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路上,李三娘还自顾自的激动了下,“难道是要去面见武帝大大了?”
  就迷妹见偶像的那种心态吧,李三娘当时在马车里还对着秋香问了问自己的仪表有没有问题,并且心里还有些后悔出门前没换一套新衣裳,戴点儿首饰啥的装扮装扮自己来。
  可这会子下了马车了,李三娘看着这么个不起眼的小门,怎么也不会认为自己就在这样儿的地儿上去面见武帝大大了。
  “李三娘子,这就得罪了。”
  李三娘看着眼前人手里拿着的黑布条,愣了一下后,才意识到这是要给自己蒙眼睛用的。
  李三娘自然不会叫嚷着说不同意蒙眼睛,毕竟,她的五感,就是蒙住了眼睛,就着方向感,她也能记住路线的。
  秋香接过此人手中的黑布条,轻柔的缠住了李三娘的眼睛,在后脑处系了个结。
  李三娘就着秋香的胳膊,一步步被引着进了这门。
  七拐八绕的,一刻多钟后,终于停下了脚步,秋香帮李三娘解下了黑布条后,李三娘略微适应了下屋内的亮光,她才抬眼去看自己现下所在的屋子里的样子。
  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一间堂屋的样子了,上首一张方桌,两张椅凳,下首四对四八张椅凳,中间是六张方几。
  屋内墙上除了火烛之外,并无一丝装饰。
  李三娘在下首挑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她摸了摸方几上的茶壶,是温热的。
  “还请李三娘子稍待。”
  这个在门口接应了李三娘三人的男子,他面目上瞧着平平无奇,是那种放到人群里头去,看过一眼就再也找不见了的样子。
  见李三娘点了点头后,这人就躬身行了一礼直接开门离开了。
  接下来小半个时辰内,这屋子里陆陆续续的就进来了邢瑜、常思远、毕琼岚等人。
  人多了之后,众人也就随意的聊起天来了。
  “也不知道今晚喊咱们来这儿是作甚?
  瞧着不像是好事的样子。”
  邢瑜是第一次与不良人暗探接触,当时他带着邢家大郎在西市铺子里巡视的时候,被人往手里递了一张纸条,之后他就一直心惊胆颤的,很是怕自己被人灭口。
  常思远、毕琼岚和蒋以荺这种体制内的人,就要洒脱许多了。
  尤其是蒋以荺与施乐安本就是情侣的关系,她能从施乐安那里得知很多内部的消息,就更不会害怕了。
  而且,蒋以荺本就是武帝跟前儿的人,哪里又会害怕武帝手中的刀--不良人。
  所以,当邢瑜看到李三娘坐在此处的时候,那简直就和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直接窜了过去,挨着李三娘就坐下了。
  倒是作为墙头草的丁安柏和丁明轩两人看着是落落大方,一点儿不怵的样子。
  “邢瑜,你怕什么?
  左不过就是这阿芙蓉的事儿呗?”
  丁安柏抬眼看向端着茶杯的蒋以荺,“街面上的那些流言你没听到?
  施小将军可是抓到了幕后黑手呢。”
  蒋以荺面对丁安柏带着探究的目光,并未答话,仍旧眼睛盯着茶杯,像是要在茶水之中看出一朵花来。
  李三娘刚想开口安慰下邢瑜,就听毕琼岚开了口:“勿忧!
  大概是需要用到咱们了,这抓到了人之后,该是有什么事儿了吧。
  不必忧心,我等心中无愧,对得起上上下下的,圣人绝不会伤害我等的。”
  就算毕琼岚如此说了,邢瑜仍旧是有些忧心忡忡的。
  不待邢瑜的心安定下来,门外终于有了响声儿。
  仍旧是一身白衫,看着就是个清俊郎君的不可先生出现在了门外,驼背仆从推着不可先生的轮椅进了门。
  不可先生在上手坐定后,先是对着下首的李三娘点点头后,才不紧不慢的对着众人微微低头行了一礼,“今夜请诸位前来,着实是有一个忙需要诸位来帮。”
  李三娘他们赶紧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这弄的神神叨叨的到底是所为何事?
  “……就是如此,现下情报就是这些了。
  那人闭口不言,又是现如今抓到的唯一的情报来源,所以,圣人的意思是,请诸位试上一试,若是能让其开口,圣人必有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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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是一副对联,上联出自《孟子·尽心上》:“仰不愧于天,俯不怍(zuo)于人。”
  下联出自东晋经学家范宁《春秋谷梁传序》称誉《春秋》语:“一字之褒,宠逾华衮之赠;片言之贬,辱过市朝之挞(tà)。”
  意思是:做人要正直坦荡,无愧于心,世人褒贬之辞毕竟流于一时,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评说。
  第679章 阳谋与人心
  李三娘倒是一点儿都不惊讶不可先生说的话,毕竟来时的路上她就猜想过了,这到了跟前儿发现是要去套话外邦异人,自然就不会感到惊讶。
  只不过,李三娘从过去与不可先生以及邢瑜、常思远他们的接触上来看,也有李三娘通过传闻猜测过武帝大大的事儿上来讲,李三娘心中此时有一个疑问。
  她想了片刻后,见满场的人都没有说话,她就当着众人的面开了口:“这外邦异人说的话,不知是哪儿个时空下的语言?
  诸位,你们可精通其他语言?”
  李三娘的问题,自然也是其他人心中所想,众人都对此是有疑问的。
  毕竟,之前集会时,李三娘所说的阿芙蓉之害所造成的战争的事儿,就不是每个时空里都存在的。
  那个外邦异人,谁知道他来自哪儿个时空?说的是什么语言?
  邢瑜面对李三娘看过来的目光,他带着些尴尬的说:“我是在经商上有些头脑,但这当年做学生时学的那点儿英文早就忘光了。”
  邢瑜开了口后,毕琼岚也顺势接话道:“我倒是因着要看文献什么的,是能看懂的,只是开口说上,我带着挺大的口音,也不知道那人能不能听懂。”
  说完这话,毕琼岚就对着众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句话,李三娘在旁听着,使劲儿辨认了一番,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毕琼岚一看众人的神色,就知道这口话是不能用了的。
  突然的,常思远看向上首的不可先生疑惑的问:“先生,这种情形下,难道鸿胪寺的郎官儿就没有一个能与之说上话的?”
  常思远这话一出,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对啊,这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鸿胪寺里人才辈出,要是真想套话,还能没个能与外邦异人说上话的?”
  丁明轩也借着常思远的话看着不可先生继续问:“而且,既然这个欧罗巴人和突厥人搅和在一起,那他必然也该是会些突厥话的。
  大唐与突厥打交道多年,鸿胪寺里怎会找不到一个会突厥话的郎官来?”
  丁明轩脸上那明晃晃的不相信和“你是不是要害我们”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明显了,李三娘看着邢瑜在听了丁明轩的话后,脸上也带上了反抗和恐惧的表情。
  她看看丁明轩,再回过头看看仍旧一脸清俊贵人模样儿的不可先生,有心想要说两句场面话,缓解下此时这屋子里有些紧张的气氛,但张了张口后,李三娘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哈哈,哈哈,”不可先生的笑声在屋子里响了起来,完全没有被常思远和丁明远的话吓住,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堪,不仅如此,不可先生现下还是一脸兴致盎然的样子。
  笑过之后,不可先生脸上仍旧带着温润的笑意,缓了缓后他这才对众人慢悠悠的解释道:“常郎中和丁家郎主说的没错,那个名为爱德华的外邦人确实是懂些突厥话的,要不然他也不能指挥的动那些突厥汉子来。
  我们自然也是找过鸿胪寺的郎官来的,这外邦人的名字还是鸿胪寺的郎官从那活捉的几个突厥人嘴里问出来的。
  可那外邦人异常狡猾,在他被我们抓住后,就闭口不言了。
  实话与诸位说,这不良人的手段还是有些的,在那外邦人身上也是用上了些手段的,仍旧未曾让其开口。
  昨日,还剩半条命的人,终是开口说了一句话。”
  看着面色越来越肃然的不可先生,李三娘觉得不可先生的下一句话必然不是什么好话来,心中也有了些不安的感觉。
  “他说,要见你们。”
  不可先生一一扫视过在场的八人,“圣人为了大唐社稷,想要早日从这人嘴里知道有关阿芙蓉之事的实情,就同意了让他与你们见面。
  实情就是如此,还望诸位为了大唐,能竭尽全力!”
  说完这些,不可先生就让驼背仆从推着他离开了这间屋子,留了李三娘他们八人面面相觑。
  “这是个阳谋!”
  李三娘看着茶杯里舒展开的茶叶继续说:“这个叫爱德华的阳谋,一是为了给自己增加筹码,以求生路;
  二是想要勾起咱们之间的利益之争,想要从内部瓦解咱们的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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