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沈元惜试探够了,无所谓摆摆手,赶人道:“郑大人,没事的。”
“可是——”
“出去吧,我心里有数。”
郑熹无奈,只能退下。
第90章
“想通了?准备把东西交出来了?”宁安狐疑。
“那倒不是。”
“那还愣着干什么?动刑啊!”
宁安一声令下, 立即有人拿着夹棍上前,要给她上拶刑。
“郡主这双巧手,最善工笔,以后怕是连笔都拿不起来了吧?”
沈元惜不置一词。
“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交出养珠秘法。”
“废话真多。”
沈元惜怼完, 就感觉套在手指上的拶子猛地收紧, 十指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古人那点事, 算是让她体验了个七七八八。
疼痛尚在沈元惜的忍受范围内,她一声不吭, 被人按在地上。
耳边传来“嘎巴”一声, 沈元惜知道, 是她的指骨断了。
古代医疗水平落后, 想要接回和从前一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虽然对普通人生活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沈元惜从事的是设计行业。
旁的事都能交给别人做, 唯独绘制设计图纸, 不能假手于人。
沈元惜直觉, 再这么夹下去,她这双手就废了。
好在这时候,宁安抬手示意停下,沈元惜才松了一口气。
“郡主, 滋味如何啊?”
“不过如此。”沈元惜启唇嘲讽道。
宁安简直要气笑了, “好好好!”
她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汗湿的发丝贴在额头上,唇上还有方才咬出的齿痕, 显得整个人狼狈又松弛。
宁安公主最见不得她这事不关己的样子,心下一狠, 吩咐道:“给她上‘贴加官’。”
沈元惜重重呼了一口气,闭眼等待即将到来的刑法。
油纸在榆胶中浸过,覆于面部隔绝了她的呼吸,窒息的感觉很不好受。
起初尚且能忍受,但随着时间越长、覆盖在面上的胶纸越多,沈元惜渐渐感受到失氧带来的头晕、胸闷。不到半刻钟的功夫,难熬到彷佛过了一年,直到胸中闷到开始刺痛,头脑甚至也有一些不清醒了。
耳边穿来一阵嗡鸣,面上覆盖的油纸被猛地撕开。
沈元惜大口呼吸着空气,眼前阵阵发黑。
宁安很有耐心的让她缓了一会,才不紧不慢地逼问:“想通了没?”
“与其在这里做无用功,殿下不如去珠塘研究研究,同样的法子,为何只有我养得出珍珠?”
“自然是你有所隐瞒——”
沈元惜又乐了,丝毫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眼看着宁安又要叫人动刑,连忙收声,说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因为我可以改变水体环境,不需要借助任何东西,只要我想,就可以。”
“妖人。”宁安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
“你可以这么理解,所以,公主殿下还打算这么和我说话吗?”沈元惜虚虚撑着墙起身,身高优势让她能自上而下的俯视谢宁安,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宁安显然心中有数,这次狱中折磨不过是借机泄私愤,发泄够了,她终于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牢房中没有凳子,沈元惜实在体力不支,索性盘腿坐在地上,静等着宁安开口。
“送两把椅子进来。”宁安对着门外吩咐。
很快有人抬了两把木椅子,摆在房中将本就狭小空间占得更加逼塞。
沈元惜毫不客气占了张椅子,靠着椅背轻轻垂下双手。
十指仍旧钻心疼,她甚至清楚的感觉到哪一根手指的指骨断了,完全抬不起来。
宁安没有坐,只是靠着墙瞧着她,说出了来此的真实目的:“谢惜朝被你藏在什么地方?”
“果然,逼问养珠秘法只是个幌子。”
“也不完全算是,如果能拿到就更好了。”宁安诚实道:“本宫不杀你,大抵能猜到,有些东西是神明垂眷,旁人夺不走。”
“既然公主这么聪明,怎么就猜不到谢惜朝在什么地方呢?还是,”沈元惜话锋一转:“你不愿意面对?”
“住口!”
“不是刑讯逼供吗?我告诉你啊,我连兵符在哪都可以告诉你!”
宁安失声尖叫:“不许再说了!”
“在东洲。”
“闭嘴,你这个贱人!”
这个词对沈元惜一点杀伤力没有,喊出来的瞬间,她就笑了。
沈元惜继续补刀:“兵权、名分、百官的臣服、百姓的心之所向,你一样都没有。你的负隅顽抗,不会对结局造成任何影响。”
“你懂什么!大国师的预言从未出错过,大历这一代会在一个女人手中走向强盛!这个天命之主只能是本宫!”她疯疯癫癫道,“大国师的语言从不会出错!本宫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女,你一个贱民不会懂的!”
“中兴之主,未必是坐上皇位的人。”
“你什么意思?”宁安尖叫。
沈元惜没有理会她发疯似的质问,左手掌心凭空出现一把珍珠母贝磨成的匕首,是方才临时从系统商店中取出来的。
她用力握紧,朝着宁安的耳后侧颈狠狠刺了进去。
“来——人——”
最后一个字音没发出来,沈元惜抽出匕首,鲜血迸射出足足一丈远。
她眼睛里最后的画面,是沈元惜那张溅满鲜血却面无表情的脸。
瞳孔扩散的瞬间,守在外面的狱卒破门而入。众人见到的这等场面,看得头皮都要炸了!
皇家公主就这么被人刺死在诏狱中,罪魁祸首站在一旁拂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丝毫不见慌张。
“呵,我还以为有多大的能耐,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你了。”
她轻轻地嘲讽,落在众人耳朵里,就好像砍头的铡刀落下的声音。
狱长几乎看到了自己人首分离的画面,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好死不死倒的还是宁安公主旁边,一只手想要撑着地,却按在了女尸裙摆上。
狱长吓得连滚带爬好几步,终于“梆”一声,撞到了墙上。
“郑少卿、郑少卿还在外面!”有人突然喊道。
狱长顿时像是找到了能背锅的人,激动得说话的声音都颤了起来:“快快快请他进来定夺!”
狱卒立马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又一脸丧气的跑了回来。
狱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回来了?郑大人呢?!”
“郑大人去宫里请各位大人了!”狱卒如丧考妣。
“已经进宫了?”
“已经进宫了!”
一问一答间,沈元惜已经慢条斯理的脱下染血的外衫,只着一身中衣姿态优雅的坐在椅子上,尝试动了一下被夹断指骨的右手小指。
回应她的是钻心的刺痛。
好在只断了小指,对握笔影响不大。
原本葱白似的十指,现在肿了一圈,沈元惜看着闹心,便将手垂了下去。
狱长看起来比她还闹心。
这副淡然的神情,完全看不出她刚干了件灭九族的大事。
“现在把尸体处理掉,还来得及。”沈元惜好心提醒了他一句。
狱长立刻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闭嘴!”
“上一个让我闭嘴的人——”沈元惜垂眸扫向地上是尸体,“还在地上躺着呢。”
狱长立即闭紧了嘴,不敢再说话。
沈元惜实在倦得厉害,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可偏偏,都不让她的休息。
郑熹带着正在皇宫中守灵的文武百官浩浩荡荡来了,狭小的牢房挤不下,便站在外面。
一群人七嘴八舌吵得沈元惜脑仁疼。
胖墩墩的太监从人群中挤进来,瞧见地上的尸体,顿时什么都明白了,立即跪在地上尖着嗓音喊道:“逆贼俱已伏诛,遗诏也按郡主意思密送至宸王啊不、新帝手中!奴婢恭请宁西郡主移驾!”
挤在狭小走廊中的文武百官顿时炸了锅。
“崔大监,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遗诏?”
“陛下写下遗诏时,贵妃娘娘、宁西郡主和奴婢,都在一旁看着!”崔大监起身,捏着嗓子道:“陛下已传位于七皇子!废太子弑君弑父,赐死;宁安公主……”
“宁安公主通敌叛国,本应当诛,陛下仁厚,赐其禁足公主府,终身不得出。”沈元惜接过了话茬。
“可为什么,还要伪造一份遗诏?”丞相提出了疑问。
沈元惜懒得说,崔大监替她答了:“郡主聪慧,料到逆贼不肯就范,因此出此下策。”
“如此不识抬举,落得这般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沈元惜一抬眼皮,“诸君,还有什么问题吗?”
诸君不敢有,倒是丞相,谨慎地又问了句:“新帝在何处,为何不露面?”
“陛下正在南方平叛,不日便归。”
顿时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