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咱家三娘可真的是女官里头头一个了。”
李母听了李大嫂说得这话,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这礼收得我这心里很是心惊胆战,要不是三娘说了,这送礼收礼乃是官场常事,且若是不收的话,会让其他同僚难做。
是必须得收的礼,也是大家你知我知的事儿,我这心里才算放下了。”
被李母提到的李三娘这会子可是真的忙碌的不行,她在妇产堂,同陈雁芙她们正在商讨最近才刚刚整理完成的长安城稳婆名册。
“借助各坊坊正的手,现下这份名册应是最全的了。
医监想要的洛京的名册倒也送来了一份,只不过孙春兰也在信中说了,哪怕是有太医署分部帮忙,还是仍旧得差了少说要有四成的人不在名册之中。
妇产堂在洛京的时日不算长,洛京之人尚未养成如长安这般一有孕就来妇产堂来看的习惯,平民多半还是会在自家接生,由婆母或是姑嫂带着也就生了。
至于,洛京和长安之外的稳婆名册,那就更难了。
我想着,该是咱们这医师交流会开完,那些长安之外的医师回去之后,咱们再用太医署的名义去统计每一府城的稳婆人数,才能行吧。”
李三娘一边听陈雁芙汇报这些东西,一边翻开那两本有关长安和洛京两城的稳婆名册。
看着名册最后总结的人数,李三娘先是对陈雁芙的工作表示了肯定,“长安城之大,你能把这份名册好好统计出已是不易了,春兰那边也是,洛京的妇产堂终归是才开不到两年而已,如今能做到这般程度,我已是很高兴了。
无妨,能有现在这份册子打底,在义诊过后,咱们妇产堂再开展稳婆学堂招收事宜就能更好的安排了。
至于,长安和洛京之外的地方,就像你说得,等咱们这医师交流大会开完,那些人回了老家,或是往家里传信去了,不用多久,自然而然就能把这事办成了的。
对此,我是不担心的,一步步来就是。”
李三娘伸手示意陈雁芙坐下说话,她也招手让众女医和与会的医女和妇产堂管事,尽管饮茶吃点心。
这会议已然开了有一个多个时辰了,李三娘不是那等固守规矩的人,她在开较长的会议的时候,都是允许众人吃喝的。
陈雁芙与李三娘熟识多年,她知晓李三娘非是面上客气,如此她就做了榜样,先喝了茶,又拿了身前的点心盘子里的点心来吃,她一动,那些官阶比她低的女医们这才敢伸手。
“稳婆的培养和管理,是咱们妇产堂能够立于太医署的基础。
稳婆的人数和技艺关乎着妇人生产的平安与否,决定着妇人和婴孩的存活人数。
而丁口人数则是咱们大唐发展的一切基础,因此,咱们所做之事,真的是关乎大唐之未来的。
这一点,我愿诸位都知晓。
诸位,你们是我妇产堂建立之初就来的,我丝毫不是说大话,一点儿不夸张的说,你们未来必定是要在史书之中留下名字的。
你们现在做的,和未来要做的,都真的是对大唐妇人女娘婴孩都至关重要的事!
这是真的!
我李明芳以身上官位向诸位保证,你们做的一切都是伟大的无上荣光的事!”
打过了鸡血,李三娘话锋一转,她用鼓励和信任的眼神看过在场的每一个女娘,“所以,现下咱们辛苦些,把基础打好,待得一切都步入了流程之后,往后就要简单许多了,那时,咱们妇产堂就不必这般累了。”
李三娘说到此处,站了起来,她郑重的对着在场的众女娘行了一礼来。
“我知晓,这段时日以来,你们不仅仅要在妇产堂里当值,为人诊病,还得忙碌我交代下来的大小诸事。
我都知道,在此,我真的多谢诸位了。”
李三娘这一礼,端是让众女娘有些受宠若惊,哪怕就是陈雁芙习惯了李三娘的珍之重之,这会子也有些发懵。
还是陈雁芙反应最快,她也赶紧起身还了一礼,回话道:“医监这话说得,我等领着太医署的薪俸,能以女娘之身在这官场搏得一职,已是大幸。
我等必当用心当值,报医监伯乐之谊。”
第891章 紫草虾皮牢丸
乌二娘和妇产堂的众人站在陈雁芙和李管事身后,看着李三娘同宋茯苓以及秋香上了马车,慢慢远离了妇产堂,她们这才在陈雁芙的招呼下一一散开,各回各位忙碌去了。
其实,李三娘这场会议开的,属实是长了些,虽说不满两个时辰,但也就差上一刻钟就到了。
因此,这天色早已变暗,再过上两刻钟,就到了妇产堂众人下值的时间了。
乌二娘去药房拿了些药材放在长桌上,自己站在长桌前专心的处理着,她想着趁着下值前的功夫把这些都给处理出来。
明日就是她休沐的日子了,这整理药材的事儿,今日多做一些,后日再来当值的话,那就能腾出些空来看看书了。
是的,在这妇产堂里头当值也是同在太医署一般的,众人都是岔开着时间来休沐,为的就是既能照顾好来妇产堂看诊的妇人女娘孩童,还能让妇产堂众人有空休息。
人不是铁打的,是会累的啊。
哪怕就是铁打的,也实在撑不住这么拼啊。
其实,乌二娘已经连着有三次没休沐了,之前是妇产堂为了准备在医师交流大会而忙碌,后来就是李三娘交代下去的要整合长安城的稳婆名册一事,连轴转了已有一月的乌二娘也确实是累了。
因此,这次休沐安排,乌二娘就去李管事那里报了名字,如是,明日就是她的休沐日了。
乌二娘正专心致志的处理着药材的时候,上月刚被招进妇产堂做医女,不过才十四岁出头名为玉娘的女娘走进了药房。
玉娘的阿耶和祖父均是医师,不过不是在长安城里,而是在长安城外的村子里。
因此,她自小就接触这些,四五岁上就跟着家里人学习如何处理药材了。
她一进来,就搬了凳子凑到乌二娘身边,顺手就扒拉了一些药材到自己面前,帮着乌二娘处理。
乌二娘本就是个话少的人,玉娘倒是个活泛性子,她不必要乌二娘先说什么,自己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乌姐姐,那李医监可真是让人吃惊呢。
我头一次见女官来的,”想到了什么的玉娘歪了下头又否定了自己的话:“倒也不是,陈堂长也是女官……就是陈堂长很是与李医监不同,怎么说呢?
唉,反正跟我想得不一样。”
乌二娘倒是有些理解玉娘想要说的意思,她抬头去看玉娘,微笑着说:“你可是觉得李医监对咱们太好了些?”
玉娘瞪着圆鼓溜溜的眼睛看向乌二娘,“李医监自是不同,她把咱们妇产堂里的每一个人都看作是自己人,只要你认真,好好给妇产堂做事,李医监就是个让人如沐春风的人。
就好比今儿个咱们在一处开会,不仅仅能坐着,还能喝茶吃点心。
因着咱们这段时日着实忙碌,没有好好休息过,李医监她还给咱们感激行礼。
玉娘,我虽说没见过其他的官,但我想着其他人的必定是不可能对咱们这样的人这般好的了。
陈堂长说得没错,我等该是尽心做事,才算不辜负李医监对咱们的好。”
“乌姐姐说得好!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李医监对咱们可真好啊!
可是要比我阿娘和阿耶对我还要好呢。”
听到玉娘这般说,乌二娘叹了一口气出来。
玉娘能来妇产堂做活,全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她已经十四岁了,再有一年就要及笄了,那就是可以嫁人了的。
玉娘的阿耶为其定了一门亲,要把她嫁给收她家药材的药商的孙子。
那药商老家并不在长安,其孙比玉娘大了七八岁不说,而且头前是已经娶过发妻了的。
不过就是那男人的发妻在老家染了病,死了,就只留下个不到三岁的孩子来。
至于玉娘其父为何会同意这门亲事,倒也不全是为了聘金,是其父真心认为,药商家好歹是个经营十几年的有些积蓄的人家,那男子又早已有长子,不必要让玉娘嫁过去就生子。
如此,除了年纪大些,离长安有些远之外,在玉娘之父来看,自家这般的家境,这药商之孙对玉娘来说就是顶顶好的亲事了。
可他错了,他只想着“一切都是为了玉娘好”来做事,却忘了问问玉娘自己到底愿不愿意来。
玉娘自是不愿意的,她不想离开父母,也不想离开长安,更不想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七八岁的“老”男人。
所以,她大着胆子自己坐着公路马车来到了妇产堂,同陈雁芙求了个机会,想要进妇产堂做活。
玉娘自小就处理药材和抓药的本事是真的有的,所以,她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