的“百晓生”,据说没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那个三八。”钟毓冷冷骂了一句。
说的没错,岳溶溶从未见过如此三八的男人,喜欢到处说人是非,揭人私隐为谈资。
此时,掌柜的急匆匆走了过来,微有怒容地盯了岳溶溶一眼:“溶溶,你跟我来。”他迟疑了一瞬,看向任含贞,“含贞,你也来。”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岳溶溶一人回来了,钟毓急走到她身边:“怎么回事?”
岳溶溶还没说,那头就响起了惊喜的尖叫声,杜艳兴奋道:“太好了!侯府的差事,本就是岳溶溶抢了含贞的,现在还回来,真是老天有眼啊,你说这是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这话意有所指,昨日参加宴会的几个一时都琢磨了过来,任含贞脸颊飞上红晕,害羞地嗔杜艳一句:“别胡说了。”眼底昨晚到今早的阴霾,却是一扫而空了,她看向岳溶溶的方向,笑得矜持又有几分得意。
岳溶溶没理她回自己的绣凳,她没空顾影自怜,她必须得在这几日凑齐三百两银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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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之时,侯府的校场中,沈忌琛琼姿炜烁,拉弓搭箭,“咻”的一声,箭矢闪电一般射出,见缝插针似的射中靶心,再看,靶子上密密麻麻全是箭矢。
“再来!”沈忌琛沉声怒喝?
立刻有人战战兢兢踩着满地的箭矢上前换靶。
猝不及防,箭矢连续射出,沈忌琛将满腔的怒火都搭在箭矢上,夹杂着失意绝望,不知疲累地挺直着背脊,列松如翠的姿态,哪怕他拉弓的手已经发抖。
下人实在看不过眼,低声问文松:“侯爷这是在跟谁置气?您也不上前劝着些?”
文松叹息,面无表情道:“我若是上前劝了,侯爷射的就不是靶子,而是我了。”他再叹息一声,眼中露出心疼无奈,“由着侯爷吧,侯爷心里苦啊。”
下人惊诧:“谁不知咱们侯爷是天边的明月地上的金疙瘩,还能苦?”
文松老神在在地拍拍他的肩:“你还小,不懂,去,该换靶了。”
“.......”
第9章 亲近 望京沈家继承人的良妾,胜过五品……
锦绣楼不同于一般的绣楼,它与皇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宫里那些贵人用的绫罗绸缎锦绣纱,除了进贡和宫中织造外,也有一小部分是出自锦绣楼。
不然当年明姑姑不能进宫为太皇太后和皇后织锦刺绣,不然锦绣楼有姿色的绣娘,也不会有机会高嫁豪门。
是的,高嫁。锦绣楼对某些人来说就是个踏板,也出过几位高嫁的绣娘,如今早已是当家主母,旁人怎能不羡慕?任含贞也存了这个心思。
因她有手艺有美貌,她当然能想,她不觉得自己比岳溶溶差,昨日看着岳溶溶在梁元汴跟前出尽风头,她不平,不甘,可如今站在武靖侯府门前,她所有的不甘都烟消云散了,梁元汴身份再贵重,也比不过沈忌琛,她到底胜了岳溶溶一筹。
须臾,她挺直了腰板,气定神闲叩响了侯府的西角门,那仿佛叩响了她未来高贵的人生。
开门的婆子见她,眉头一皱,她含笑拿出锦绣楼的名牌,道明来意,婆子惊诧之余才将她请了进去。
走在气派壮观的花园里,她满脑子都是沈侯爷瑰伟的身姿和无双的容色,这几日只要岳溶溶过来,她都神思不属,生怕沈侯爷多瞧岳溶溶两眼,如今的心头大石才算放下。
其实她不敢存非分之想,若是侯爷中意了她,便是做个良妾也是她的福分,望京沈家继承人的良妾,胜过五品正妻。
思及此,她已经被领着走到了一处院落,领路的是个小丫鬟,告诉她让她自己进去。
她微笑着道了谢,整理了仪容,才举步而入,经过庭院,上了台阶,还未进门,里头就传来一道刻薄的声音。
“岳姑娘现在架子是大了。”
任含贞一愣,她听得出声音的主人是靳棠颂,这语气自然也听得出靳棠颂的不满,她笑意渐浓,快步而入,敛衽行礼:“靳小姐,掌柜的听说溶溶得罪了靳小姐,特意派我来为靳小姐织锦刺绣。”
靳棠颂看着她意外了好久,才道:“原来是你,你们掌柜的倒是有眼力界。”她说着,像是在沉思。
半晌才道:“也罢,就你来吧,我也想看看若是换了人,会怎样……”
换了人会怎样?任含贞看着靳棠颂若有所思的样子,也疑惑了起来,谁?会怎样?
靳棠颂走了,留任含贞一人在绣房,还有个丫鬟候着,任含贞有些意外,不禁问丫鬟:“没有其他绣娘吗?”
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婚嫁绣品都是繁琐繁多的,一个绣娘肯定准备不完,更何况是望京门沈家。
丫鬟点头道:“之前岳绣娘在也是如此。”
任含贞看着一旁数不清的锦绣纱,顿了一下,问道:“敢问小姐的婚期是何时?我怕赶不及误了小姐的大事。”
丫鬟道:“四月初六。”
任含贞惊诧,按理说沈家娶亲,娶的还是大长公主最疼爱的表姑娘,可谓亲上加亲,喜上加喜,可怎么……外头竟是一点风声不见。
而且时间如此紧急,怎会只有一个绣娘,还有一个多月,她如何完成得了!
她顿时慌了神,想起岳溶溶,该不会是岳溶溶早已知晓,故意惹恼了靳小姐?任含贞眸色瞬间一冷。
豪门贵族府里的丫鬟都有些傲气,见她吓成这样,不禁有些瞧不上,原来那位岳绣娘可不像她这么多问题,语气便轻慢了起来:“你安心绣你的就是了,我们表姑娘的婚嫁所用国公府里自会准备,做什么吓成这样。”
任含贞面色蓦地一红,她冷冷斜了丫鬟一眼,不再说话。
被一个低等丫鬟瞧不起,任含贞又羞又恼,瞧着丫鬟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将那股恨意都归结到了岳溶溶头上,不禁攥紧了手里的绣花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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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熔金之时,靳棠颂一直等在前堂,翘首以盼,终于看到了那抹萧萧肃肃的身影,她眼前一亮,飞奔过去。
“表哥。”她亲昵地一喊。
沈忌琛淡淡嗯了一声,靳棠颂笑容微滞,很快又提起笑容。
“表哥,嫁衣的花样描出来了,你帮我看看吧。”不等沈忌琛拒绝,她立即回头喊了一声,“拿上来吧。”
说完,她随即回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忌琛,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表哥……”她小心翼翼喊一声。
沈忌琛收回目光,看向靳棠颂的目色极沉:“她是谁?”
任含贞听着他语气里的冷意,捧着花样的手一顿,动也不敢动。
靳棠颂皱眉道:“她是新来的绣娘。”
“岳……原来的呢?”沈忌琛冷冷问道。
靳棠颂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走了!掌柜的换了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