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阮寄水继续摇头。
  “那为什么不让我送你。”连拂雪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耐心:
  “你身上湿透了,再站一会儿,就要感冒了。我开车送你回家,帮你把这个猫粮送进家里,好不好。”
  阮寄水继续摇头。
  “宝贝,”连拂雪敛了笑意,面无表情道:
  “说话。不许闹脾气。”
  “.........没有闹脾气。”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清响,耳边车水马龙穿行而过的声音伴随着路人的脚步声,统统化作背景,被隔绝在伞下的一方安静的小世界内:
  “我不想你送我,是因为........”
  阮寄水垂着头,看着连拂雪的衣角,他的手掌心被沉重的猫粮袋子勒出痕迹,红红的,在连拂雪看来,莫名有些刺眼:
  “你每次和我见面,都只是呆一会儿,很快就要离开,留下我一个人。”
  阮寄水声音低了下去:
  “所以我不想一直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你走。”
  第24章
  一滴眼泪从阮寄水的眼睛里滑落, 那颗当日没有被连拂雪察觉到的泪珠,几经寂寞,还是印入了连拂雪的瞳仁里。
  看美人垂泪, 对曾经的连拂雪来说,原是一件再有成就感不过的事情,但看着那漆黑的眼睫被迫染上沉重的泪水,如同飞不起来的枯叶蝶一般,在痛苦中挣扎, 连拂雪的心便跟着纤长眼睫的颤动弧度微微一颤,思绪被那一滴泪彻底搅乱,刹那间便掀起惊涛骇浪。
  一颗,两颗。
  眼泪好似断线的晶莹珍珠,大颗大颗地从阮寄水清澈的瞳仁里掉落, 连拂雪下意识将提着的袋子换到撑伞的那只手上,用左手掌心向上托着, 任由那纷纷扬扬的眼泪, 化作滚烫的珠子, 一颗一颗地掉进他的掌心, 烫的他的手腕也跟着颤抖起来。
  “别哭了......别哭了........”
  连拂雪难得有些慌, 看着在掌心里凝聚成小小水洼的晶亮眼泪, 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但话说到一半, 他又忽然意识到不能大声和阮寄水说话, 又立刻停下了话头, 微微俯身,看着阮寄水道:
  “别哭了。”
  他说:“只要你可以不哭,让我干什么都行。”
  阮寄水抬起头,用漂亮的浅茶色眸子看着他, 片刻后上前一步,湿漉漉的眼睛里,还带着没有流尽的泪水:
  “真的吗?”
  “真的。”连拂雪也不嫌他刚刚被路边的污水泼过,身上脸上脏兮兮的,伸出手,用指腹擦掉阮寄水脸上逐渐干涸的污水泥沙,道:
  “宝贝儿,这么漂亮的眼睛,别给哭坏了。”
  干燥的指腹带着些许的粗糙,如同夏天晚上海边的微风拂过阮寄水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男士鸢尾花香水味,给那冰冷的肌肤带来了些许可以依恋的温度。
  可惜连拂雪给阮寄水擦完眼泪,就马上收回了手,这温度一触即分,似乎没有停留多久,就要毫不留情地离开他。
  阮寄水心理一紧,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自动作出反应,抬起手,握住了连拂雪的手腕,让连拂雪的手掌继续停留在他的脸上。
  连拂雪没有料到他会有这个动作,微微一愣,下意识直起身,垂头看向阮寄水。
  阮寄水看着连拂雪没有什么表情的模样,片刻后鼓起勇气,上前几步,伸出手,纤细白皙的手臂穿过连拂雪的腰侧,抱住了他,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佛手柑和鸢尾花的味道登时浓烈起来,像是冬天壁炉里烤过的橘子,浅淡的香味中还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安全、温暖。
  连拂雪右手打着伞,掌心里还挂着一大袋猫粮,左手还维持着给阮寄水擦眼泪的姿势,怀里就忽然满满当当,多了点别的什么——
  一个微凉纤细的身体主动靠近、不,可以说是主动扑进了他怀里。
  连拂雪没少被人投怀送抱过,但他知道,这一回不一样。
  或者说,是阮寄水不一样。
  阮寄水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连拂雪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因为钱。
  阮寄水像是一只刚睁眼学步的小猫,只知道跟随着喂养自己的主人,不安、紧张、害怕、惶惑,面对情事像是一张白纸,谁都可以将他涂抹成想要的模样。
  或者纯洁的,或者淫\荡的。
  连拂雪眼神微颤,片刻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伸出手,轻轻圈抱住了阮寄水的身体,手放在阮寄水的后腰,很克制的,隔着一根小拇指的距离,没有用指尖碰到他:
  “好了,不哭了,宝贝。”
  他:“你想要什么?”
  阮寄水没有被他拒绝,一直紧张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将手放在连拂雪的后腰,随即用力用指尖抓住了连拂雪的衬衫,声音发抖,道:
  “我,今天是我生日。”
  他说:“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过生日。”
  他说完,又像是怕被拒绝,马上道:
  “就,就今晚。”
  他害怕听到连拂雪拒绝他,赶紧闭上眼睛,用脏兮兮的脸颊贴着连拂雪的白色衬衫,连拂雪察觉到他的紧张,伸出手,用手掌摸了摸连拂雪的头发,轻笑道:
  “当然可以。”
  他说:“今天,我的寿星宝贝最大。”
  阮寄水从连拂雪的怀里抬起头,看着连拂雪微微弯起的眼睛,看着对方脸上带着笑意,但神情却无比的认真,攥着连拂雪衬衫的手指轻轻松开,又用力攥紧。
  “好了,好了。回家吧。”
  连拂雪将沉重的猫粮袋子转移到右手上,因为腾不出手来牵阮寄水,便偏过头,用侧脸蹭了蹭阮寄水的脸颊,像是主人在回应缺爱小猫的亲昵:
  “我车没锁,去帮我把车门打开,我把东西放车上,送你回回家。”
  阮寄水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噢”了一声。
  他看了一眼连拂雪因为提着重物而微微绷起青筋的手背,还有白皙修长的手指,不知道想到什么,脸颊忽然一烫,转过头去,走到路边,按照连拂雪的指使,打开了车门。
  将猫粮和雨伞放到车后,连拂雪打开车门,让阮寄水坐进去,他才冒着雨水,回到驾驶上,启动了车子。
  阮寄水刚刚淋了雨,身上还有些湿,连拂雪将空调的温度降低,道:
  “冷就和我说,我后面还有衣服。”
  阮寄水轻轻吸了吸鼻子。
  连拂雪一边踩油门,一边将纸巾整包拿出来,放在阮寄水左手边:
  “喏。”
  阮寄水不太好意思,用纸巾包住鼻子,看了连拂雪一眼。
  连拂雪转动音量旋钮,将音乐声放大。
  马达的轰鸣声带着音乐声,一路朝阮寄水的家疾驰而去。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阮寄水用指纹解锁家门,顺手按向了开关。
  家具都是智能的,很快,落地窗的窗帘自动打开,露出窗外城市的车水马龙和灯红酒绿。
  诺诺骑着扫地机器人,缓缓来到阮寄水身边。
  “喔,小猫。”连拂雪将猫粮放在玄关,从阮寄水身后探出头来,往前几步,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诺诺的脑袋,像是个奇怪的叔叔:
  “你叫什么名字呀。”
  除了阮寄水和固定的两个家政阿姨之外,诺诺没有在这个家遇到过生人,当即亮起爪子,给了连拂雪一爪。
  一道亮光闪过,连拂雪的手背上登时多了三条血痕,血珠从皮肤沁出来,带着些许的痛感。
  连拂雪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后就响起了焦急的声音:“诺诺!”
  阮寄水换了鞋,把诺诺从扫地机器人上面提起来,很凶地训它:
  “今天饭后的加餐猫条没有了!”
  诺诺被凶了,委屈地喵呜起来,阮寄水不理它,把它放回它的专属玩具小房间里,关好门不让他出来,转过头快步来到连拂雪身边,不安道:
  “它还小,不懂事,加上没见过生人.......”
  “没事啊,不疼。”连拂雪无所谓,道:
  “有创可贴吗?”
  “有,我给你去拿。”阮寄水正要走,就被连拂雪拉住手腕,道:
  “没事,不用紧张。”
  他说:“小猫出生一个月就打过疫苗了吧?”
  “打过了,妈妈也是健康的,被接回家后就没有接触过其他的动物。”
  阮寄水解释道:“它只是怕生,不是故意挠你。”
  “知道了,我还能和一个猫计较不成。”
  连拂雪不由得笑:
  “你把药箱给我,我自己处理,你去洗澡吧。”
  阮寄水眨了眨眼睛:
  “噢。”
  “噢什么噢,傻子似的。”
  话当然是骗阮寄水的,被猫爪子挠了一下,还是有点疼的,连拂雪强撑着没露出痛苦的神情,一副高冷的男神样,等阮寄水一进卧室洗澡,他就立马垮下脸,拿手机对着伤处拍了一下,发给连江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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