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迟灼气乐了,恨不得打他屁股:“我说过我从没怪过你吧?”
坏猫咪呜咪呜地告状:“没有。”
“没有吗?”迟灼愣了下,那大概是他太要面子了,光是这么想,居然从没说过,“那你现在知道了。”
“不怪你啊,靳雪至。”
他的嘴唇贴着靳雪至的头发,一只手轻轻摸靳雪至的心脏:“我不怪你,我怪我自己,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身上那么多旧伤,我从来都不知道多想——”
后面的话被不耐烦要亲的苍白嘴唇拦住。
靳雪至对煽情过敏。
迟灼不生气,靳雪至可还在不高兴,他的睡衣被迟灼撕烂了,挂在身上像一堆破布条。
迟灼纵容地扯扯嘴角,不再啰嗦,好好亲他。
他们一直这么腻歪到天色大亮,迟灼又变回了纵情享乐、毫无上进心的富二代,一个邮件不由分说挂了三天的假期……迟灼下床趴在地板上给靳雪至捡睡衣扣子。
靳雪至趴在床边揪迟灼秋裤的线头。
没救了。
没救了,没救了。
迟灼莫名其妙笑得站不起来,靳雪至还很谨慎地趴在床边,探出一点脑袋,被迟灼一把拽下来抱在怀里护着在地板上打滚,阳光洒在身边,他们幸福到头晕目眩。
“阿雪。”迟灼一下一下轻轻亲靳雪至,他把自己的睡衣赔给靳律师了,受害律师看起来很满意,正低头玩袖子,“我们……”
靳雪至把长过头的袖子甩来甩去:“嗯?”
他的声音透着鼻腔,软得像小孩子,迟灼忽然就什么也说不出,只是想抱紧他。
靳雪至专心玩他的袖子,迟灼抽了点时间处理电话、短信和邮件,他收到一些警方的电话和邮件,请他去配合调查。
态度并不强硬,似乎是和那个被捕的抛尸连环杀人犯有关。
迟灼点开那封邮件,手机屏幕不大,密密麻麻挤了很多字,似乎有什么失踪的疑似受害者是他的……
他的猫发出不满意的咕噜声。
手机被靳雪至冻得冰凉的脚踹掉,迟灼头都大了,把这双脚火速拽进怀里暖着:“袜子呢?!”
两个人抢的时候不小心抢开线了一小点,给靳雪至穿上,不安分地蹭了一会儿,就露出了一个脚趾头。
靳大律师一句话也不说,没有表情,盯着那个破洞……迟灼火速滚下床翻出针线给他老人家补上了。
他刚缝好的!
扎了十下,手都麻了!
又被靳雪至踹到哪去了??
迟灼愁得头疼,靳雪至这辈子吃定他了,靠在他胸口,露出得意的灰眼睛。
“藏起来了。”坏猫仰着脸许愿,“阿灼,你再缝,我还想要。”
“我想要一百条毯子、一百件睡衣,一万双毛线袜子。”
迟灼:“?”
靳雪至是忽然想做纺织品生意了吗?
非得他自己缝吗——买不行吗!他买个做袜子的福利很好的流水线不行吗?
不知道,他的坏猫叽里咕噜地,自己把自己哄的很高兴,靠着他自顾自计划:“等我累了,就在里面睡觉,等你回家。”
第38章 我知道啊……
道理讲不通。
对上从无败绩的靳大律师, 迟灼在绝大部分时候,其实都会主动放弃“讲道理”这种毫无意义的挣扎,认命地去翻新袜子给靳雪至穿:“行吧, 行吧。”
他答应靳雪至:“一百条毯子,一百件睡衣。”
大律师不给他丝毫糊弄过关的机会:“一万双毛线袜子。”
靳雪至居然也会这么说话, 含在嘴里,掺着鼻腔,像只被宠坏的猫一样咪呜咪呜, 还抬头用鼻尖蹭他的下巴。
迟灼努力让自己不把嘴咧得太蠢:“……行啊。”
看在靳雪至难得这么高兴的份上。
迟灼愿意告别目前的舒适区, 亲自动手, 陪他征战荒谬的纺织品帝国。
前提是靳雪至别再给他折腾出来点什么别的“惊喜”,比如试图钻进床底,去夺走他已经很难捡的手机。
“……别乱动!”
迟灼还没来得及去研究民用纺织机, 先把这只一看不住就变冰凉的瘦猫裹严实,用两只胳膊把靳雪至夹在胸口:“不准光脚踩地板!又不怕冷了是不是?”
靳雪至身上又冰得像是刚从海里捞出来一样。
迟灼数落他,从“发烧了多难受”到“半夜冻得腿抽筋了可不给你揉”, 坏猫充耳不闻, 一脸的听不懂,还把冰凉的手往他衣摆里伸。
迟灼被他冰得一激灵:“靳雪至!”
他看见得逞的、洋洋得意的灰眼睛, 靳雪至得寸进尺, 又把脚也伸进去。
靳雪至慢吞吞地保证:“不会发烧。”
迟灼搂着靳雪至的背,托着屁股,保证这人能手脚并用难度颇高地挂在自己身上,还是忍不住皱紧眉:“你是神仙?还管得住发不发烧?”
靳雪至张了张嘴,像是不知道怎么和他争论,不高兴地咕噜了一声,整个往他身上的毛衣里钻进去, 拽着衣摆把自己裹住。
“……”迟灼张了张嘴,自己先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见鬼,这谁能坚持继续生气?他必须调动全部意志力才能不把这只坏猫又立刻揉回怀里亲。
迟灼只好又哄靳坏猫:不发烧当然是好事,他很高兴靳雪至可以不发烧,他希望靳雪至一辈子都不再生病、不再难受。
如果付出什么代价就能实现这个愿望,迟灼愿意现在就去钻研纺织技术,学习钩针技巧,织一千万……一亿只毛线袜子献给伟大的灰眼睛猫猫神。
迟灼发誓他可以织一辈子。
他灰色眼睛的猫猫神蜷在他的体温里,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的许愿。
迟灼低头,轻轻握住那双手,引着那些挑剔的手指,请它们检阅迟董这些年居心叵测尽力保留的腹肌。
靳雪至的手指冰凉,摸过他的皮肤,有种湿漉的冷气。
像是下一刻就要冻出白霜。
迟灼又收紧手臂,把人往怀里裹了裹:“是不是空调不好用?”
迟灼其实改造过几次这个小屋,但不得不说,老旧居民区能做的改动实在太有限,他又有太多地方不舍得动……就连绝大部分电器,也都是他和靳雪至当初一件一件去二手市场淘的。
迟灼担心这里的条件对靳雪至的身体不好。
他开始有点后悔——离婚以后,他没怎么置办过别的房产,好看的房子是不少,可那些都不是家。
迟灼想牵着靳雪至的手一起边逛边挑边商量怎么创装修的。
“好猫。”迟灼用下巴蹭了蹭靳雪至的头发,放软声音,试着和他商量,“换个窝?那个酒店——”
靳雪至倏地抬头。
灰眼睛警惕地沉默盯着他。
迟灼张了张口,没说话,很没出息地闭上眼睛,用力吸了口气,分了几次慢慢呼出来,不让身体里那把钝刀把喉咙和胸口割碎。
他抱紧靳雪至,不停抚摸绷紧的脊背,像试图安抚一只忽然炸毛、徒劳试图守护仅剩领地的伤痕累累的流浪猫。
……其实。
迟灼其实看见过一次,靳雪至这个样子。
在他们离婚的第三年开头——准确一点说,迟灼和靳雪至分开后的第二个生日,不过迟灼已经不过生日,毕竟那天还发生了点别的“小事”。
离婚纪念日。
迟灼有点自嘲地嚼着这个又酸又苦的词。
那时候迟灼在金融圈其实已经有了点起色,还清了判决的欠款,还赚了几笔叫同行眼红的小钱。
靳副检察官也……高升了。
迟灼一个人,那天心烦意乱,没心思盯着什么k线图,漫无目的地乱走,鬼使神差地就进了那个熟悉的不起眼的小破餐馆。
他们过去常去的、每次给迟灼庆祝生日的小餐馆。
过去的每一年,靳雪至不论多忙,这天都会空出来,穿最好的衣服,优雅地领迟灼去享受烛光晚餐——当然是停电应急那种粗蜡烛,但也差不多——靳大律师会慷慨地给他一次帮忙系领带的资格。
迟灼没法用语言描述他有多享受那个千金不换的珍贵时刻。
靳雪至穿戴整齐了,站在门口不耐烦地走来走去地等他,听见门响又停下脚步,抬起灰眼睛。
他的靳雪至捏着熨烫平整的领带乖乖站在他面前。
递给他。
柔软的灰眼睛眯起,微微扬起下巴,苍白清瘦的脖颈在灯下拉出漂亮的修长线条,让他系领带,纵容他摸一摸下巴和耳朵……一层血色会跟着他的手指染上薄薄的耳廓。
迟灼总会假装不小心,手背轻轻碰到靳雪至的喉咙,那里就会有细微的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