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咚咚——”
  三声轻叩自门外响起。
  孟令窈松开手,应道:“请进。”
  门扉轻启,一道颀长身影步入室内。裴序一身素色常服,玉带束腰,身姿挺拔若孤松临风。夕阳余晖漫过他肩头,仿佛镀了层淡金的光晕。
  待他踏入雅间,面容才清晰地映入眼帘,如雪似玉的肌骨,衬得墨发愈发浓重,眉如远岱含锋,眼若寒渊沉水。清隽至极的五官,组合出的是深冬山巅积雪般难以触碰的疏冷。
  饶是谢净秋这金陵城娇养出来的贵女,见惯了风流人物,此刻也如被施了定身法,半晌无言。
  心底原本笃定要为好姐姐“另觅良缘”的念头,撞上眼前这道身影,瞬间碎成了齑粉。
  那些她心中备选的所谓青年才俊,此刻想来,实在是相形见绌。
  “裴大人,”孟令窈起身介绍,“这位是我在金陵结交的好友,谢净秋。”又转向明显愣怔的少女,“净秋,这便是裴大人。”
  裴序目光略移,落在谢净秋身上,只微微颔首,“谢小姐。”声音温和有礼,倒不像谢净秋听说的那般冷酷。
  谢净秋如梦初醒一般,慌忙福身还礼。
  她心中天人交战——原来这就是令窈姐姐那位未婚的夫婿了,若是这般姿容风骨……
  好吧,她勉为其难地承认,便是性情冷些、不那么知情知趣,好像……也可以接受,毕竟光是这样摆在家中日夜相对,看着也着实令人心旷神怡啊!
  孟令窈询问道:“你怎么来了?一切可还顺利?”她本以为他定要忙到深夜。
  “尚可。”裴序声音平淡,目光落在她脸上,道:“天色已晚,我来接你归府。”
  孟令窈望向窗外,这才留意到日头已然西斜。她对谢净秋道:“净秋,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莫让府中久候。”
  谢净秋点头,“也是,我这就回家。”
  裴序适时开口,“沈小山,护送谢小姐归家。”
  候在门外的沈小山立刻应声而入,抱拳听命。
  谢净秋推拒,“不必不必,我在金陵城住了十几年,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路。”
  孟令窈劝道:“净秋,如今白日短,天黑得快。让小山送你,我也安心些。”
  听她发了话,谢净秋不再回绝,又悄悄觑了一眼那道清绝的身影,才跟着沈小山下楼离去。
  雅间内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
  孟令窈望着眼前端然如玉的裴序,终于回过味来,瞪了他一眼,“裴大人……好利落的口齿。一句话,便把两个人都打发走了。”
  裴序神色自若,淡淡道:“天色确实不早了。”
  第93章 花样 那抹青翠柳叶被他衔入口中,细细……
  孟令窈懒得同他争辩, 起身理了理衣裙,“那我们也该走了。”
  裴序颔首,口中应着“嗯”, 人却未动, 反向前逼近两步。室内空间本就不大, 他这一动, 身影几乎将窗外透进的残霞尽数遮挡, 压迫感骤增。
  孟令窈嗅到了些许不妙的气息,本能后退, 腰肢抵上冰凉的硬木桌沿,再无退路。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危险, 她强自镇定, 先发制人,“你连日辛劳,昨夜想必也未安枕, 不若早些回去歇息。”
  “我该歇在何处?”他问得轻描淡写, 目光却如沉水,从她微蹙的眉心滑落, 流连至微微泛粉的耳垂与颈项。
  孟令窈语塞。
  以他的身份, 何愁没有下榻之处?且不提裴家在金陵的产业,单说城中驿馆,他自是住得。再不济, 只消透个口风, 知府怕是连夜也要迎他住进府邸。
  但理智告诉她,此刻万万不能这般说。
  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软声道:“裴大人若不嫌弃,我在金陵置办的小院, 倒还有几间陋舍。”
  裴序探手,轻易攫住她纤细的手腕。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她腕间细腻的肌肤,带起一阵战栗,“如此,岂非太过叨扰?不便小姐在金陵城经营……小家。”
  他声线低沉,将那“小家”二字咬得意味深长。
  孟令窈心尖一颤,果然被他听了去。
  他不急不缓,继续道:“金陵锦绣地,孟小姐如鱼得水。生财有道,佳友如云。今日为谢家小姐研香调露,明日同王姓公子夜泛秦淮……何等的逍遥自在?”他顿了顿,目光沉沉落在她脸上,“不知……还记得京城的蒲柳几分?”
  臂膀处那两道伤痕,竟也似被言语勾动,在皮肤之下泛起奇异的麻痒,丝丝缕缕,似有无数虫蚁啃噬。大抵唯有将她彻底揉碎融入骨血,方能平息这翻腾的贪念。
  听他顶着这张清隽无双的面容自比“蒲柳”,孟令窈险些失笑。她扶额作苦恼状,眉间蹙起浅涡,“我精力有限,在京城静观院里养着一个,已耗尽心力,哪还有余裕再养旁的?”
  “哦?”裴序倏然逼近,温热的鼻息拂过她耳廓,激起细小的颗粒,“静观院那位既如此不识趣,小姐何不弃了,另择一位性情和顺、知情知趣的?”
  孟令窈抬手,指尖虚虚搭上他肩头,眉心似蹙非蹙,“公子此言……是意在毛遂自荐?”
  裴序手臂收紧,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低声问:“小姐以为如何?”
  孟令窈指尖在他肩上一下一下轻敲,故作沉吟,“此等大事,我需得好生思量。也要看看……公子本事如何?”
  话音未落,裴序已俯身压下。带着压抑许久的情动,辗转缠绵,攻城略地。
  一手紧扣她后颈,不容半分退避,另一只禁锢着她的腰肢,指节几乎陷入她腰侧的软肉。
  唇齿间的力道时而如同风暴侵袭,似是惩罚般的碾磨,时而又化为吮吸轻舔,如羽毛般搔刮着她的上颚,激起一阵阵令人昏聩的酸麻。
  唇舌交缠间皆是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眩晕的蛊惑。
  她起初还试图保持清醒,很快便在他强势的攻掠下节节败退,意识模糊,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的衣襟,指尖蜷缩。
  大抵是聪明人学什么都快,前次在马车上,孟令窈自觉还能与他平分秋色,甚至隐隐占据上风,这次便全然不是对手了。
  许久,在他察觉到她濒临窒息的颤抖时,才稍稍退开寸许,额头相抵,呼吸交融。
  孟令窈大口喘息,眼睫湿润,双颊酡红如醉。
  方才的挣扎拉扯间,她衣襟早已松散,露出一小片嫩绿如春芽初绽的衣料,更衬得锁骨下的肌肤欺霜赛雪,随着剧烈起伏的呼吸若隐若现。
  裴序目光下移,凝在那抹泄露的嫩绿上。喉结不受控制地剧烈滑动,指腹摩挲着滑腻如脂的肌肤边缘,“窈窈,此处绣的什么?”
  此刻天色已近昏暗,暮色四合。一缕残霞透过窗牖照入室内,街巷嘈杂声隐约传来。虽说端阳时她已触碰过他最隐秘之处,此刻仍是红透了脸。
  她爱好华服,江南的料子繁复多样,她便如老鼠掉进了米缸,采买了各式各样的衣料。
  其中一匹锦缎颜色极特别,料子却过于柔软,做外衣难免显得没有筋骨,用在别处倒是正好。
  见她久久不答,裴序含住她敏感的耳垂,又问了一遍。
  孟令窈闭了闭眼,声若蚊蚋,“是……柳叶。”
  下一瞬,那抹青翠柳叶便被他衔入口中,细细碾磨。
  孟令窈难以抑制地一阵颤抖,只觉自己恍若融化成一汪春水,被他揉捏成各种形状,又似飘摇的柳絮,不知飘向何处。
  能自荐枕席者,确有几分过人之处。
  直至天边最后一缕光也收敛,屋里彻底陷入昏暗,楼下传来钱掌柜招呼人合拢大门的声响,裴序终于松了口。
  孟令窈喘息着,窝在他怀里,任由他替自己整理衣衫,暗自思量,若非尚存些许理智,她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跟谢家姐妹商量好了,总是有如此默契的配合。
  “啪——”
  她毫不客气,一掌拍在裴序手背,“错了!”
  裴序神情端肃,仿佛研究什么稀世疑案一般,盯着手上几截衣带。片刻后,他叹息一声,拢住孟令窈的手,吻了吻她指尖,“还请窈窈赐教。”
  “少卿博闻强识,竟连衣服也不会穿么?”
  裴序默了默,不得不承认,对女子衣裙的确实不曾有所涉猎。
  孟令窈轻哼一声,手指翻飞,很快将每一截衣带都系在了该在的地方。裴序一错不错地看着。
  起身时,她不动声色瞄了眼裴序的袍角。
  两人贴得这样近,她早就留意到了裴序身体的变化,但他不说,她便佯装不知,若是搭理了,今日还不知几时才能用得上晚膳。
  案几上还留着先前未喝完的半盏茶,孟令窈随手拿过。
  裴序拦住她,“凉了。”
  孟令窈“呵”了一声,“也不知是为何,叫我连口热茶也没得喝。”
  裴序垂眼,“是我失仪。”
  他视线扫过雅间,茶壶置于屋角的炉子上,久无人看顾,只余一点微弱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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