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钱夫人:…………
  她立刻低头认错,“奴婢老眼昏花看错了,这画像上的人跟您简直一模一样!”
  “废话,我天天照镜子,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吗?”
  太夫人美滋滋收下这份礼物,看燕宜的眼神越发亲切,“好孩子,想不到你虽然出身武将之家,却是个有内秀的,画功了得啊!”
  她吩咐钱妈妈:“去书画铺子找个好的装裱匠,给我把这幅画裱起来,挂到卧房里。”
  燕宜忙道:“祖母,您先别急着装裱,其实我这幅画还没画完呢。”
  太夫人不解:“还没画完?可我看已经很好了啊。”
  沈令月适时开口:“祖母,这张只是线稿,大嫂画完特意给您拿来瞧瞧,如果您满意的话,还能填上颜色,看起来就更漂亮了。”
  太夫人再不待见她,也被这番话所吸引,不由追问:“真的假的?”
  沈令月点头:“当然了,到时候您再往墙上一挂,外人见了都得吓一跳,还以为是您本人站在那儿呢。”
  “就这么办。燕宜啊,你快拿回去填色,别的地方都不用改了,这就是我本人的模样嘛。”
  燕宜含笑应下,又和沈令月交换了个眼神。
  第一步计划成功。
  “祖母,其实大嫂还有个绝活,您想不想知道?”
  沈令月今天为了拉太夫人下水,可谓是不遗余力,笑得像春天的花儿一样灿烂,活泼得像只叽叽喳喳的百灵鸟。
  她又生了一张最讨长辈喜欢的小圆脸,杏仁眼,笑起来眉眼弯弯,十分灵动,宜室宜家。
  便是太夫人再不喜欢她,也从没说过沈令月长得不好的话,这张小脸儿实在是占了大便宜。
  她如今心情正好,便也不和她计较了,还配合地问了句:“什么绝活?”
  沈令月一拍手:“只要您描述出一个人长什么样,大嫂就能把他画出来——祖母,不如让大嫂画一张您和祖父并肩而立的肖像,您穿着红嫁衣,祖父穿着喜袍,手里牵着大红花,将你们二老的新婚之日永远留念在纸上,您说好不好?”
  太夫人愣了一下,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击她的心房。
  她鼻子一酸,竟然有点想哭的心情,迫切地抓住燕宜的手,声音微微发颤:“你没见过老侯爷,也能把他画出来?”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古板刻薄,端着长辈架子的太夫人,而是鸳鸯失伴十余载,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丈夫的,一个普通的妻子。
  哪怕燕宜心知她们今天的所作所为都有表演的成分,但她还是被太夫人此刻眼中流露出的怀念和眷恋狠狠触动了一下。
  抓住她的那双手干枯苍老,哪怕再精心保养,也不可避免地生出点点老年斑。
  让燕宜想起了她外婆,那个总是笑眯眯把她搂在怀里,给她讲故事的小老太太。
  外公外婆恩爱了一辈子,他们都是那个年代少有的留洋大学生,外公精于书画,外婆会讲七八国语言,对欧洲文学艺术史如数家珍。
  假如他们当中有一个先行离开,留下的那个是不是也会感到无边的孤单和寂寞。
  燕宜眸中闪过思绪万千,她轻轻握住太夫人的手,郑重点头:“我愿尽力一试,让您不留遗憾。”
  太夫人抹了一下眼角,连着说了几声好。
  “钱妈妈,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给二位少夫人泡茶——用我柜子最里面的那包极品雪芽。”
  钱妈妈瞪圆眼睛。
  那包极品雪芽可是比贡品还难得的好东西,连姑太太都没喝过几次……就给她们了???
  钱妈妈恍恍惚惚地出门去了。
  等她端着茶回来,看见沈令月和燕宜一左一右坐在太夫人身边,太夫人还紧紧拉着燕宜的手,絮絮叨叨回忆着老侯爷年轻时的模样,简直要惊掉下巴。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俩给太夫人下咒了吗?
  “老侯爷年轻时候啊,比你们父亲还高一点,高高瘦瘦的,大眼睛,浓眉毛,不笑的时候很严肃,笑起来这里有个小小的窝。”
  太夫人点了点自己的嘴角,不知想到什么又笑了。
  “他年纪轻轻就进了左军都督府,怕手下那些兵不服他,天天板着脸,就怕一笑会露了酒窝。”
  燕宜听的认真,在纸上写写画画,时不时还给太夫人看一眼。
  太夫人见她用的笔和手法都跟外面常见的不一样,渐渐勾勒出一张年轻男人的面庞,越发信服,“对对,就是这样。哎,鼻头好像要再圆一点……我怎么记不清了?”
  太夫人眉头紧锁,不高兴地拍着自己的脑袋,“我怎么连他长什么样都快忘了?”
  沈令月连忙开口分散她的注意力,夸张地哇了一声,“原来祖父他老人家长得这么俊啊,怪不得能生出侯爷这么英伟的儿子。”
  太夫人就爱听这个,又有点不服气,纠正:“你们父亲还是像我更多一点,他那鼻子嘴巴都随了我的。”
  “对对对,祖母年轻时也是大美人!”沈令月故意道:“您当初能嫁给祖父,肯定也费了不少心思吧?有没有给他偷偷送过荷包香囊啊?”
  现在气氛正好,太夫人正想找人分享她和老侯爷年轻的故事,因此沈令月就算问的八卦一点,也不会引起她的反感。
  “胡说,我才没给他送过东西呢。”太夫人傲娇地哼了一声,“是你们祖父对我一见钟情,巴巴地请了媒人上我家求娶。”
  “是这样吗?”沈令月不确定地眨眨眼,“可是,我上次出门的时候听人说,当年祖父要娶的明明是陶家大姑娘,不知怎么被您截了胡……”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太夫人炸了毛,“你听谁说的?一定是陶敏敏那个坏女人,她用尽手段也抢不过我,竟然还在外面说我的坏话!”
  原来这便是东乡侯夫人的闺名?
  沈明月装傻:“陶敏敏是谁呀?”
  “就是如今的东乡侯夫人了。”太夫人轻嗤,“我当年也是太天真,还以为她是真心与我做姐妹,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她,结果她却想抢我的姻缘。”
  大概是太久没和人说过这些年轻时的事了,太夫人今天谈兴很高,把她和东乡侯夫人的爱恨情仇完完整整讲了个遍。
  “……她抢亲不成还坏了名声,京城各家无人敢娶,在陶家熬成了老姑娘,听说她爹娘都打算送她去给一位五十多的老王爷做填房了,结果她不知怎么搭上了东乡侯府的二公子,居然主动娶她做正妻。”
  太夫人忿忿:“别人家都是老夫少妻,她倒是有本事,老妻少夫,还捡便宜得了个爵位。”
  她往左右望了望,压低声音:“我只告诉你们俩啊,她夫君的爵位来路不正,东乡侯府大公子素来健壮,怎么可能一场风寒就要了命?肯定是陶敏敏下的毒手!”
  “嘶,幸好祖父慧眼识珠,娶了您这样人美心善的好妻子,才有我们昌宁侯府蒸蒸日上,繁荣兴旺的今天啊!”
  沈令月伸开双臂,深情咏叹,差点就要当场给太夫人唱一首赞美诗。
  太夫人被夸得通体舒泰,这沈氏不光人长得甜,小嘴儿也甜,之前怎么没想着常叫她过来说话解闷?
  她对沈令月的赞美照搬全收,“那当然了,我年轻时候出门上香,那些会看相的道长都说我是旺夫命,一辈子享福呢。”
  太夫人突然叹了口气,“就是你们祖父福薄,年轻时在战场落下了暗疾,才会撇下我早早去了……”
  她拿起帕子抹眼泪,边哭边骂:“个没良心的,说好了要和我白头到老,怎么敢一个人先走了……”
  “哎呀,祖母您别难过了,这不是还有父亲母亲和我们吗,我们都会孝敬您,让您一辈子享福的。”
  沈令月哭笑不得地替她拍着背顺气,好一会儿才把太夫人哄过来。
  她把话题又引到东乡侯夫人身上,“虽然她丈夫还活着,但她唯一的儿子没了啊。这么一比,还是您更幸福吧?”
  太夫人斗志昂扬:“没错,我儿女双全,她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想都是我赢了。”
  燕宜专心画画,插了一句:“可是我听说东乡侯夫人过继来的嗣孙很有出息,十五岁就考中举人,还是案首解元呢。”
  太夫人气哼哼,“你到底站哪边的,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个举人有什么厉害的,允昭年纪轻轻就在兵部当差,深受陛下信任,她孙子能比吗?再给他十年二十年,拍马也追不上。”
  “孙媳错了,还是祖母高瞻远瞩。”燕宜乖乖应和。
  沈令月道:“大嫂,我看你那炭笔快用秃了,我帮你再拿一根吧。”
  说着便打开装了纸笔的木匣,假装翻找了半天,不小心掉出一张画纸,轻飘飘落在太夫人身边。
  “这也是你画的?”
  太夫人好奇地捡起来看,却在看清画上女子的模样时深深皱起眉头,“你怎么会有她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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