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啧啧,要不是看在你带的嫁妆不少的份儿上,我能让我儿娶了你这刁妇?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个做阿娘的竟然想要打掉自己的孩儿,你还有没有心啊?
我告诉你,没门!
你就是死了,也得把我樊家的种生下来!”
至此,杨秀婉才真的害怕起来,她顾不得要被杨父杨母责骂了,就想给杨家递信儿去。
可樊母哪里能容得杨秀婉递信儿出去,这信儿还没出院子就被樊母截住了。
被饿了两天,差点儿奄奄一息的杨秀婉服了软,好声好气的顺从了樊母的“教导”,去做一个以夫为天的妻子。
装了五六日后,杨秀婉寻了机会,带着小翠在跟着樊母出门买物什的时候,跑了出来,朝着早前就打听好的长安城唯一一个有女医师的医堂去了。
杨秀婉想着,男医师不理解她,不给她开打胎药,女医师同为女娘,应是能够理解她的吧?
因此,也就发生了之前的那一幕。
现在,李三娘震惊的看一眼樊大郎,再看一眼杨秀婉,真真觉得,做个医师,真是什么样儿的事儿都能遇着。
李三娘刚想开口说句话,就听嗷嗷的一嗓子从门外传来,“好啊,你个没良心恶毒至极的婆娘,竟还是要弄死我的大孙子。”
樊母来了。
杨秀婉看着已经进得门来的樊母,面前仍旧装作好人样儿的樊大郎,旁边一脸痛心的乳母和对面震惊非常的李三娘他们,实在是忍不了了,一个抬步就往一旁的药柜台子上撞去。
竟是想不开去寻短见了!
李三娘想要伸手去拉人,可那么远的距离,又是突然之下,哪里能拉的住?
秋香!
秋香一个箭步上前,从后抱住杨秀婉的腰,一个用力将她反折过来,阻住了杨秀婉的脚步,保住了医堂的名声。
“啊!”
“呼!”
“我的天!”
众人的呼喊声,在秋香制住杨秀婉后才从喉咙里发出声来。
惊诧过后,樊母也反应过来了,“你这个狠心的恶毒婆娘!你……你……你简直不是人!
你这……”
“闭嘴!”
来自高掌事高声喝止吓到了还想骂人的樊母,樊母嗫嚅着不敢说什么了,倒是一脸怒容的伸着手指指着现下被秋香制住的杨秀婉。
“七里,赶紧去外头看看,捕快怎的还不来?”
刚才南星就是去街面上去找巡街捕快去了,这医堂里是一直都有闹事儿的人在的。
自从武帝登位后,出了不少医师被打被杀的事儿后,当时不少医师就联名上书太医署,要求保障医师的人身安全,否则谁家还敢出来给人瞧病?
因着当时这事儿闹得比较大,长安城里,近六成以上的医师都签了名,太医署十分重视此事,就禀报给了武帝。
武帝直接立了法,凡是在医堂无故闹事的人,直接押去京兆府自辩去。
若是能辩成功,则可判为有情可原,要不然就得去蹲监的。
至此,这医堂才安全起来,医师们也敢放心出门当值了。
所以,当李三娘第一时间发现这几人有争执,很可能会动手后,就使了眼色给南星,南星是真聪明,要不然也不能被选了来医堂做学徒。
南星是叫了七里去内室里找高掌事,自己却是出了门去街面上找巡街捕快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穿着圆领袍,腰间挎着刀的四五个捕快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何人敢于在医堂闹事?”
官家来了后,李三娘才松了一口气。
高掌事上前与捕快交涉,说明了为何找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捕快头子眉毛一挑,看了现在还在哕的杨秀婉一眼,又去看了樊大郎和樊母,厉声道:“好了,都跟我们回京兆府自辩吧。”
仍旧被制住双手的杨秀婉对着捕快这边高喊:“我愿意去自辩,我去,但劳烦官家去城南叫上我家父兄!”
等李三娘看着高掌事送走了这几人后,摇了摇头,这叫什么事儿啊!
杨秀婉这也太惨了吧!
李三娘脑子里还在自说自话呢,就听秋香在旁小声的询问:“三娘子,那杨娘子是怎的了?
怎的吐的这般厉害?
我刚才制住她的时候,摸着她身上可都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都硌人呢。”
李三娘转过头对着一脸疑惑的秋香,想了想,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画了起来。
“你瞧,这圆圈就是女娘的胞宫,这男女敦伦交合后,就有胎囊着床在此。
一般来说,大多妇人在有孕后,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恶心呕吐的反应。
如此,一是可以预警妇人有孕,好来保重自身和胎儿。
二是这胎囊就好比那寄生虫似的,母体并不想要这突然在自己身体里的东西,就会让身体做出一些反应来。
此时,这胞宫就有了存在的意义,胞宫可在母体与胎囊之间找寻一种平衡,让母亲和胎儿和谐共处。
可有的时候,柔弱的母体与强壮的胎囊是无法共存的。
比如,杨秀婉就是如此。
她被折磨的不像样子,她那句话倒也不假,若是继续这般下去,很可能这孩子还没生下来,她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李三娘看着秋香脸上大大的震惊,心中也有几分不开心。
这女娘的身体怎的这么bug啊?
李三娘赶紧补充道:“不过,你也不必害怕,并不是人人都是如此。
你看我阿娘,我大嫂二嫂她们,都是顺顺当当的生了孩子下来的。
像杨秀婉这般的人不多,是不常见的。”
第354章 堕胎
李三娘与秋香之间就这杨秀婉的事儿,最后以秋香的一句感叹结束。
“三娘子,幸好我这辈子就没打算找人生孩子,就不必受这般苦楚了。”
“好了,今儿个大家都早早领了薪俸家去吧。”
高掌事拿了名录出来发放年前的薪俸,李三娘领了自己的那份儿,心里开心的紧。
转头李三娘就对秋香说:“这可真是好,咱们就在这街面上逛逛,等十九到了,咱们正好家去。”
因着临近除夕,街面上叫卖的声响都有了几分喜庆的感觉。
李三娘看着各家商铺这时候就已经挂上了红灯笼,真真觉得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长安城里的这几日的人可真的多得很,不少人都出来采办这过年要用的物什,街面上各处都是人。
别管有钱没钱,图的就是个喜气儿。
可金家后院的一间屋子里,现下却是一个笑脸都没有。
莺歌端着李三娘开的打胎药,手是稳得,但心里却是哆嗦的不行。
“好了,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一口气喝下吧。
夫人心善,按着李医师说的,每日里都要给你进补,放宽心吧。”
莺歌听了红袖的话,心里却还是害怕的紧。
要知道,早年莺歌还是个小女娘的时候,在楼子里可是见过不少因为有了身孕,被妈妈喂了打胎药后,就一命呜呼了的。
红袖上前握住莺歌的另一只手,“这不是那催人命的东西,这可是夫人花了银钱找李医师特意给你开的药,准保没事儿。”
莺歌心里也懂,但这真到了喝药的时候,终究还是怕的。
但再怕,这个孩子也不能要!
莺歌低头咕咚咕咚的喝完了一整碗药,随后就半靠在床上,等待疼痛的到来。
约莫两个时辰后,胞宫被刺激收缩的阵痛来临。
“你咬上,莫要叫出声来,郎主正在休养,若是惹人厌了,过后就更不好了。”
莺歌张开嘴咬上绿漪递上来的布巾子,疼的满头是汗,隐忍着一声儿不吭。
更士的梆子声响起,像是被水浸透了一般的莺歌,如同一根儿软烂的面条儿似的瘫在床上。
红袖红着眼睛帮莺歌换了裤子,看着那个小小的胎囊,红袖心中不是没有触动,但想了想自己和莺歌以及绿漪的身份,狠狠心用帕子裹了,放到木匣子里。
“你就别看了,终究是没有缘分。
转过年来,咱们去求求夫人,去那寺庙里给她/他请个往生牌,愿他/她下辈子能够投个好胎。”
下身儿传来的一阵阵疼痛,让莺歌根本就没精神仔细去听红袖的话,只哼哼唧唧的应着。
红袖与绿漪就这么照顾着莺歌直到四更天去,莺歌不再喊痛了,睡的也安稳不少后,两人才得出空来。
坐在桌前,拿着茶杯的红袖看了一眼床上的莺歌,又去看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咱们这样儿的人儿就不配生孩子么?”
绿漪正用手捂着茶杯,透过带着热乎气儿的茶水传递的温度取暖,听了红袖的这句似是问题,但其实是答案的话,没有应声。
早上,刚服侍金郎主躺下的金娘子就听婆子来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