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女人心中顿感一阵绝望,看着躺在一旁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儿子,她忙重重磕头:“贵人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儿子,让我当牛做马都行!”
“当牛做马?你当牛做马几辈子能挣到七百四十两黄金?怕是四十两都挣不到把!”平时与夏秋姐妹俩交好的家丁看不惯她这副嘴脸,啐道:“元夏姐姐和小秋摊上你们这样的爹娘和弟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说话的正是从东洲跟来的七个家丁之一,年纪不大。
沈元惜等他说完,出来唱红脸:“我呢,也不是非得要你们的命。”
见女人面露喜色,沈元惜恶劣的继续道:“要么把偷的东西还回来,然后滚出京城,从此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要么,就送官按律处置!”
“按律,盗窃超过黄金一百两,杖一百。”谢惜朝紧跟着补充。
其实后面还有个徒三年,但大历开国至今,还没有人能挨过一百杖不死呢。
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耀祖突然抖了一下,裆下渗出水迹,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骚味。
竟被吓尿了。
沈元惜嫌他脏了院子,忙吩咐人把他拖出去。
女人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拖走,口不择言道:“我还!我还!钱还没花完,就放在我家里!”
她颤抖着说出一个位置,沈元惜立即叫人去搜。
家丁很快将她说得那处宅子里外搜了个遍,却只搜出来几十两银,加上当铺扣下的紫玉金冠和佛珠,也才五百两黄金而已,那些沉甸甸的坏旧金器,全都不翼而飞了。
财物被摆在地上,女人爬着过去数,沈元惜冷声道:“不用数了,还有十七件坏了的金器,我也不算你锻金钱,加上赎你们上一次偷的那批珠宝金器花的钱,一共二百四十两。”
那些金器分量都不轻,最大的一个纯金花瓶足足三十两重,最小的一只茶漏也有三两。
女人吓得手脚不住的颤抖,而后她灵光一动,眼里闪过贪婪:“招弟和念弟不是才拿到一百两黄金吗?两个人加起来就算二百两,这样欠的就不够一百两了,就不用挨板子了!”
沈元惜简直要被气笑了,不等她开口,院里的家丁就啐道:“你怎么还好意思惦记她们的钱?她们就算有一千两、一万两,也和你们没关系了!”
“送官吧。”沈元惜冷声道。
说完,她径直回了内院,将这一应烂摊子留给家丁收拾。
女人还在嘶吼着:“钱都被他爹拿去还赌债了!你们去找他,让他还!”
身后是谢惜朝冷静的声音:“自然不会放过他,在大历,本王弄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
女人彻底没了力气再挣扎,瘫软在地上被家丁给拖了出去。
随后赃物被收起,地上拿一滩尿也被人拎了水桶来泼了干净,日头晒着,不一会儿就没了痕迹。
好像,那些贪心的蝼蚁从未存在过一般。
沈元惜在心里纠正“蝼蚁”这个用词,是小偷。
他们盗窃的财物按照米价换算成现代货币,将近千万了。所以,他们是罪有应得,他们该死。
安排完近卫去官府督办此事,谢惜朝也进了内院,看到站在廊下的沈元惜,动作自然的上前揽住她的肩,低声道:“那个需要靠妻儿当贼养着的赌鬼,我会处理掉。”
“不必麻烦,为了处理一个烂人,在御史台留下把柄,不值当。”沈元惜转身抬眸看他,嗓音温沉:“一个需要那么多钱填进去的烂赌鬼,不会轻易收手的,不用在意他,自会有人收拾他。”
感受着靠在怀里的身躯,谢惜朝喉结滚动,哑声道:“今晚,我能留下来吗?”
“明日,皇后大概就会招你入宫商议订亲的事,还有心思想这个?”沈元惜白了他一眼。
谢惜朝执着道:“好不好?”
“好。”
他喜形于色,下一刻,就被沈元惜推进了隔壁卧房。
正是之前为了捉贼,借口养猫收拾出来的那间房,里头床榻桌椅一应俱全,不需收拾,直接就能住人。
身后是谢惜朝不爽抱怨的声音,沈元惜懒得理,去耳房看了眼元夏元秋两姐妹。
元夏性子素来直,看不惯爹娘弟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闻沈元惜没有留情面,只是愣了一瞬,就骂道:“活该!”
元秋就还需要一段时间调整心情了,哭得都快要碎了。
沈元惜拥住她,轻声安抚:“他们不值得你为他们难过。”
“我不是为他们难过,我只是、我只是……”元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趴在沈元惜怀里,抽噎着:“姑娘,我以后就没有阿娘了。”
元夏也红了眼眶,却依旧倔强道:“她都这么对我们了,没什么好心疼的!还是先心疼心疼自己吧,别再让剩下的那个渣滓缠上了!”
“放心,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们。”沈元惜轻声安慰着两人,给人批了三日假,让她们好好去放松放松。如果不是大历没有旅游团,沈元惜都想把两个小姑娘打包送进团里出趟远门。
不过京城繁华,还有许多地方就连沈元惜也没去过,足够她们散散心了。
安抚好两个小姑娘,沈元惜一出耳房,就见谢惜朝在门前等着。
“还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谢惜朝明显不太高兴,大概是被气着了。
沈元惜刚哄完两个小姑娘,没心思再哄他,从他身侧绕了出去。
谢惜朝转身,握住她的肩,轻轻捏了捏,作出评价:“好瘦。”
“十五岁的身体,还在长高,自然不会胖到哪去。”沈元惜挣脱开,倚在柱子上看他。
谢惜朝若有所思:“十五岁可以成亲了。”
“我从前生活的地方,十五岁还在读中学,十八岁才算成年,起码要到二十岁才可以结婚。”沈元惜耐着性子解释。
“所以谢琅等你三年,是在等你成年?”
沈元惜想也不想直接道:“他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总不可能对十来岁的小姑娘下手吧。”
说完,沈元惜也不多停留,去厨房吩咐了一声烧火丫头煮两碗面,就直奔外厅等着,谢惜朝也跟了过去。
第72章
两碗面很快被端了过来, 汤色清亮,却是加了干货煮的,味道极鲜。
沈元惜饿得厉害,平日里只能吃一半的大碗面, 这一次吃了个干净, 连汤都没剩下。
谢惜朝倒是没吃饱, 又要了碟点心, 沏了壶粗茶就着吃。
外面天渐渐黑了,押人去官府的府卫和家丁也回来复命:女人当场就被打死了, 她的儿子算是倒霉, 历律十岁可诛, 那孩子刚满十岁, 用了刑也没气了。
沈元惜听到那小孩刚满十岁时,也只是怔了一下,随后道:“知道了, 下去罢。”
被父母教坏的孩子, 长大了也是社会败类, 不值得同情。
“怎么?觉得他们可怜?”谢惜朝问。
“可怜他们,谁来可怜我的钱,二百四十两黄金,两千四百两白银, 是我住的这座宅子的价钱。”
棠花巷子较为偏僻, 周遭都是摊市商街, 不符合古人“闹中取静”的格调,因此住的都是斗大的字的不识几个的庸俗商户, 很适合元家这种“暴发户”。
这地段若是放在现代,能被中介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周边商业化完善,绝对是抢手房,很符合作为现代人的沈元惜的选房标准,只是早上叫卖的摊贩有些吵闹。
一睁眼打开门就能遇见挑着扁担卖早点的小贩,实在太方便了,因此整体还是瑕不掩瑜。
只是离谢惜朝的王府还是有段距离,进宫替那些贵人娘娘们送首饰也不大顺路。
沈元惜屈指敲着桌面,还是叫人去打听了一下那个输进去一座宅子的赌鬼常出没的赌坊。
深夜前去,果然在京城最大的金玉赌坊抓到了人。
男子满身酒糟味,沈元惜被熏得直皱眉,叫家丁拿了人刚要离开这是非之地,突然被几个赤膊大汉拦住了去路。
“诸位,他妻儿偷盗我府中财物,被他拿到这赌场销赃,这人我一定要带走。”沈元惜忍着恶心开口道。
她自认已经够礼貌了,哪知几个壮汉根本不吃她这套,死死堵在门口不让,其中一人还嘴欠吹了声流氓哨,威胁道:“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从赌坊里绑人走,他还赊着账,你要不替他还上?”
“想得挺美,他妻儿偷窃,已经被官府打死了。”沈元惜也冷了声音,搬出来官府。
岂料堵门的这几名壮汉完全不怕,满不在乎道:“官府的人来了也不行,来绑人之前,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金玉赌坊是谁家开的!”
“总不会还是谢琅吧。”沈元惜随口说了一句。
站在牌桌前推码的锦衣男子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即上前斥退打手,问沈元惜:“这位姑娘是?”
“小女宁西郡主。”沈元惜张口吐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