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去,泪水瞬间涌出,“明安救我!”
沈明安几乎被愤怒冲昏理智,冲上去一把拉开尤凤年,抄起条凳狠狠砸过去。
木凳四分五裂,尤凤年倒在地上发出惨叫。
随后,陆西楼带着锦衣卫冲进来,目光飞快瞥了一眼床上衣衫不整的桑文鸢,立刻让手下退出去,解下身上黑色披风,丢给沈明安。
沈明安抬手一接,上前将桑文鸢裹了个严严实实,紧紧抱在怀里。
“……别怕,我们来了,再也没人能伤害你。”
桑文鸢浑身发抖,趴在他怀里大哭。
尤凤年被沈明安那一板凳砸懵了,躺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陆西楼一手将人拎起来,拖死狗似的拖到小木屋外。
他正要叫属下拿绳子过来捆人,沈令月已经骑马冲了过来。
她不等马停稳就翻身跳下来,忍着大腿内侧的剧痛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眼中满是怒火和杀气。
陆西楼见状刚要开口:“弟妹你没……”
话还没说完,就见沈令月毫不犹豫朝尤凤年两腿之间重重踩了下去。
“啊——!!!”
小木屋上空回荡着惨绝人寰的嚎叫。
真·鸡飞蛋打。
院子里有一瞬间诡异的安静,下一秒,在场的所有男性忽然觉得裆下一凉。
好痛……
陆西楼充满同情地望向脸色发白的裴景淮。
得妻如此……好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
尤凤年赶来的马车就停在小木屋外面不远的地方。
沈明安哄着桑文鸢上了车,又叫沈令月进来陪她,他和裴景淮坐在外面赶车回去。
桑文鸢身上还裹着陆西楼借的披风,神色有些怔愣,一言不发,呆呆地看着车顶。
沈令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握住她冰凉的指尖。
“文鸢,你别怕,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只要我们守住口风,没人会知道的。”
她只是个普通的十九岁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受到了创伤,需要时间来慢慢恢复。
桑文鸢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
“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
“好,你睡吧,我在这儿陪着你。等你一觉醒来,我们就到家了。”沈令月替她拂开额前碎发,也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中途马车停下来休整了一会儿,裴景淮小声喊她。
沈令月掀开车帘一角:“文鸢还睡着,怎么了?”
裴景淮递给她一个小瓷瓶,“陆西楼给的,他说你骑了那么久的快马,一定受伤了,赶紧上点药吧。”
他神色有些愧疚,显然是忘记了沈令月不像他们大男人似的皮糙肉厚,居然还要让陆西楼提醒。
沈令月冲他勾勾手指。
裴景淮不解地把头凑过来。
沈令月在他脑袋上胡噜了两把,笑眯眯道:“我没事啦,现在已经好多了。”
毕竟踹废尤凤年那一脚真的很解压!
裴景淮对上她回味无穷的笑容,莫名觉得后背一凉又一凉。
……
另一边,陆西楼让人把疼晕过去的尤凤年绑在马背上,一路疾驰,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到京中。
属下请示:“是把尤凤年送去顺天府,还是……”
陆西楼道:“送什么顺天府?这案子我们锦衣卫接了,带回北镇抚司。”
夜已深,街上寂静无人,陆西楼放缓速度慢慢走着,垂眸沉思。
他今天没什么事,去找裴景淮闲聊,恰好得知了尤凤年的反常之处。
裴景淮当笑话一般讲给他听:“……我看他脑子不正常,居然跑到侯府后花园,对着一棵老榕树喊什么‘西桶’?难不成那老树成了精,还会跟他说话?”
出于锦衣卫的直觉,当时陆西楼就上了心,紧接着就有沈令月的丫鬟来前院报信,他想也不想跟了过来。
尤凤年,这个尤家偷龙转凤生出来的第三代,十五岁的天才解元,他身上是否还藏着什么秘密?
没关系,等会儿进了北镇抚司,他会把一切都告诉自己的。
陆西楼信马由缰放空思绪,不知不觉来到北镇抚司门口。
他抬头往前扫了一眼,视线忽然凝住,翻身下马。
“父亲,您怎么站在这里?”
陆西楼冲他笑了下,露出小虎牙,“是特意来接我的吗?”
陆声一脸严肃,摇头否认。
“听说你今天出城去抓尤凤年了?把他交给我吧。”
陆西楼愣住,神色不解,“尤凤年掳走桑家七小姐,这点小事也要劳动父亲出手?”
“我找他另有要事,你别问了,这不是你该管的。”
陆声拒绝了陆西楼的探问,一抬手,便有锦衣卫上前,把尤凤年从马背上弄下来,往北镇抚司里面抬。
经过陆声身边时,他低头扫了一眼,微微皱眉:“怎么脸色这么差,你对他用刑了?”
陆西楼轻咳两声,上前耳语,“还不是裴二那个媳妇儿……”
陆声脸色微妙,默了一会儿才道:“罢了,死不了就行。”
……
寅时,天色未亮,庆熙帝在龙榻上翻了个身,睡得并不安稳。
“陛下,陆指挥使来了。”
守夜太监隔着帐子轻声唤道。
庆熙帝很快睁开眼,起身坐在床边,连靴子都没穿,“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陆声大步走进寝殿,跪下行礼。
庆熙帝对他招手,“你我之间不必虚礼,坐过来说话。”
“是。”陆声顺从地在床边矮凳上坐下来,低声道:“陛下,尤凤年已经招认,他并非真正的尤凤年,而是八年前从异世而来,附在他身上的‘天人’。”
第61章
庆熙帝心里存着事, 今晚没有召嫔妃侍寝。
长夜未明,天幕之上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墨。
大而空旷的寝殿内幽影憧憧,只在金漆重雕的龙床附近点亮一盏八角宫灯, 火苗随微风颤颤跳动。
庆熙帝一身明黄色寝衣, 花白的头发披散着, 双手撑在床榻边沿,微微倾身, 专注凝听着陆声的回禀。
“天人?”
庆熙帝低低笑起来,粗哑嗓音如漏了气的风箱,“朕等了盼了大半辈子的天人,如今终于出现了吗?”
他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 陆声立刻单膝跪在脚踏上,一下一下替他抚着胸口,“陛下切勿太过激动,若是伤了龙体,便是臣的不是了。”
待庆熙帝不再咳嗽, 陆声又熟门熟路地找到值夜太监睡前备下的茶水。
小茶壶一直坐在炭盒里保温, 他给庆熙帝倒了杯温热的红枣枸杞茶。
庆熙帝对陆声十分信任, 就着他的手一饮而尽。
这是他的奶兄弟,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是全天下唯一一个不会背叛他的人。
庆熙帝摆摆手,“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 你快说,那个‘尤凤年’还招了多少, 他是否身怀奇技,是否能为朕所用?”
陆声沉吟片刻,低下头道:“他只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时, 身上带了一个系统,名为‘文抄公’,里面收录了历朝历代的诸子百家经典,还有几百篇堪称状元之才的科考应试文章。他今年能考中乡试案首,便是‘文抄公’未卜先知,押中了题目,又让他提前背好文章应对,所以才一举夺魁。”
而‘尤凤年’在他原本的世界里,只是个二十多岁中专学历,找不到工作,只能在家打游戏啃老的废柴死宅男。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陆声这些年手染鲜血无数,是比陆西楼更加熟练老道,残忍冷血的刑讯高手。‘尤凤年’在他手里都没挨过半个时辰,已经恨不能把自己全家的老底掏个干干净净。
陆声还给庆熙帝详细解释了一下“中专”属于什么水平。
庆熙帝已经从最开始的兴奋逐渐丧失兴趣,没什么精神地摆摆手,“朕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原来他连个大学生都不是……这‘文抄公’除了会帮他科考舞弊,还有什么用处?”
老皇帝叹了口气。
跳跃的火苗映在老皇帝布满皱纹的脸庞,照亮他浑浊的眼球,曾经多么意气风发的少年,也逃不开岁月的摧残。
自大邺开国以来已有一百三十多年,他是萧家第四代帝王。
而萧家直系血脉共同保守着一个秘密——推翻前朝,打下这片江山的开国太祖,便是一位异世而来的“天人”。
他在临终前将这个秘密传给了下一任皇帝,并提醒他,将来若是遇到同样身怀奇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异人,要么许以重利,拉拢他为己所用。
若是不能拉拢,且对方怀有不臣之心,可速杀之。
太祖驾崩,大邺第二代皇帝便是庆熙帝的皇祖父。他即位后不久便很幸运地遇到了一位天人,并与他结为知己。
天人改良农具,选拔良种,大邺很快从战乱中恢复生息,蒸蒸日上,仓廪足食,不再有饿殍遍野的人间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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