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这次李谨好像恢复些神志,没再提李宇,反而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样反而最好,贺嘉宁暗自松了口气。
  毕竟他对李谨心意的揣测也未必完全正确,只是不管作何解释在他二人已有关系的前提条件下都显得过分暧昧。
  贺嘉宁靠在一旁看着他吃饭,边问道,“你这几年身体怎么样?”
  “身体?没什么问题。这次就是太久没运动一下子累过了头……”李谨话语一顿,明白过来贺嘉宁话里的意思,“我每年都做了癌筛查,上次是发现的晚了,就算这次还要得病,只要发现得早也基本能治愈。”
  贺嘉宁点头,李谨又问他:“我刚才好像睡迷糊了,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没有,”贺嘉宁说,“就是你可能记错时间了,问我李宇在不在。”
  “李宇?”李谨想了想,“可能睡蒙了,以为自己还在治病的时候。”
  贺嘉宁没再说话,看着他把饭吃的差不多了,起身准备回房休息,李谨又说,“高考前你还是住回这里吧,放学我来接你。”
  贺嘉宁脚步一顿,回过身来,正见李谨倚在沙发靠背上望着他,见他回过头来,下意识移开眼神,灯下人影的眼神在明暗交界中似花似雾,李谨定了定心神,又重新看回去,笑道:“怎么了?”
  “不用,我住学校。”贺嘉宁说,“不麻烦你了。”
  贺嘉宁这样说,就意味着他已经做好决定。李谨没有再劝。高考将近,贺广和宁莲也减少了在外奔波的时间,每个周末都要回别墅里进行一下“亲子关怀”,这种行动上一世也有,但贺嘉宁当时把自己的休息时间都用补习塞满了,自然没留给夫妇俩太多的时间。虽然现在的贺嘉宁也不觉得这种陪伴能对他的高考成绩有多大的提升,但是重来一世,他珍惜与贺广和宁莲相处的时光,也学会在这样看似无用的时光中感受属于自己的亲情。
  李谨周末回家次数不多,听贺广说是在忙工作室升级和与家贺企业并轨的事。宁莲便埋怨李谨忙归忙,也不至于忙到连去和人家女孩子见个面的时间都没有。
  又问贺嘉宁知不知道李谨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或者是不是李谨在海大或工作室里有了准备交往的女生,“我和你爸爸又不是什么非要门当户对的老古董,只要人好什么家庭都可以的呀……”
  贺嘉宁只能装傻,说没听李谨说起过。
  宁莲又叹气,说他和李谨这两个儿子都不像其他同辈人那样乱玩东西乱交友让人放心,但也不能始终这么不在意感情生活。说着话音一转,也不知道怎么转的,反正就顺水推舟地开始琢磨起贺嘉宁和林一淼的关系来。
  贺嘉宁哭笑不得,不好和家里说林一淼早恋,但说林一淼早已心有所属这事还是能说。贺广在一旁乐够了,出言相救,“嘉宁还小,再说了,人家现在高考才是第一位的,你操心他也操心得太早了。”
  贺嘉宁配合装乖,点头如捣蒜。
  隔天晚上贺嘉宁回去取寄错地址到海竹苑的快递时,好好把这事同李谨吐槽了一番,说自己替李谨承受了太多,叫他早点定下来让自己替他少受些父母念叨之苦。
  李谨淡淡一笑,说那恐怕你还得多为我承担些,要不然你早点找,爸妈肯定也能少点念叨。
  贺嘉宁扯了扯嘴角,“我找?找完和他俩出柜?别把老头老太吓出什么好歹来。”
  李谨问,“那你要跟上辈子一样,一直都不准备公开他?”
  猜测李谨知道他的性取向,和确认李谨知道他身边伴侣的身份,二者还是不同的。贺嘉宁瞥了他一眼,“公开谁?”
  李谨无奈,“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贺嘉宁道: “那你查我查得还挺仔细。”
  李谨笑着说,“彼此彼此。只是我没什么可查的,浪费了你的精力。”
  这话也不假,他就固定这一个床伴已经算圈里罕见的洁身自好了,就李谨一清二白的私生活而言,说一句苦行僧都不为过。
  贺嘉宁自觉这是来自李谨的嘲讽,回了一声冷哼:“你不行啊?”
  李谨一愣,又乐不可支。
  原本贺嘉宁还觉得这话攻击性太强,说完还觉得会不会过了些——虽然李谨确实可能怀着某种心思,但万一他真不行呢?
  然而李谨笑得这么灿烂,贺嘉宁又恨得牙痒痒。
  又听李谨说,“你试试?”
  贺嘉宁眉头一挑,“免了,不吃窝边草。”
  李谨却笑意不改,“知道了,小兔子。”
  “……滚。”
  然后贺嘉宁“滚”了,他要回学校上晚自习。
  走到小区门口又想起来刚才取的快递忘记拿了,他昨天睡意朦胧从桌子上起身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牛奶盒掉进前桌成筱的书包里,偏偏还有人打闹一屁股坐在了那个位置,整个书包就全被牛奶泡了。
  成筱说没事洗洗还能用,但是高考倒计时了还让人清北预备役专门花时间来洗书包也太过意不去,于是买了个差不多的准备赔给成筱。
  贺嘉宁重新回去刷开房门拿新书包,李谨已经不在客厅里了,只是客厅里多了一股还未被通风系统完全散净的隐隐烟味。
  第14章
  蝉鸣声中,高考如期而至。
  比起班级其他同学蓄势待发的模样,唯二两个艺考生贺嘉宁和林一淼轻松得格格不入。于是他俩自觉承担起“气氛组”的放松工作,顺便承包了考完后一起去ktv吃喝玩闹的娱乐对接。
  林一淼家里就有这个产业,和助理一联系三下五除二就敲定了时间场所,只等高考最后一门交卷哨响。
  贺嘉宁他们的考场在海大附中,走出校门,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对面街上自己的海平高中,还没等他感慨两句,一束花就伸到了他跟前。
  宁莲和李谨都来了,宁莲抱着花,李谨一手举着手机录像,另一只手还举着另一只手机正和贺广打视频。
  贺嘉宁接过花束,又冲着贺广出现的手机摄像头招了招手,听贺广说他临时来的工作实在走不开,又说作为补偿,他请同学去林一淼家里ktv玩的费用都由爸爸报销。
  贺嘉宁哭笑不得,但是贺广的一片心意,宁莲也要他听贺广的——“把你爸花破产都行。”
  贺嘉宁转述了父母的“豪言壮语”,林一淼先行动起来,搞了几瓶最贵的酒摆上,“来来来,真心话大冒险!酒后吐真言版!”
  他们这个班上看起来都是人畜无害的乖乖女乖乖仔,但玩起来也和其他同学一样热闹,又卸掉了高考的包袱,一时间爱恨情仇的八卦漫天狂飞,让最后一个学期因不常待在教室里而错过许多的林一淼和贺嘉宁听得目瞪口呆。
  贺嘉宁也被酒瓶子转到过几回,这些同学们和宁莲一样,对他和林一淼的关系怀有不纯洁的猜测,然而澄清他和林一淼后,其余的问题就更放得开了,有时逼的贺嘉宁一个年近三十的灵魂都无话可说,最后结束时结算发现也倒了许多酒进肚子里。
  他自觉酒量不错,和初出茅庐的高中生们喝一喝不会有问题,却忘了上一世自己不错的酒量也是一次次喝醉喝吐再喝再灌后练出来的,现在的身体还没对酒精脱敏,渐渐地他便感觉到了醉意。
  这也算是上一世喝酒喝出来的经验,当他感觉自己快醉时就会反复提醒自己闭好嘴巴赶紧联系助理来接人,免得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但眼下他没有助理,手也已经不太听使唤,最后是成筱替他听了电话,才通知到李谨来接人。
  贺嘉宁对自己是怎么被李谨接走的过程已不太有印象,再清醒过来时已经是清晨,身上清爽,衣服换过,嘴里也没什么酒气回返的苦味,床头还放着一杯清水。
  只是有点奇怪的是他平时放手机的位置居然放着李谨的手机,电量还没耗尽,屏幕上显示着不少未读消息,
  今天正好是周末,李谨也在海竹苑没去公司,见他下了楼梯便向餐厅一指,“给你留了早餐,头晕的话先喝醒酒汤。”
  贺嘉宁“唔”一声,先把手机还给他,又问道:“我的衣服你帮我换的?”
  “我拿的,你自己换的,回家了你硬是要洗澡,不然不肯上床。”
  贺嘉宁刚松口气,又听李谨开口,“但是不知道你把我当成了谁,非要把你的脏衣服丢给我去洗,然后我洗完衣服回来想看一眼你睡下没,结果你接了妈打给我的电话,顺手把我的手机也给带进屋,最后把门反锁自己睡死了。”
  李谨面上似笑非笑,让贺嘉宁一口水卡在喉咙里险些呛住。
  他有些心虚,因此没为李谨那句“不知道把我当成了谁”的阴阳怪气而反击,只是问道:“那我手机和衣服呢?”
  “手机在我房间充电,衣服晾在我的阳台上了,”李谨说,“吃完饭交钱来赎。”
  “多少钱?”
  李谨睨着眼睛逗他,“少爷的手机一万一支,衣服一千一件,不算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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