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站在月娘的角度上就是,我视为皎皎明月的如玉郎君,你竟然视为没甚不同的普通男子。
  虽说没到视如敝履的地步,但是,这落差也着实是不小了的。
  表面上月娘是愤怒清阳郡主对刘新明毫不在意,倒不如说是月娘愤怒于自己的出身和能力无法让她同清阳郡主这般毫不在意才是。
  其实,这就是弱者的无能狂怒了。
  而愤怒生,嫉妒心起,就如火星子迸发,有燎原之势。
  就是一个长成了的人都没办法平静的面对自己的内心,更何况月娘这般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小女娘呢?
  所以,在那一日月娘跟着清阳郡主于端午节去郊外庄子上玩耍的时候,一个出现在庄子里弹曲儿的乐人找上她来的时候,她不过踌躇了几息就跟着此人去了避人处。
  这个乐人是清阳郡主这处别庄上的管事从平康坊里头找来的,只见自称玲儿的乐人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月娘。
  月娘还是谨慎的,并未伸手去接,反而是抬眼一脸狐疑的盯着这玲儿瞧。
  “哈哈,哈哈,”玲儿一声声压低了的清脆笑声响起,“贵人这会子倒是谨慎起来了,奴家喊贵人来时,贵人可没犹豫多久。”
  玲儿走近月娘,一把拉过月娘的手,把这荷包塞给了她。
  “贵人放心吧,就是些熏香,只不过是会让人出丑的熏香。
  贵人找个机会在郡主住所里头点上,自是能让贵人得到自己想要的。”
  玲儿说过这话,对着月娘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这更衣的地方,独留月娘对着手心里躺着的荷包不知所措。
  月娘的脑子里一会子是:“你如何能害郡主?郡主看在亲戚的面子上,留你在长安,待你这般好,你如何能忘恩负义?”
  一会子又是:“郡主那般对待刘郎,又不是毒药,不过就是让人出丑的香片而已。
  不会有人发现的!
  若是设计的好,你就能得偿所愿嫁去刘家了!”
  是的,玲儿说的出丑,其实就是带有春药兴致,让人神志不清激发欲望的掺了药的香片。
  而月娘想的是,少量多次给清阳郡主下药,然后找准机会在刘新明上门的时候,一举得手,到时候她自己也留在现场,就可以以妾的身份同清阳郡主一起嫁给刘新明了。
  心底里的嫉妒让月娘刻意忽视掉这其中的不合理,比如,为什么在她有小心思的时候这个乐人玲儿就找上了门?
  这个掺了药的香片真的就只是会让人出丑而已么?
  是不是玲儿把这香片还给了别人去?
  收好了这个荷包,月娘轻拍了自己的脸颊,佯装无事一般重新回了屋子,同清阳郡主她们一起听起了女先生说书。
  月娘回到王府,在自己的屋子里头,打发走了侍奉的丫头,从荷包之中拿出一小块香片,放到了香炉之中点燃了,一股子混杂着甜味儿的花香气散了出来。
  月娘见果真就是带味儿的香片,赶紧灭了去。
  后来,事情就变的简单起来了。
  因为清阳郡主对着外家的小表妹根本就不设防,甚至因着月娘是比清阳郡主小上好几岁的缘故,日常上清阳郡主很是照顾月娘。
  因此,月娘想要下手改换清阳郡主所在住所的熏香简直不要太容易。
  且,每每月娘跟着清阳郡主去郊外的别庄上游玩的时候,玲儿就找了机会寻她,给她不间断的提供加了药的香片。
  如此,三四个月下来,待得王府里的医师给清阳郡主请平安脉时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已是为时晚矣。
  至于月娘她自己染毒,不过是因为每次点香她也会在就是了,难免不吸入。
  只能说,害人终究也害己。
  第693章 农夫与蛇
  相王王妃在听了府医的话后,瞬时就想到了相王这两日同她说过的那阿芙蓉的事儿来了。
  这毕竟是事关身体健康的大事,王妃当夜就拿了府医与归家的相王说了清阳郡主的事。
  相王这几日本就在朝堂上听各方大臣商讨要如何应对外邦人的阴谋,也同朝臣去了太医署瞧了染毒病人毒瘾犯了的时候那癫狂不似人的样子。
  盯着手中脉案,相王一脸肃然:“明日一早我就去太医署请人来给清阳瞧瞧,若是真的是着了暗算,这事就交由大郎(李宪)去查吧。”
  王妃自然应是。
  其实,王妃内心里倒是真的觉得这该是外邦人的阴谋,毕竟相王乃是武帝现存的唯一男嗣,如果相王后院儿乱了,不好说会在朝堂上引起什么样儿的波澜。
  同时,王妃白日里询问过清阳郡主身边伺候的嬷嬷与婢女后,心中就已有了数。
  只不过,清阳郡主毕竟不是王妃亲生的,又是有郡主封号的皇家子嗣,王妃想要处置与清阳郡主相关的人还是怕人说闲话的。
  所以,直接告知给相王,由其出手,才是最合适的。
  翌日,相王和王妃带着太医署里请来的医师到了清阳郡主的院子里,诊过脉后,相王不用听医师说话,从其面目表情上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出了清阳郡主所在的屋子,相王跟来看诊的医师来到外间。
  “……就是此症了,应是日常上少量多次的吸入造成的。
  发现的还算早,先喝着汤药试试。
  只不过,王爷,这……”
  得了相王的允许后,医师这才把后头的话说出来:“按理来说,此物的流通之地多半都是那等腌臜场所,郡主这等贵人应是接触不到的。
  王爷还是仔细查验一番郡主长居之所的好。”
  在得了医师的保证,绝对不会把清阳郡主染毒之事外传,又送出不少金银之物后,相王这才派人送走了医师。
  如此,一府之主下了命令,不过两个时辰,清阳郡主到底是如何染毒的事就查的差不多了。
  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的月娘这会子早就吓的浑身哆哆嗦嗦的了,她整个儿人跪伏在地上,脸颊肿的老高,这是王妃身旁的嬷嬷打的。
  相王不过一个眼神,自有老嬷嬷上前,不到两刻钟,月娘就把自己的小心思和之后如何接触乐人玲儿的事儿一一都交代了出来。
  王府里的管家接到相王的眼神后,行了一礼后,就出了门去调查此事。
  临出屋前,相王对着王妃留下这么一句话:“让她病逝吧。”
  “是,王爷。”
  在月娘于求生本能之下同王妃求饶的时候,未等王妃发话,就有嬷嬷上前扯了手帕堵了月娘的嘴。
  虽然相王并没有在众人面前直接责怪王妃,但这毕竟就是后宅之中出了纰漏才一步步导致的事儿来,王妃总归是要负责任的。
  王妃身边的老嬷嬷倒了一杯热茶给王妃,口中安慰道:“这又哪里是王妃的错?
  那个腌臜货毕竟是薛家的女娘,又是郡主身边的近人,谁能想到她会做下如此错事来?”
  王妃叹了一口气,接过热茶,又摇了摇头:“终归是我这母亲做的不好了,就听医师所说,这毒当真歹毒,清阳本就是在相看的时候,若是外头有人知道了这事儿,他们可不会心疼清阳识人不清上,多半会觉得是清阳不好的。
  刚才那医师的意思,也暗示了说,让留清阳几年,说不好这毒对身子骨的危害,将来于子嗣上是否有妨碍啊。”
  王妃正想着清阳郡主,唉声叹气的还不知道要怎么同清阳郡主解释月娘的事儿的时候,门外就有丫头禀报清阳郡主来了。
  王妃有些担心的站起身往门外迎去:“你这孩子,还病着呢,怎么就过来了?
  有事寻我,你让嬷嬷递个话儿就是了。”
  一脸病容,脸带忧愁的清阳郡主在看到王妃的一瞬间,双眼里的泪珠子就和那珍珠似的,一粒粒的都滚落下脸颊了。
  “母亲,儿……”
  是的,清阳郡主已经从嬷嬷那里知道了这事的来龙去脉,是相王之前特意派了人来说与给她听的,意在让她长长脑子,别觉得是郡主就如何了。
  清阳郡主再是想不到给她身上下毒手的竟然是平日里娇俏可爱,自己对其疼爱有加的月娘。
  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真相的清阳郡主,可不是就来找自己唯一的女性长辈相王妃来了。
  这十多年来,王妃是看着清阳郡主从襁褓之中那一点点一日日的长到如今的亭亭玉立的,虽说不是亲阿娘,但这般教养和陪伴之下,王妃对清阳郡主来说,又与亲阿娘有什么不同呢?
  王妃看着清阳郡主趴在她怀中抱着她的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不能自己的样子,心中也是堵得很。
  “你这孩子,你是郡主,这大唐里头的有几个贵女能有你这般得先帝的封号的?
  不过就是看错了人罢了,这回识人不清,下回看清了就是。
  莫要再哭了,哭的母亲的心,疼的紧。”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清阳郡主,王妃拿着手帕一点点的轻柔的给清阳郡主擦拭眼角的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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