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养寇自重。”燕宜一下子就猜中她的意思。
“对,就是这个!”沈令月信誓旦旦,“肯定是吕临带兵剿匪的时候发现了那条直通漠北的密道,上报朝廷,然后威远伯就被调回来养老……哼,真是便宜他了。这跟卖国贼有什么区别?”
白瑞轩打探到的消息大概就是这些,大多是民间寻访来的普通百姓视角,无一例外,都对吕临在西北的政绩十分肯定。
“如你所说,陆东楼和假吕临私下会面,且隐隐有包庇之意,可他为什么跳窗逃走后又回来?”
燕宜冷静分析,“除非在场的还有第三人,他才是陆东楼真正要保护的对象。”
沈令月不确定地开口:“难道是……真吕临?他们仨是一伙的?”
燕宜点头,“很有可能。陆东楼负责在边关收集情报,真假吕临或许都在为他做事,才会互换身份。”
沈令月嘶了一声,“看来我们误会那个冒牌货了?怪不得他底气这么足,一点都不怕被揭穿的样子。”
燕宜安慰她:“其实这样也好,如果真吕临还活着,也许总有一天能回来与家人相认。”
“唉,不知道陆东楼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京城……搞得我都不敢随便出门了。”
沈令月不高兴地叹气,脑子却没闲着,“哎,燕燕你说,假吕临在西北干得好好的,他这次会留任京城吗?”
燕宜抿了下唇,轻声道:“那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
沈令月是个闲不住的,在家憋了几天就故态复萌,跟着孟婉茵出门吃席去了。
她还很会安慰自己:只是出门做客,很正常的社交应酬嘛,陆东楼总不能连这都管吧?
好巧不巧,在举办宴会的那户人家又遇上了范青溪。
这次她没带宗哥儿出来,见到沈令月还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沈夫人,你上次讲的那个真假县令的故事……真的只是故事吗?”
沈令月本来还有点无聊,听到这话瞬间来了精神。
难道范青溪终于发现枕边人有问题了?
她眼珠转得飞快,斟酌开口:“俗话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不同的故事,有人看乐子,有人照镜子。范夫人你觉得呢?”
范青溪问完就有些后悔了,毕竟她和沈令月不熟,甚至因为孩子还闹过龃龉。她勉强扯出个笑脸点点头,“你说得对,是我一时胡思乱想,没事了。”
沈令月望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由挑眉。
范青溪提前离席,坐在回家的马车上还有些心神不宁。
她和吕临成亲十年,其实相处的日子一共加起来也没多少,因为他真的太忙了,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公务上。
后来随着宗哥儿渐渐长大,他又把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都给了儿子。
这么多年,范青溪都是这样过来的,毕竟她从小受到的就是男主外女主内的教育,男人在外面拼事业,妻子就要在后方打理好一切,这是天经地义的,谁家夫人会整日缠着夫君不放?那可不是正室娘子的做派。
自从他们一家从西北回到京城,等待吏部调任文书这段日子,她本以为这下子吕临终于有时间能多陪陪她了,可他似乎还是过去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仿佛他们只是“家庭”这桩生意的合作人,而不是拜过天地的结发夫妻。
范青溪甚至怀疑过吕临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他心中是不是另有所属,为此还旁敲侧击试探过:若他有中意的女子,不如接进府里,还能和她做个伴。
可吕临听完只笑她胡思乱想,还说根本没有的事。
范青溪懊恼地咬住嘴唇,她也想像二弟和弟妹那样,两个人恩恩爱爱,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难道真是夫君天生对情爱淡漠?可她记得刚成亲那会儿,他们也有过赌书泼茶,红袖添香的甜蜜……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范青溪问车夫发生了什么。
“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小的看花眼了。”车夫语气有些迟疑,“小的好像看到老爷刚刚进了那条巷子……”
范青溪探出头向前方看了一眼,瞬间变了脸色。
这是京城有名的花街柳巷,里面开了好几家花楼,是各家夫人最痛恨的地方之一。
范青溪握了下拳,不顾车夫劝阻,提着裙角匆匆下车,快步朝那条巷子走去。
现在正是中午,花楼的姑娘们还没起床迎客,街上显得有些冷清,行人寥落。
范青溪加快脚步,没一会儿就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深蓝色长袍,正侧着身子和街边一家铺子的老板说着话,露出的半张脸赫然就是吕临的模样。
情急之下,范青溪脱口而出,“吕临!”
男人往这边瞟了一眼,眼神有一瞬慌乱,旋即立刻转身大步向前跑去。
范青溪一颗心直直沉到谷底,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冲动,让她也跟着追上去。
她一边追一边心里酸涩得要命:吕临今早说要出门访友,打听一下吏部调任的消息,可他的“友”难不成是在花楼里?
还骗她说外面没人……
泪水渐渐模糊视线,就在她不小心绊到什么杂物,险些跌倒那一刻,一双大手及时将她拉起。
“青溪?你怎么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温度,范青溪怔怔抬起头,透过朦胧的视线,慢慢看清了吕临的模样。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
不对啊,他刚刚明明穿着深蓝色袍子,怎么一转眼又换成了早上出门时那身衣裳?
见她呆呆地站着不说话,由于下车时太匆忙,只穿了贴身小袄,瞧着十分单薄。吕临解下披风给她系上,自顾自开口:“我刚从朋友家里出来,路过看到家里的马车停在路边,车夫说你下来找人……你来这种地方找什么人?”
吕临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赞同,但到底没有说出什么责备的话。
毕竟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范青溪忽然抓住他给披风系带的手,急急道:“夫君,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很像你……可是他一看见我就跑了。”
吕临失笑摇头,“你怎么会以为我会来这种地方?”
顿了顿又补充:“兴许是那人也看错了,以为是自家夫人来捉奸,这才狼狈逃窜呢。”
“真有这么巧吗?”范青溪喃喃,脑中反复回想刚刚惊鸿一瞥的侧脸,又抬头看向身侧的吕临,仿佛在进行什么对比。
吕临眸光微闪,破天荒地将她揽入怀中,声音放轻了几分。
“别胡思乱想了,我们赶紧回家吧。宗哥儿已经半天没见到爹娘了,现在指不定多闹腾呢。”
……
翌日上午,沈令月正和燕宜一起吃吃喝喝,门房突然通传,吕家大少夫人来访。
燕宜不明就里:“吕临的妻子怎么会来我们家?”
沈令月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快把人请进来。”
又小声跟燕宜解释,“昨天我们在刘大人家里遇上了,我怀疑她开始怀疑了。”
好绕,但是燕宜听懂了。
没一会儿,范青溪被引进九思院前厅,带了几分忐忑地坐下来。
沈令月和燕宜出来迎接她,“范夫人,今天上门是有什么事吗?”
范青溪又站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遇到这种奇怪的事情,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倾诉对象竟然是沈令月。
她犹豫地看了燕宜一眼,沈令月反应过来,立刻道:“你放心,我大嫂不是外人,嘴很严的。你有什么心事不如跟我们说一说?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上忙呢。”
范青溪绞着帕子,犹犹豫豫开口:“我昨天好像见到了一个和我夫君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沈令月和燕宜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激动。
难道真让她们猜中了,真吕临没死,而且现在就在京城?
沈令月定了定神,拉着范青溪坐下,又往她冰凉的掌心塞了个手炉,推心置腹般:“借吕二哥的光,我也叫你一声大嫂吧。范大嫂,其实我一直都很敬佩你,西北那地方多恶劣啊,你能陪着夫君一待就是十年,一定是特别特别好的女子……咳咳,当然了,就是要能对孩子再严厉一点就好了哈。”
范青溪被她身上的亲和力还有坦率的态度所打动,有些难为情,但心里那股防备也卸下了几分,下意识地解释:“我也知道宗哥儿有些娇纵了,但我们夫妇只得了这一个孩子,他一出生就在西北,比起家里那些京城长大的兄弟姐妹,已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令月差点扶额:就宗哥儿那个小炮弹似的体型,无法无天的性子,看着像是受委屈的样子吗?果然爱是常觉亏欠,有一种瘦是你妈觉得你瘦……
她把吐槽憋了回去,和燕宜一唱一和当起了知心姐妹,终于哄得范青溪吐露心声。
“我真的没有认错,那可是我嫁了十年的夫君啊,不可能看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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