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立刻给陆母发信息，让他找一下自己八岁的照片。
  不到十分钟，陆母给自己发了过来，他一张张翻看，终于在其中一张中停下。自己的照片发生的事情陆时商再清楚不过。
  陆时商问道：“你哥是不是叫季远舟。”
  季予睁大眼睛，她记得自己没有说过她哥哥的名字：“你怎么知道？”
  陆时商把手机里的照片和相框放在一起，两张有一个共同存在的人。
  那张照片背景是少年宫，小孩子有大有小手捧着奖状朝镜头笑。
  季予一眼就认出哪一个是季远舟。
  他离开的时候十岁，照片上十岁，在她记忆里也永远十岁。
  陆时商说：“我想起来了。”
  少年宫里学的是奥数，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公园。小孩子正是玩闹的年纪，有时候老师一个不注意，几个孩子就会溜出去玩。
  几个男生有好几个都是独生子，唯有季远舟一脸骄傲说他还有一个妹妹。男生叽叽喳喳说要看妹妹长什么样子，季远舟就把钱包里两人的合照拿出来给他们看。
  小时候季予长得精致又漂亮，穿着粉嫩的裙子，像是一个公主，明媚开朗。
  几个男生瞬间哇哇大叫，小陆时商脸瞬间红了，同季远舟说：“你明天能不能把你妹妹带来？我喜欢你妹妹，想让她做我的王后。”
  那时候他们在玩王宫过家家的游戏，陆时商是国王。
  季远舟很满意他们的反应，收起照片朝陆时商说：“看你表现吧。”
  …………
  季予已经泪流满面。
  这么多年季远舟是季家的禁忌，谁都不许提起。她以为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季远舟，没想到在普通的一天能从别人嘴里听到季远舟的过去。
  这个人还是陆时商。
  “陆时商，你是接替我哥来到我身边的吗？”
  陆时商轻轻擦掉季予的眼泪：“怎么会，我们同样都在你的必经之路上，只不过你哥哥跑了起来，我们还没有追上罢了。”
  季予趴在他身上，泪水将衬衫打湿。
  陆时商忽然明白为什么在季远舟离开后，季家所有人都走不出来了。
  季远舟比他大两岁，他去少年宫的时候，听过他很多传言。说他是神童，过目不忘，说他一连跳级依旧名列前茅。那时候陆时商以为这是一个目中无人的冷酷学霸，后来相识才知道，他也有童心未泯，会跟着他们一起玩一起逃课。他绅士礼貌，很照顾其他人。
  似乎没有人不喜欢他。
  那样的人离开，任谁都会唏嘘。
  陆时商低眸落在季予身上，眼底是化不开的心疼。
  那样的季远舟，所有人心中的骄傲。他离开后，季予又是如果度过的呢？她要付出多少才能比得上在刘佳敏心中的季远舟呢？
  陆时商想不出来，也不敢想。只是透露出的冰山一角，就足以让他喘不过气。
  他抚摸着季予的头发，轻柔地吻了下：“宝贝儿，别哭了。”
  季予没有伤心很久，忍着泪没一会儿便抽离。
  这是她从小到大都会的技能。刘佳敏不允许她难过，所以每次她都要快速的释放情绪然后抽离。
  眼泪倒是不流了，但她整个人还在颤抖。陆时商握着她的手，给予她力量。
  冰冷的房间寂静无声，默默消耗情绪。
  季予忽然开口问，语调上扬：“陆时商，原来你小时候就喜欢我了呀。”
  “…………”
  陆时商哽了下。
  刚才只顾着回忆，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忘了这一遭。
  陆时商忍不住想，如果季远舟还在，真的带领季予和他们一起玩。那他和季予会不会有更早一点的开始。
  卧室门被敲响，季明州站在门外：“阿予，时商，出来吃饭了。”
  “好，这就来。”陆时商朝门外回，季予站起身去卫生间补妆，直到脸上看不出流泪的痕迹才和陆时商一起下楼。
  餐桌上的几道菜都是季予爱吃的，刘佳敏坐在对面低着头没有说话。
  季予也不开口，夹了口菜，入口的那一瞬间顿了下。
  这不是季家保姆做的，这个味道太熟悉了，哪怕许多年没有吃过她还是忘不了。
  鼻头一酸，强忍着胸口的酸涩。
  这是刘佳敏做的，每一道菜都是。
  她一直以为过去了这么久疼痛都会忘记，更何况是一个味道呢。可是没想到，入口的一瞬间，藏起来的记忆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争先恐后的出现。
  季予难以呼吸，机械地吃着这些饭菜，听着陆时商和季明州讲话，偶尔刘佳敏也会回应。
  她默默用余光观察刘佳敏，不知道是不是有一段时间不见，她竟然觉得刘佳敏变了许多，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但她似乎还是不愿意原谅自己的突然结婚，一整天都没有和季予说一句话。
  季予以为今天就这样的时候，没想到和陆时商离开前，刘佳敏忽然叫住她：“阿予。”
  其余三个人全都愣了下。
  季予怔愣，往外走的脚步停下。
  刘佳敏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忍了许久终于在她要走的时候才问出来：“阿予，你恨我吗？”
  恨？
  谈不上。
  母女之间用恨太过了。
  季予没有回头，大概是今天想起了季远舟，她打破季家的禁忌：“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哥还在的话，他一定不会让我这么难过。”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刀子狠狠插在季家人的心口。
  刘佳敏差点站不稳，眼底有悔恨有化不开的悲伤。
  季予没有回头，同陆时商低声说：“我们走吧。”
  在他们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听到刘佳敏的颤抖的哭声：“阿予，妈妈对不起你。”
  她一遍遍重复这些，就好像能够弥补过去十多年的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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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陆总：是谁娶到了小时候一眼看上的人，请大声叫出他的名字！
  第41章 疼我 那你心疼心疼我
  刘佳敏的道歉是今天唯一的意外。
  季予设想过无数种结果, 唯独这件事她从未想过。
  听到的那一刻，大脑有很长时间的空白。
  小时候曾经幻想过有一天刘佳敏会恢复，变成从前那副温柔, 会陪她玩，会耐心给她梳辫子，会陪她写家庭作业的模样。
  季远舟刚去世那两年，季予一直抱着这样的幻想, 或许还会心疼她。
  直到期望被消磨殆尽，变成一潭死水。
  她再也不期望刘佳敏回到从前的模样, 可是今天……
  季予终于等到了道歉。
  她目光呆滞，呼吸很轻像是羽毛擦过，怕惊扰面前的湖水。
  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她像是一个局外人, 冷漠到没有回话也没有回头。
  或许她们的感情早就随着破碎的相机一起消失, 再也回不到从前。
  季予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刘佳敏, 如果道歉后当做从前不存在, 那她对不起的便是八岁以后的自己。
  一路无言，陆时商时不时侧头望向季予, 怕她心情不好。
  季予察觉到了, 强撑着嘴角：“我没事，别担心。”
  陆时商停好车没说话, 牵着她的手进电梯。
  小猫依旧趴在门口等人回家，听到声音抬起头喵喵叫，季予弯腰抱起它。
  忽然脚下悬空, 她惊呼一声, 被陆时商稳稳横抱在怀里。
  她吓一跳：“你干什么？”
  陆时商喉咙发出一声闷笑，胸腔跟着震动。距离很近，季予肩膀处像是触电般麻了下。
  脚步沉稳, 抱着她和小猫坐在沙发上后也没有松手。季予坐在他腿间，小猫在她怀里蹭来蹭去。
  “你干嘛？”
  她瞪圆眼睛，里面透着不解，动了动身子想要下去。
  陆时商眼神变了几分，语气带着警告：“别乱动。”
  “……”
  季予顿时僵在原地，他皱着眉头一副强忍的模样，倒是很想笑：“怎么回事啊陆总。”
  男人哼笑，手放在她的腰间。腰处是季予的敏感区，自从发现这里后陆时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异常兴奋。
  小猫在季予怀里翻来覆去，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跳着跑开。独留季予一个人在这里承担，她缩了缩有些难以启齿：“我不想……”
  陆时商没其他动作：“我又不是禽兽。”
  “你还不是禽兽？”
  季予下意识反驳。
  “…………”
  啧。
  陆时商不满意地皱眉：“你说我怎么是禽兽了？”
  季予眼神飘忽不定，小声嘀咕：“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
  “你！”
  季予挣扎想要下去，可惜腰上的手太过用力，瞪向罪魁祸首。后者一点犯错意识都没有，唇角挂着笑，回来的路上衬衫扣子开了两颗，露出锁骨。从前挂戒指的项链不再使用收了下来，此刻像是个不谙世事，只知道玩乐的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