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激烈的交战声不绝于耳,祝弥被甩来甩去,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五脏六腑被甩得七荤八素,都要被甩成人干,眼前冒出星星点点。
此时,闻人语正在挥剑抵挡来自身后的袭击。
就在这一瞬间,祝福山逮到机会,倒勾状的鞭子尾端直直飞向祝弥!
倒勾状的铁刺无比锋利,只要扎进人的身体,就会自行嵌入身体中的骨头,牢牢卡住,被钩住的人无论怎么挣扎怎么扒拉倒钩都无济于事。
钩子只会越嵌越深,届时只需用力甩回鞭子,轻而易举就能把目标勾到手中。
钩子形成的伤口不致命,但绝对不好受,还会因此留下终身的隐疾。
这次看你还往哪里逃!祝福山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第一个察觉到祝福山动静的人是祝允,情急之下,他大吼一声:“祝弥!”
祝弥被吼得吓一大跳,循声望去,就看到在倒钩在眼前不断放大,呼吸一凛——
——哐!
那一声在杂乱的动静里格外突出,堪称恐怖的灵力与神识从天而降,就仿佛是厚重的天幕压了下来,地面上所有的动静都被吞噬其中,在场的修士都感受了近乎窒息的恐惧,天地之间一片寂静,连风都停止了拂动。
只有祝福山连人带鞭地飞了出去,砰地甩在地上,地上的尘土飞扬了起来。
那威压太过庞大太过恐怖,一时间竟然找不到源头。
“祝弥。”一道飘渺的声音从天际弥漫下来。
祝弥仰起头,没看到人影,脸上浮现出茫然。
那人浅笑了一声,似乎是在笑祝弥的天真与单纯,“我在这里。”
祝弥目光仍在向后搜寻,还是没能看到人,惴惴地向闻人语询问,“我是不是幻听了?”
“我也听到了。”
祝弥脑袋转过来,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片雪白吓得大叫了一声,直往后退。
被撞到下巴的闻人语绷紧了下颌,神情无比凝重。
不是被祝弥撞的,而是因为这个白衣人。
这个白衣人是什么时候靠近,什么现身,他竟是气息都没察觉到。
他们之间的境界,不是差了一星半点。
眼前的人白衣白发,连脸上的眉毛和瞳孔也是白的,看不出年纪,祝弥再三打量他,笃定道:“我不认识你。”
那人语气依旧柔和,“你现在认识了,我叫祝闲。”
所有人祝家子弟面色僵滞,不可置信地看向对话的两人。祝家长老,百年前就步入化神期如今快要飞升的绝代天才,声名赫赫的祝闲,竟然对祝弥这个废物这般和善?
曾经多少天之骄子,甚至不惜在他修行的山峰下跪上几年,只为了见祝闲一面求他收自己为仆,祝闲从来都没过问一句话。
为什么祝弥能得到他如此和气的对待?
“可我不是很想认识你。”
祝闲嘴角扬了起来,沉闷的笑声逐渐爽朗,眼里盛出一丝含着温柔的欣赏,“倒是个有趣的人。”
祝弥:“……”哪里有趣了?
“现在你不想认识也认识了,”祝闲打趣道,“而且你本来也该认识我。”
直到祝闲说出这句话,祝弥才感觉不对,望祝家那些人脸上看了一眼,后知后觉地猜测到他的身份。
“你是祝长老?”
祝闲嘴角含笑,没有否认。
“……”
祝闲这才施施然转过身去,对着地上身负重伤的祝福山悠悠道:“这百年来我不问世事,竟不知族中什么时候有家族遗孤被随意欺压这样的风气。”
祝福山口角鲜血流个不停,恨自己揣摩错了圣意,谈及祝弥时祝闲态度不算郑重,这段时间也没过问,谁知道祝闲竟然会在此时出现!祝弥究竟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做的地方?!
再如何思虑也只是马后炮了,祝福山懊悔不已,匍匐着爬到祝闲脚边,拉住了他雪白衣角,瑟瑟哀求,“长老,长老,晚辈办事不力,无论何种责罚晚辈都绝不逃脱,还请长老放过晚辈贱命一条,长老……”
在外界口中,祝福山一向以温厚仁和,在族中虽也温和但姿态甚高,不是人人都能有福消受他所谓的温和的。
见他姿态受此凌辱,姿态如此之卑微,不禁心神大震,却不敢生出一分一毫的愤怒。
毕竟那可是祝长老,祝家真正的靠山,相比之下,一个祝福山又算得了什么呢?
祝家弟子当中,反应最激烈的莫过于祝笙了,他眦目欲裂,拼了命地想喊他爹的名字,却始终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甚至因为意念挣扎最厉害,感受到的压迫也远超常人,一张脸涨得青青紫紫,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埋汰。
“放过你?”祝闲状似好奇地疑问,雪白的瞳孔轻飘飘地从祝福山身上移开,转过身去,好声询问道:“你觉得你能被放过吗?”
祝弥一时不察,手背上覆上浸骨的一阵寒意,手指被并着握在那张冷得过分的手上,被拉着站在了祝闲身侧。
“你说说,他应该被放过吗?”
祝弥咽了咽口水,“我,我不知道,你不是祝家的长老吗?”
“是啊,但受委屈的人不是你吗?”祝闲睨着他,雪白的瞳孔里空空荡荡,“百年前,祝家就是这么处理的,谁受委屈谁就有处决肇事者的权力。”
祝弥悄悄抽出自己的手,认真道:“他和我都犯了不同的错,应该都按族规处置。”
“那就这么办吧。”
叫人窒息的神识瞬间撤离,咳嗽声随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祝闲随手指了祝福山身侧的两人,“你们两个,先将他绑起来。”
顿了片刻后,祝允立即麻利从地上爬起来,见祝笙一动不动,死命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用眼神狠狠警告了他一番。
祝笙面若菜色,身体打颤地跟着祝允一齐行动。
“这下满意了?”
“只是依法依规,我也要被处置,没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祝弥回了话,暗想高兴,当然高兴,但那能说出来吗?
“你犯了什么错,说来我听听。”
祝弥乖乖答了。
祝闲盯着他几息后,无奈摇摇头,语气温柔却有种不讲道理的霸道,一字一句道:“傻孩子,你那算什么错?你没有错。”
没有错,就不用受处罚,就不会被驱逐出祝家。
要和祝家断绝联系的话,看来这个人也不会同意。
祝弥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转过身无助地望着身后的闻人语。
身后不远的闻人语面无惧色,也无喜色,只是平静,极致的平静,就像冰冻了的湖面,坚冰掩盖了冰层之下所有的暗流涌动。
这一瞬的对视,却被无限拉长,仿佛四季轮转沧海桑田全都囊括在这一息彼此眼眸中的倒影里。
流光剑哗地一声,剑光闪烁得四周景物都染上青碧之色。
“我要带他走,我看谁敢拦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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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变动仅在一瞬之间。
只听见祝闲冷不丁轻哼了一声,骤然间,天空中出现一把惊天巨剑,滔天的剑意排山倒海之势倾涛直下,煞白四射的剑光瞬间将天地染上皑皑雪白,万物归于莽莽苍白。
青碧色的剑光相形见绌,即刻被无情吞噬,在场所有人都被湮没在这漫天的剑光当中,唯有一轮高悬的红日可见。
这剑意太过恐怖,在场的修士只感觉自己的神识要被硬生生撕裂,灵力完全不受控制在地体内随意飘散,经脉动荡竟隐隐有了破裂的趋势。
他们下意识地想要护住根基,却发现身体根本无法动弹,甚至连呼吸的机会都被剥夺,求饶的哀嚎声更是全都被吞回腹中!
与此同时,祝弥感觉身上忽然一阵炙热,不过仅在一息之后那感觉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微薄的寒意,刺眼的剑光转瞬柔和起来。
祝弥打了个寒颤,目光被天上那把雪剑吸引住。
巨剑朝着闻人语的方向,径直砍了下去!
庞然剑意轰然荡开,周围密林树干通通被迫伏下腰,被卷起的嫩叶盘旋飞舞,杀意几乎波及了这片山林的每一个角落,山林野兽的哀嚎声此起彼伏片刻后忽然休止,山林陷入死一般的岑寂。
这剑意可谓是铺天盖地,根本无从躲避。
被杀意席卷的众人纷纷瑟缩着跪坐在地,眦目欲裂,神情惊恐,濒死的恐惧让他们浑身瘫软,涕泗横流,狼狈不堪,历经的每一息都被无限拉长,此刻承受的痛苦与心生的软弱都淋漓尽致。
不知道过了多久,此间万籁重归于寂静。
令人窒息的威压大发慈悲地缓缓褪去。
有人因捡回一条命欣喜地哭泣,有人因认清自己的软弱而愁云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