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若是崴了脚可如何是好?”
李三娘赶紧上前拉住秋香的手,同老十打了招呼就拉着秋香往本草堂(李家医堂)走,一边走还一边讨饶:“好秋香,饶了我这一回吧,下回我定是老老实实的。”
一进医堂,在药柜前站着的李二兄第一眼就看见了李三娘。
“怎的这就回来了?
不是告诉你明日回来就好?”
“二兄真是,我哪里能安得下心等到明日?
露珠儿呢?露珠儿可好?”
李二兄和李三娘站在药柜前说话的功夫里,李父也从一旁的诊桌起身走了过来。
“这几日家里……”停顿了两息,李父才继续说:“家里有些闷,你阿娘同巧兰、宝丫带着露珠儿还有平安出去逛铺子去了。
这会子还没回来,该是,”李父转过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回来了。”
确定露珠儿无事,李三娘这一整个儿人在这会子才算是放松下来,她这才感觉自己一只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李二兄和伙计李贵叮嘱了两句后,就和李三娘、秋香跟在李父的身后一起进了院子。
“大嫂!”
李三娘这一进院子就看见坐在树下拿着个箩筐在挑豆子的李大嫂正双眼无神的看着地面,一旁是和大黄那几只狗玩的欢快的小六郎。
李三娘这一声儿喊,把不知道走神儿去想什么了的李大嫂给惊了一下,打了个激灵的李大嫂抬头看向李三娘:“三娘回来了?
啊?这就回来了?”
站起身,把箩筐往一旁的石桌上一放,李大嫂也没管和狗玩儿的正欢的小六郎,“这个时候赶回来,午食可吃了?
饿不饿?我去给你下碗汤饼可好?”
李三娘哪里还有心思吃什么汤饼?
“大嫂,给我秋香拿几块点心垫垫就得了。
对,还有老十,我想着他估计也是没吃呢。”
李三娘说是吃点心就得,李大嫂哪里会真的只拿点心上来?
她拿着钱袋子出了门,买了一油纸包的肉火烧回来,又从陶罐子里夹了两小碟子她自己做的咸菜,端着这么老些的李大嫂进了正堂。
老十和秋香两人没客气,两人就没打搅正听李父和李二兄讲事儿的李三娘,拿着吃食去了一旁默默的吃。
李大嫂先是赶紧给李三娘递了个火烧,让她拿在手里吃,然后就走到门口瞥了一眼,见小六郎不哭不闹的和狗玩儿的正好,这才坐到了李三娘身旁的椅凳上,和李三娘一般默默的听着李二兄复述那一夜发生的事。
“……阿娘当着我们的面儿就看了郭三郎递过去的信,那信过后我们也都一一瞧过了。
前头说的都是些思念的话,还回忆了阿娘早年在边城的事儿,阿娘头前瞧得直落泪。
可最后那一页信,才算是露出真面目来了。”
李二兄这话语里的口气带着几分不屑和愤怒,李父在旁竟然也没制止李二兄,李三娘心想这信的最后里写的话得多让李家人难受。
面对李三娘的眼神,李二兄一下子就懂了:“信在大兄那儿,大兄说既然和他有关,那就他收着好了。”
坐下后一句话都没说过的李大嫂这时候赶忙站了起来,“大郎把信放在屋里头了,我这就去拿。”
趁着李大嫂回屋拿信的功夫,李二兄赶紧语速极快的同李三娘交代之后发生的事。
“孙红娘的意思是大兄本就是孙家子,既然这么多年总算联系上了,那认祖归宗这档子事儿就是应当应分的了。
那郭三郎还拿出了一小箱子银锭子来,说是感谢阿耶阿娘这些年养育大兄的辛苦!
最过分的是孙红娘说的好听,什么知晓大兄在长安城里当差,离不得长安,那既然大兄离不得,正好虎头就在边城的施家军里。
如此就让虎头改在边城落户,说她往后定是会给虎头找门好亲的。”
李大郎的武艺是李大兄教的,但李大郎读书习字、为人处世这些,这十几年来都是李二兄在管的。
可以说李大兄是李大郎的亲爹,李二兄就是李大郎的二爹,两人之间的感情深的很。
李二兄哪里能听得孙红娘如此安排李大郎?
孙红娘也就是血缘上和李大郎能有些牵扯,她算老几?敢插手李大郎的嫁娶!
“我当时就没忍住,心口那是一把火直接顶到脑门上去了,我笑着骂了一句异想天开,然后摔了自己的茶杯子。”
听到这里,李三娘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这摔茶杯的人竟然是李二兄!
“然后呢?”
“还能怎么的?阿耶瞧我这般,当时就说天时晚了,回头再议呗。”
“后来呢?大兄他怎么说?”
第762章 “这传宗接代、香火传承乃是人伦大事”
拿着信封走进来的李大嫂正好听到李三娘问话的尾音,她把信封递给李三娘:“三娘,你先看信吧。”
李三娘也不纠结,接过信,直接抽出这了了三页页信纸看了起来。
李三娘看着这第一页的开头那句问候,“赵姨(李母大名赵大妮,前面提过的),展信佳,儿红娘……”李三娘心里想着:“这话说的倒是亲近,这是把阿娘算作其亲阿娘的妹子了。”
这头一页写的不过就是些叙旧思念的话,确实如同李二兄所说有讲李母当初在边城过得日子的事儿。
怪不得能让李母读信读的泪流满面呢,这搁谁身上谁能不哭?
你就想吧,都过了三十年了,突然有人在你面前同你回忆起自己青春年少的日子里发生的事,你得是什么感想?
李三娘把这信越往下看这嘴角就抿的越紧,盖因着第二页上的一句话“……想起那时阿耶的军饷不过千钱并一石二斗而已,儿久居外家不得见阿耶……”
这话的意思明晃晃的,不就是说身为孙大头的亲生女儿都没有吃上他挣来的一粒米,反而是当时的李母吃的不少。
接下来写的都是些回忆孙大头的话,这页的末尾提了一句:“……阿耶逝去已有三十载,那一年兵荒马乱的连一场像样儿的丧事都没给阿耶办,儿想起时总是心痛不已……”
李三娘来回把这几句话看了好几遍,在心中咀嚼了几遍后,才去看最后一页信。
图穷匕见,这第三页一上来就是提李大兄乃是孙大头的唯一亲生子,这传宗接代、香火传承乃是人伦大事。
过去是找不到人,现下既然找到了人,联络上了这门亲,是该把李大兄认祖归宗一事摆上台面了的。
李三娘看到这里,心里就明白,这封信绝不是孙红娘一个人写的,想必其中该有郭团练使(孙红娘的郞婿,郭家兄弟的阿耶)的手笔。
因为这说过让李大兄认祖归宗的下一句就是“我家郎主(郭团练使)有幸在施大将军麾下……”
虽说只不过就是简单的提了一句郭团练使这个人,但一军团练使谁又会小看?
之后的内容就同刚才李二兄与李三娘解释的一样的,孙红娘先是表达了对李大兄的惦念,又夸赞了一番李大郎,然后就非常体贴的表示知道李大兄在长安城天子脚下做金吾卫,是没法子离开长安的。
但正好李大郎是施家军编下的兵士,由李大郎在边城作为嗣子给孙大头办一场体面的丧事就好。
而那句让李二兄气的摔碎茶杯的原话是这般写的:“……就让大郎直接迁户到这边就是了,我于此地也认识不少体面人家,定是能给大郎找门好亲的……”
至于李二兄说的那郭家兄弟带来的银子,这信里倒是一字没提。
也是,估计是孙红娘也知晓若是赤裸裸的提出用钱买断的话是不体面,会伤人面子和感情的事,这才只让郭三郎私下里带着银箱子上门了。
看完信,李三娘仔细的把信放回信封,还给了李大嫂。
“如何?
三娘,这孙红娘就是欺人太甚!
她以为自己是谁?
大兄是孙家子又如何?
年年月月的,哪一次祭拜大兄没给孙家大伯磕头上香?
少时,咱俩每一年都能看到大兄给孙家烧纸钱啊!
咱们李家,何尝隐瞒过大兄这些?又哪里阻拦过什么?
孙红娘这封信,才是令人厌恶!
她……”
“好了!二郎!”
李父肃着一张脸呵斥了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李二兄,李二兄张着嘴这口气是上不去下不来的那个难受。
李三娘提起桌上的茶壶给李二兄倒了一杯,“二兄,我知你意思,你喝口茶消消气吧。”
回过头,李三娘小心的问李大嫂李大郎和郭家兄弟哪里去了?
“那夜过后,虎头晾了郭家兄弟一日,昨儿个又不知是想明白什么了,仍旧是带着他们出门逛长安去了。
今儿个也是一大早就出了门,估计得晚食才会回来。”
李三娘点点头,不过她也明白李父的意思,李二兄如何算都是晚辈,不好在孙家这些事上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