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那是个看起来仿佛凶猛到极点的吻。
……但事实上,它温柔得像是个最脆弱易碎的梦境泡泡。劫匪不停摩挲着、安抚着怀里的身体,舌尖探入,小心而克制地避开所有可能不适的碰撞,急切地寻找那颗可能带来伤害的果实,气息混乱交融,没有浆果的味道。
上当了。
沈不弃用了个小小的障眼法,丢进嘴里的不是那颗怎么看都十分诡异的“地狱邪恶凶残暗紫莓”。
得意的猫翘起尾巴。
劫匪的舌头被锱铢必较地重重咬了下,可能咬得有一点重,一点混了草莓味的腥咸铁锈气息弥漫。
灰眼睛倏地睁开了下,用那种“你没救了”、“居然连自己都改造成草莓味了吗”的、混合着嫌弃与无语的眼神看了他几秒,才舔了舔自己咬破的地方,喉咙里轻轻呜了一声,在怀抱里动了动,用冰凉柔软的舌尖纡尊降贵推了两下。
一颗货真价实的巧克力,被含化了一大半,推到笨蛋野人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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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可怜]部长要亲!要抱!要摸!要闹!
亲亲亲[可怜][红心][红心][红心]!!!
第149章 不满意
深琥珀色的兽瞳剧烈收缩、颤栗。
像被几颗石子轻飘飘就搅开混乱涟漪的湖面。
那么小的一颗巧克力, 一不小心就化了。和草莓迥异的,渗着一丝血腥气的、微苦又甜腻的黏稠,蛮横地侵入了他早已苍白麻木的感官世界。
他早就忘掉的味道, 被怀中瘦削的向导毫不客气地揪着头发、拽着衣领,纡尊降贵地施舍给他。
强硬又霸道。
又苦……又甜蜜。
倒不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沈未明一直都对“怎么在亲吻里保持温柔”这件事不得其法——在很久以前,第四小队的那间被固执叫作“家”的办公室里, 就是这样, 他们两个亲在一块儿总是能吓到铃铎, 以为是前辈在和野人打架。
那可真是打了好多次“架”。
第一次亲当然是陈弃主动,不过那是相当虚张声势、心脏咚咚怼着肋骨,一触即逃的撩拨和试探。
在他们又一次奇迹般地功成身退, 圆满完成了足以令所有知情者彻底陷入绝望的极高危任务之后。
当时是真的惊险万分,宗政零记得,陈弃也记得, 没人不记得。
地动山摇的剧烈爆炸, 防护罩直接崩毁,负责防御的向导全吐血昏死过去, 铺天盖地的灰烬喷涌而出。
现场还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未散的硝烟、能量剧烈过载的焦糊味。
像是地狱毁灭后漫出的余烬。
当时苏镜和霍戎都已经近乎绝望, 已经和严厉阻拦他们的督导直接发生了激烈冲突,想要强行闯进那片仿佛已经只剩灰烬的炼狱里搜索救人……但紧接着就听见陈弃唱歌。
沈未明被他的哨兵完完整整、打横抱着,兴高采烈地从那片废墟中心狂奔了出来。
“队长!霍戎前辈!”陈弃的作战服被爆炸撕扯得破烂不堪,浑身噗噗龇小血花,脸上是烟熏火燎的焦黑,眼睛却还亮得吓人,“你们看到了吗?猫猫前辈刚才帅爆了!!”
“最后一波精神力反击!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架势啊!太有魄力了!完全被吓傻了!”
“还以为要和猫猫前辈一起变成蜻蜓飞走了!”
他的嗓音也彻底嘶哑, 却依然充满仿佛永不熄灭的活力,兴奋地大喊着。
他怀里的沈未明,在那种情况下,则呈现出了和整个环境都格格不入的安静和……整洁。
除了脸色格外苍白、瞳孔稍微扩散,呼吸也比平时急促一些,剩下的就再没有异样,没有受伤,就连身上的灰尘,多半也都是被陈弃蹭上去的。
他被哨兵保护得万无一失。
灰眼睛静静盯着代替了小黄鸭喇叭的哨兵,过了几秒,大概是觉得实在影响队风队貌。
沈未明抬起同样干净、毫发无伤,只是因为力竭微微发抖的手。
苍白冰凉的指尖按在陈弃的嘴上。
……发烫的嘴唇猛地一滞,颤了颤,被冷白指尖轻轻敲打,破译似的摩挲,同样滚烫的气息变得滞涩紊乱。
琥珀色的瞳孔凝注着怀里的向导,被没心没肺的热情遮蔽的,更深的东西——被灰眼睛清晰地、不留情地剥离引出,余悸,恐惧,不安,或许还有点讪讪的心虚跟愧疚。
毕竟小黄鸭摩托没有保住。
小黄鸭摩托前辈劳苦功高,英勇殉职,残骸只够做个给小触手玩的微缩版模型了……还好陈弃未雨绸缪地提前做了一百个盗版喇叭。
“吵。”沈未明低声抱怨,气息微弱,“你比喇叭吵。”
陈弃定定凝视着他,忽然咧嘴笑了下,想要蹭蹭额头、碰碰鼻尖,想起自己灰头土脸,又硬生生忍住:“害怕嘛……刚才好危险,猫猫前辈放大招居然不叫我。”
“我差一点就没赶回来,猫猫前辈差一点就被烤糊了。”
“变成烤红薯就不好吃了。”
“……我不是红薯。”沈未明按着他嘴唇的指尖微微用力,灰眼睛里写满了“闭嘴”,但纠正的方向因为过于严谨而完全跑偏,“就算被烤了,也不会变成烤红薯。”
他顿了顿,更严肃地反驳:“还有,烤红薯很好吃,向烤红薯道歉。”
狂奔过来、试图检查这两个人伤得怎么样,问清楚是怎么极限脱险的苏镜和霍戎:“……”
陈弃愣了两秒,看着怀里相当认真固执维护烤红薯名誉的向导,深深吸了口气,低声笑起来。
他的胸腔震得厉害,透出深深的、劫后余生的沙哑纵容:“哦哦,好,对不起,烤红薯前辈,不过……”
剩下的话说得又轻又快,完全听不清。
沈未明的灰眼睛动了动,露出被吸引的、上了当的困惑。
因为无法克制的好奇心,按在干燥起皮的嘴唇上的手指慢慢下滑,揪着他沾满灰尘和干涸血迹的下巴,试图拉近距离。
——就是现在!!!
大喊着“我们超棒!”、“猫猫前辈太强了!”、“我好爱你啊!”的野生哨兵终于彻底忍不住,被绝路求生的余悸带来强烈幸福冲昏了头脑,终于无法仅仅只是满足于纯粹当啦啦队打call——陈弃深深深深吸了口气,带着一身乱七八糟、懒得治疗的轻微皮外伤,趁着苏镜队长和霍戎前辈还在因为他们的险死还生恍惚到站不稳,火速亲了他们的猫。
很快,但绝不是什么温柔的吻,又鲁莽又急切混乱,甚至有点凶狠,是标记,是占有,是某种证明。
是链接。
是“你是我的”。
……那晚有火烧云。
实在是又红又烫,烫得像是真的要把半边蓝灰的天空也一起烧起来。
红得简直像某些人(复数形式)的耳朵(四只)。
这句笔尖把纸戳破了三次、隐藏了强烈个人情绪的记录,毫无疑问来自严谨并世界坍塌的新人铃铎。
“好好吃。”陈弃收紧手臂,他的双手其实也因为力竭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剧烈发抖,嗓子哑得要命,把差一点就炸得烟消云散、必须好好严格看护的猫死死抱在怀里,“猫猫前辈好好吃……超好吃,超级美味,比烤红薯好吃一万倍……”
……这种荒谬的告白是不可能在家属那里过关的。
即使沉稳如苏镜队长,也在那一刻扶着额头,露出了不忍直视的绝望表情,催促着摆了摆手。
霍戎火速把这两个开始争执“是烤红薯还是沈未明好吃”的小混蛋分开,押上飞艇去检查和治疗了。
……
这就是第一次。
有了第一次,后面就变得熟练很多,轻车熟路了。
比如在医疗观察区,被缠成木乃伊但精神极好的野人哨兵睡不着觉,大半夜蹦出病房,去隔壁试图亲他的向导。
因为吓到猫被怕鬼的小触手挠了。
比如在任务中,被那些复杂混乱的强烈情绪充斥精神图景,几乎要炸开脑子的时候,哨兵学会了不再乱七八糟浪费精神力发泄,而是晃着足以把污染物拍飞的尾影,超级可怜巴巴地蹲在那,等着他的猫猫前辈亲一下。
比如完成任务、盘点清算的间隙,陈弃牢牢护着沈未明,盯着那个脸色铁青的督导,露出那种“杀了你哦”的友好笑容……直到对方气急败坏又吓得魂飞魄散,最终无可奈何地离开。
那种过于真实暴戾的杀意即使被克制、收敛,还是瞒不过小猫胡子。
纤细的小触手腾地竖起来。
沈未明拽拽他的衣服,让他低头,陈弃反应稍慢一点,就会被毫无耐心地揪着头发或者衣领向下用力扯近……然后就是额头冰凉柔软的一碰,或者嘴唇,被快速地轻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