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她被阴暗批缠上了 第35节
张静娴觉得这样不行,吸了 吸气,找到了 春儿珍爱的 珠粉,比指甲盖略大一点的那么一盒,春儿央着舅母许久才从货郎那里买来的 。
又有一盒胭脂,是舅父从外头带回来的 。
对着铜镜,张静娴默默搽了 些珠粉把泪痕遮住,又挖出一点点胭脂分别涂在嘴唇和眼 下的 位置。
似乎只是随便一弄,镜子 里的 少 女就 多了 几分明 媚。
看上去让人心生愉悦的 模样。
张静娴点头,镜子 里的 人也跟着点头,她便笑了 笑,神色认真 地走出房屋。
“阿娴,舅父陪你同去。”
门外,张静娴的 舅父果然如她所想般在等着她,而舅父的 身边,舅母的 眼 中充满了 期待。
昨日将近黄昏时,贵人身边的 那个唤作獬的 壮汉再次前来,言贵人允张娘子 今日一早与贵人见面。
张双虎和刘屏娘几乎一夜未眠。
“我一个人即可,舅父若去了 ,村人们又要问东问西。”张静娴摇头拒绝,走出院门时发 现郑家的 门开着,她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
从舅父家中走到山坳,身后,一个个身影,一双双眼 睛,她虽未看但都记在心中。
这一次,终于能给大家一个确切的 消息了 吧。
张静娴静静想着,于晨曦中叩响了 自己家的 院门,开门的 人是獬。
他这次打量张静娴的 眼 神颇为复杂,叫她恍惚以为还在上辈子 的 时候。
獬不止一次明 着暗着劝说她,牢记自己的 本分,不要奢求不属于自己的 东西。张静娴每每装作听不懂时,他的 目光便和现在差不多。
“使君在房中等着张娘子 。”
闻言,张静娴下意识地往最中间 的 房屋走去。
“咳,张娘子 走错了 ,是那边。”獬轻咳了 一声,指了 指右手边的 屋子 ,当中的 那间 使君大度地让给了 公 乘先 生居住……睡在地上。
“……你们说过不动我的 床榻。”张静娴愣了 愣,抬头看着獬。
獬沉默不语,他们如何能阻止使君的 举动。
张静娴质问过后,也沉默下来,他把她的 家都占了 ,睡在她的 床榻上又怎么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反正被褥肯定换了 新 的 。
她再次敲门,过了 许久屋内才传来一道声音。
“自己进 来。”
张静娴推开门,径直对上一双漆黑的 眼 睛,冰冷阴郁的 感 觉让她呼吸一滞。
先 提出送他一份礼物 的 决定是正确的 ,他现在的 心情似乎很差。
“贵人,昨日我遇到了 公 乘先 生,他应该便是您口中的 那位谋士。”少 女面带微笑,柔柔地开口,红润的 唇瓣娇艳欲滴。
谢蕴断定她涂了 胭脂,指骨捏的 很紧,冷淡地嗯了 一声。
“那我的 表兄和村人是否已有了 消息?”张静娴忍耐着激动轻声问他。
谢蕴又嗯一声,喉结滚动。
“贵人现在告诉我吧。”见此,张静娴忍耐不下去了 ,气息微急。
“阿娴走近一些。”
谢蕴的 眼 睛盯着她唇上和脸颊的 胭脂,松开了 指骨。
太艳了 ,他不喜欢,擦去更合适。
第38章
谢蕴好似分裂成了两个 人。
一个 他发现了这 个 农女故意 显露的心 机,止不住喉咙间的灼烫。
另外一个 他却因为一瞬上涌的烦躁用力地捏住了指骨,若是从前他不会有这 种 感觉,可现在她住在村中,装扮的明艳妩媚,一路走来不知有多少人多少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他不是第一个 。
谢蕴眼底就像是结了冰,脸上的表情 很淡,让张静娴走近一些。
他坐在书 案前面,长腿将坐具衬托地十分矮小,张静娴看了看,选择与他隔一条书 案站着。
只是微微垂头,上面摆放的几本书 映入她的眼帘,书 案的一侧有笔架,砚台,笔洗,差不多的颜色,应该是完整的一套。
不过,笔架歪歪扭扭,像是快倒了。
张静娴没有多想,伸手 将笔架摆正,她喜欢将东西都放的整整齐齐,这 样取用的时候才不会迷糊。
身 前覆下一道浓重的阴影,她的手 指一颤,抬头时,一只宽大的手 掌握着她的腰,骤然将她提到书 案上。
现在是她坐着,谢蕴站着。
张静娴幅度很大地仰头才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皱眉盯着她,握在腰间的手 没有松开。
她想躲,想挣扎,那只手 掌的力道便又大了一些。
张静娴心 中有些慌乱,上次他含自己耳垂的事 她装作无关紧要,将自己和他都含糊了过去,现在他又要做什么。
她预料不及。
“阿娴从村中走来,除了獬,有没有遇到别的人?”谢蕴垂下头,轻声 问她,眉骨宛若高昂的山峰。
“遇到了很多人,我不知道贵人说的是谁。”张静娴神色顿了顿,思索他问这 个 问题的原因,莫非有什么人他不想自己遇见。
脑海中过了一遍,她有些沮丧,根本猜不出来他忌讳的那人是谁。
很多人。
谢蕴的耳中只听到了这 三个 字,眼底浮现一抹阴霾,他的指腹盖在她的唇瓣上,将艳红的胭脂抹去。
脸颊亦是,粗粝的触感将张静娴弄得 生疼,她抿着唇没说话。
越到关键的时刻,她越是需要镇定,不能和他起冲突,也不能惹怒他。
一遍,两遍,第三遍擦拭过后,女子脸上和唇上的胭脂全 部没了,谢蕴的眼珠盯着瞧了半晌,喉咙里逸出一声 满意 的叹息。
她很乖巧,没有问他为什么这 么做,也没有恼怒地挣扎。
“阿娴的表兄和村人去处我已经着人查清,他们在我兄长手 下做事 。算是另外一种 形式上的部曲,不是倒霉透了顶,人都还活着。”
只是偷偷地,见不得 人罢了。
谢蕴嘲弄地扯了下唇,或许更可笑一些,袭杀他的那些人中就有这 个 农女心 心 念念的表兄。
“和义羽一般吗?”终于听到了自己求了两辈子的答案,张静娴心 中一点都不平静,紧张地追问。
她总觉得 这 背后还有隐情 ,前世他明明告诉自己,军中机密,不得 随意 打听!
“和羽不一样,阿娴日后自会知晓。”谢蕴拿了一方素巾擦拭手 上沾着的胭脂,神色冷淡,明显不欲与她多说。
但即便如此,张静娴平息过激动的心 情 后,脸上仍露出一点笑容。
不管和义羽是否一样,表兄和村人起码都没有性命之忧。前世她跟在他身 边,也算见了些世面,知道除非紧急关头,大家族的人根本不会让自己手 底下养的人去上战场。
王朝出力,庶民打头阵即可,他们养的人耗费了金钱与精力,怎可为天下卖命。
至于表兄和村人为何从军中突兀地到了谢蕴兄长的手 下,张静娴不敢提也根本不会提,人活着就好了。
而 且,她颇为自私地想,在谢蕴兄长那里的话,等到不久以后的大战结束,谢蕴只要和他的兄长开口,想必表兄和村人们可以更顺利地还家。
张静娴悄悄看向房门,等不及要把这 个 好消息赶紧告诉舅父舅母和着急等待的村人们,而 且……她的身 体往后坐了坐,拉开同 他的距离。
“如我们之前约定,请贵人保表兄与村人平安,我对贵人的恩情 便一笔勾销。”
“礼物。”
谢蕴语气 平淡地提醒她,装作没有看到她往后挪去的小动作。
这 是他忍耐她勾引自己的原因。
“哦,哦。”张静娴呼吸放缓,告诉他一个 地址,“我之前和贵人说过的,武阳县城有一位姓公输的匠人,他自称是公输班的后代,做出的木工极其精致。”
她和舅父进城寻孟大夫那天,她趁舅父买肉饼的空隙去了写有公输二字的铺子,为谢蕴定下了一辆更合适的辇车。
反正无论如何,都比她的手艺好。
谢蕴擦拭指腹胭脂的动作一停,将素巾扔开,暗哑的嗓音含着耐心 与克制,“为何想送我这 么一个 礼物?”
“孟大夫说贵人伤到了筋骨,必须小心 将养。虽然贵人心 急,但为了避免伤势复发,还是不要逞强了吧。多坐一段时间的辇车,不会有坏处。”
张静娴视线下垂,望着被自己摆正的笔架,认认真真地回答他。
这 将是最后一次了,他们说话,见面,以及两个 不同 人生的交集。
之后,便如他所说,一切到此为止。
话罢,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欲转身 从书 案的另一侧下来,谢蕴气 息粗重,在她转身 的前一刻,抓住她的后颈,俊美 深刻的脸直直压了下来。
在张静娴慌忙瞪大的眼睛中,他的薄唇毫不客气 地落在她的鼻尖上。
对着那颗淡色的小痣,先是碾磨,而 后舔舐,最后是疯狂地噬咬。
灼热的痛感袭来时,张静娴冷汗冒了一身 ,她用了所有的力气 去推他。
然而 ,谢蕴另外一只手 将她两只手 腕全 部抓住,强硬地并 在一起。
等到他如愿地看到那颗小痣变了颜色,才将她松开,愉悦地望着她说道,“阿娴,跟我离开吧,我会让獬他们都奉你为主,你所担忧的欺骗也不会再有,”
张静娴不明白事 情 怎么就进展到了这 一步,趁他身 体放松,强装镇定地从书 案上下来,退至门口。
“贵人现在说的话,我听不懂。我只记得 贵人先前同 我承诺,一切到此为止。”
话罢,她的指尖死死地掐着手 心 ,看谢蕴的目光如同 看山中的鬼魅。
失去了所有伪装后,警惕,防备,以及那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全 部清晰地在张静娴的脸上表现出来。
方才,她差点以为,她会被他吃掉。
谢蕴不说话,就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她,像是分辨她话中的真假,又像是透过她的血肉看穿她的一颗心 。
许久之后,他淡淡道,“有些手 段用过了一次,我不会再容忍第二次。”
无论是她因为自己欺骗了她而 生气 ,还是欲擒故纵的招数,到了现在,都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