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周旭沅：“在这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伊落：“嗯。”
“你现在能离开小镇，不，离开卧室吗？”
“...不能。”
“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周旭沅埋在被子里的手搂得更加紧，像是要把伊落融合进自己的血肉中。
相对的，伊落的手却放松开，安抚地从上往下抚摸着周旭沅的背。
周旭沅闷闷地说：“抱歉。”
“嗯。”伊落说道，“我没有听到，我明天再问你。”
周旭沅：“我录音了，禁止耍赖。”
“好吧好吧。”伊落翻身躺到床上，摆弄玩偶似的将周旭沅塞进自己怀里，“那就陪我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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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陷入寂静的卧室里，周旭沅清醒地看着轻轻晃动地窗帘下摆。
外面已是晚上。
卧室里，挂在天花板上的玄乌花瓣中亮着微弱的紫光。
因为周旭沅不准它们催眠，一个个把花蕊裹得严严实实，像极小孩子鼓着脸赌气。
安静中，环抱在腰上的手臂往里缩了缩，埋在后背上的脑袋也蹭了蹭。
他和伊落现在还是在两个世界。
他不可能再次回到副本中。
在那里，就是有伊落庇护，他的身体也不会有任何生长。
就算有这么多新奇、神秘的道具，这种感觉依然跟死去一般。
周旭沅讨厌这种感觉。
让他感觉这么多年一直做出的努力全都白费。
从垃圾堆里捡吃的；得知垃圾场要被废弃，纵使周老头再不情愿也还是死皮赖脸地缠上去；被孤儿院的孩子们用石头砸破脑袋差点死掉，却是被太阳照醒活过来。
后来长大，被同学传谣言、孤立、欺负，他都反击回去，活到现在。
如果在逃出副本时，他知道伊落之后将会成为主神，那他也根本不会许下这种愿望。
但那个时候，他没有办法不想起他。
更离谱的是，伊落竟然真的追过来。
一想到这里，心脏就仿佛被一朵软乎乎的云托举起来，飘飘扬扬地要找不到北。
没有人不会被这样的情感打动。
甜蜜小镇的存在现在已经被熊鸣市的人们知道。
现在看来，就只有一条路能走来。
让甜蜜小镇和里面的怪物居民们彻底融入现实世界。
等真正能实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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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卧室的安静被一通电话打破。
是司马局长打来的。
乐阳州代表luna集团邀请特事局参加联合会议。
会议的地点就设在luna集团，时间是下午两点。
街上四处都在放着【luna研究院发生研究事故，遭遇特大爆炸】的新闻，乐永生的死讯则暂时没有公布。
而似乎受到这些报道的印象，整个luna集团内异常安静，周旭沅顺着指引一路往里走却一个人都没有碰到。
和上次来这里的情况完全相反。
等周旭沅一路找到会议地点是，却发现墙上的牌子上写着：董事长办公室。
一推开门，办公室左侧的会客区上坐着两个人：司马局长、居桐。
居桐露出来的皮肤全部被绷带裹满，只露出一双眼睛，但精神不错，正兴高采烈地和周旭沅招手：
“嗨！小周，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啊啊就不用站起来了，”周旭沅快步走上前，“你的身体......”
“没事哦。”居桐挥着包成哆唻a梦同款的手，乖乖坐回沙发上。
局长表面烦躁，内里实则还是透着担忧：“这小子，都叫他别来，还硬撑。”
居桐“嘿嘿”地笑两声：“那可不行，这种场合我当然要在。说不定能争取给我夭折的卧底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周先生，请坐吧。”办公室又走进来一个身影。
乐阳州的左眼绑着绷带，将一杯热茶放在茶几上。
“这里是？”
乐阳州：“我父亲的办公室。”
失去主人后，这间装修风格别具一格的办公室也似乎蒙上一层灰。
“我觉得，关于父亲的事情，果然还是在这里讲比较好。”
“然后...”他拉开最后空位上的椅子坐下，“我们开始交换信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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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司马局长和居桐猜测的那样。”乐阳州说：“父亲从你们口中的域中向外传送道具，在研究所经过特殊的加工改造后，分解成可以供多人使用、没有攻击性的道具。”
“也就是后来特殊芯片。在得知这一切的真相后，我已经第一时间要求将所有特殊芯片召回，新芯片的发布也宣布延期。”
司马局长：“说起这个，你父亲个人研究所和luna研究院的的实验记录、资料请交一份给我们。”
“抱歉，没有。”
乐阳州看向窗外：“父亲死亡后，研究院内一切关于芯片研究和道具的资料全部自动销毁。等我们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父亲的研究所更是直接发生爆炸，什么都没能留下。
居桐急得身体前倾，摇摇晃晃地像不倒翁：“那此前积攒在仓库中的实验藏品也全部销毁了吗？”
乐阳州：“是的。”
他垂下眼睛，躲开三人的视线：“仓库的地板上被设置了炸弹，爆炸时间大概就在父亲死亡前后。”
“但是乐永生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周旭沅知道：“长生不老。”
乐阳州的声音更加沙哑：“是的。”
司马局长喝了口热茶，叹息道：“那医院的事件也是luna研究院造成的了。”
乐阳州说：“父亲的家族有早逝的基因病，我的爷爷、太爷爷都是因为同样的病在六十岁时就早早去世。”
周旭沅目移，所以乐阳州也可能——
“为改变这个结局，父亲从二十岁开始就在寻找治疗的方法，后来三十岁时和我母亲相识，结婚后生下我。”
“但是一直都没有成效。几年前，我的母亲得了和爷爷同样的病症，不到一年就去世了。之后父亲接手即将破产的luna集团并创立研究院，一年后发明出悬浮芯片，从此名声大噪，luna集团也因此起死回生。”
“抱歉，打断一下。”局长忽然问道：“你父亲除生病外，还有出现过差一点死亡的意外吗。”
“这个...”乐阳州回忆许久才道：“有过一次。父亲有严重的花生过敏，不管是公司、家里、车里都常常准备好紧急药物，可那一次却意外拖到休克状态，之后紧急送医院洗胃，住院三天才好转。”
“这个和父亲做的事情也有关系吗。”
“不。”司马局长仿佛只是随口提起般：“之后luna集团打算怎么办？”
乐阳州：“研究院会暂时关闭。至于集团，不用担心，还有其他的叔叔在，不会影响。”
窗外的天空渐渐浮现红色的晕染。
乐阳州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让人送各位离开。不过，周旭沅你可以留一下吗？”
周旭沅：“嗯？”
司马局长和居桐对视一眼，他扶着居桐站起：“我们在车上等你吧。”
等载着两人的电梯缓缓下行，周旭沅才问道：“怎么了？”
乐阳州：“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朝周旭沅走进：“乐永生的研究资料的确都自动销毁，但一些纸质资料却保留了下来。我在其中发现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我觉得这个问题问你应该可以得到答案。”他在距离周旭沅一步远的地方停住，露出的右眼熠熠生辉，甚至比之前更加亮。
说起来，他两天前还在被乐永生操控，现在竟然这么快就恢复过来。
“你可以告诉我，‘副本’该怎么进入吗？”
周旭沅惊讶地抬起头。
乐阳州：“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芯片出现真正的地方吧。”
周旭沅：“你，要做什么？”
乐阳州摘掉缠绕左眼的绷带，转而戴上一个有月亮印记的眼罩：“我想和父亲一样，去里面闯闯。”
周旭沅震惊地瞪大眼睛：“你是认真的吗？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乐阳州：“我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了。”
“乐教授。”
“嗯，父亲的那些东西全部处理掉了吗？”
“是的，最后一批已经在今天上午全部销毁。”
乐阳州按下电梯：“好的，辛苦你了。我明后天都有私事，请帮我把时间空出来。”
“好的。”
电梯厢内的墙壁上反射出他挺直的背影，他双手插进研究服的口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