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到头来,一场空。
“看好了,这其实才是我最应该教给你的,”风过川身形一动,“强者才是唯一的秩序。”
良景生脑子里的弦猛地绷紧了,下意识想动身去往祝弥身边,然而那道堪比天威的神识将他踩在地上,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他胸膛剧烈起伏,喉间发出了咯咯难听的喘息声,目眦欲裂,看着风过川落到了祝弥身侧。
祝弥从惊惧中醒来,掀起眼帘,月光和雪光相杂着揉碎,星星点点掉进他的眼眸。
风过川眯起眼睛看着他,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我就知道,极阴之水不会让我失望,这十年也不会让我失望。”
风过川的寿命所剩不多,每一天都弥足珍贵,然而这一刻,他无比感谢自己的耐心,等到了炉鼎的成熟。
祝弥防备地往后退了一步,脚边撞到了躺在地上的人。
风过川顺着他的动静看了过去,那张病态的脸上笑意浮现得更明显了。
“你看起来像一个真正的新娘了,”风过川意犹未尽,瞥了地上的人一眼,“我得谢谢他,为卿添这一笔红妆。”
风过川朝祝弥的唇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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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祝弥继续往后退了两步, 躲开了风过川的手指,又试探地问,“极阴之水是什么?”
风过川闻言,指尖动作一顿, 露出了一丝怀疑的神情, “你不知道?”
祝弥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他竟然也没有跟你说过么?”风过川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地上的闻人语,又说, “看来他对你隐瞒了不少。”
“关于极阴之水的由来, 说来话长了。不过你既然好奇, 告诉你也无妨。”
“传说中,极阴之水诞生于人界与阴界的交接处,与天地同寿,自古以来, 饮下此物的修士在血脉与其彻底融合之后,会变成炉鼎。”
风过川仔细看着祝弥的脸色,隐去了这样转变来的炉鼎的不同之处, 又说,“你是凡人,极阴之水能融进凡人的血脉, 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想来这也是为什么极阴之水花了十年时间才在你身上彻底融合。”
祝弥听完,不仅疑惑, 还很无语, 没忍住说, “炉鼎又不稀奇,而且炉鼎不是会吸走别人的灵力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上赶着找炉鼎的。”
在天玄宗这么多年, 祝弥听说过不少合欢宗的事迹,合欢宗的弟子也多以负面形象出血线在各类八卦里,不是吸人灵力就是骗人元阳的。
天玄宗里的弟子门对合欢宗的弟子避之如蛇蝎。
闻言,风过川不禁笑起来,笑声逐渐扩大,祝弥甚至听出了爽朗的意味。
过了一会儿,风过川总算是止住了笑意,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其实,修士和炉鼎双修不仅仅是能提高炉鼎的修为,修士的修为也大有提升。”
“但是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修士都不齿以这样的方式提升自己,所以对自身受到的裨益不仅不谈,还要对炉鼎喊打喊杀。”
祝弥陷入了沉默。
不是,哥们??
“当然,只有弱小的蠢货才会这么想,等他们足够强大,修为再进一步难如登天之时,自然会抛弃从前所谓的底线。”
祝弥:“所以你也是……”
风过川神情无比坦荡,“在场的哪一位不是?”
他指尖指向良景生,又说“他是。”
紧接着指了一下闻人语,“他更是。”
祝弥:“……”
“他们和我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打不过我,所以你是我的。”
祝弥分了神,想到自己身上偶尔的寒症,恐怕和极阴之水脱不了干系。
极阴之水到底什么东西?又是什么时候进入到他体内的?
他可没有乱吃东西。
恰在此时,忽然福至心灵一般,祝弥想起自己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寒症时的情形。
那时候他刚穿过来,被丢进祝家后山的迷境里,在那里碰到了闻人语,误入幻境七十一年。
难道闻人语那时说他体内的脏东西就是极阴之水……
祝弥回过神来,狐疑地盯着风过川,“合欢宗不是遍地都是炉鼎么?”
风过川轻笑两声,意犹未尽地说,“那当然是,你和别的炉鼎都不一样啊。”
祝弥眉心被这句话弹一下,不由得心生不安。
“好了,说了这么多已经花了很多时间了,再说下去,就要错过吉时了。”风过川朝他伸出手去,“过来吧。”
被定在原地的良景生再怎么努力尝试,都无法动弹,听到风过川这么一说,按捺不住着急起来,朝祝弥喊道,“祝弥,离他远点!”
良景生话一落,风过川就头也不回地扇过一扇子,“闭嘴!”
良景生被扇得飞出去几丈远,随后砰地砸到地上,嘴角溢出鲜血,虚虚地咳两两声,无力地合上了眼睛。
祝弥被良景生的动静一惊,骇得失神了好一会儿,连忙后退。
……太可怕了。
闻人语那么强,良景生那么强,可是在风过川面前,全都不堪一击。
他转身向后跑了起来。
但身后很快传来一股强大力量吸住了他,他向前的步伐变得徒劳,因为他的身躯正在往风过川的方向后退而去。
那股强大的力量没有让他产生不适,只是他后退的速度像是被刻意放缓了,双脚在雪地上拖出了痕迹。
“放心,我不会向对他们那样对待你。”风过川的话里多了一声隐秘而诡异的兴奋,“毕竟,你可是我的新娘。”
祝弥眼睁睁看着自己离身后的月亮越来越远,而那股力量根本无法抗拒,他放弃了挣扎,没一会儿,又反驳,“……我不是。”
风过川嗤笑了一下,不为所动。
祝弥正焦头烂额地想自己要怎么办时,忽然感觉到脚踝上一阵反方向的力拉住了自己。
他回过神低头朝自己的脚看过去,是闻人语的手。
他一惊,匆匆看向闻人语,却发现闻人语并没有睁开眼睛。
而且……
闻人语很快也拖行了起来。
祝弥:“……”
月光下出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一个身穿新郎袍的男子兴趣盎然地施法把自己的新娘拖过来,而新娘脚上有一个将死不死的人形挂件,新郎的身后不远处亦不逞多让,躺了一个半活不活的人形装饰。
任祝弥再怎么祈祷,终究还是到了风过川跟前。
他无法动弹,依旧背对着风过川。
风过川似乎并不在意脚上的挂件,指尖自顾自地祝弥后背左侧蝴蝶骨的下方点了一下。
祝弥正奇怪他的用意时,听到风过川开口说,“这里。”
什么这里?祝弥皱起眉刚想问他,就发现风过川刚刚点过的地方立即痒了起来,就像是有虫子不停地往他的肉里钻一样。
还来不及反应,那股奇异的痒立即窜遍了全身,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每一寸皮肤里冲出去,让他生出一股恨不得把自己的皮肤抓烂的冲动。
然而他的四肢全不受摆布,被死死地固定在远处。
祝弥经受不住,难受得眼眶里泛起泪水,想说话却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以为这已经是世间最痛苦的折磨,不料下一刻就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钻进自己的心脏里,瞬间痛得他两眼一黑,牙关被磨出声响来。
风过川从后背拥住他,指尖漫不经心地在他心口的位置按了一下,“现在在这里了。”
祝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无法抑制地打起细颤,用仅存的一丝理智问,“……什么东西?”
“情蛊。”
“……”
“离开我,你会死掉,”风过川指尖从他心口的位置一点点上移,轻轻地捏住了他的下巴,扑息在他耳侧,“所以,要乖一点。”
一阵难以名状的瘙痒从身体的最深处迸发出来,渐渐取代了刚才的难受,祝弥四肢渐渐失去力气,脚底一软。
但他没扑到地上。
风过川架住了他,然后将他拦腰抱起。
祝弥意识开始模糊,下意识晃了一下脚,那股力还在。
……闻人语还抓着他呢。
最终,沉重的困顿将他的清醒压进了意识深处。
风过川睨了一眼祝弥脚腕上碍眼的手臂,不由得啧了一声。
紧接着,细巧的金扇再一次从他的耳垂里飞了出来,扇面打开,化作锋利的刀刃,毫不犹豫地朝闻人语的手臂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