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好不容易熬到天光大亮,李三娘才睁开眼睛,心里想着该怎么解决自己身上的症状。
  今日李大兄还是未归队回去当值,不过听李大兄说,该是后天就要回去当值了,“正好,趁着这个时间休息休息。”李大兄回应李三娘的问话。
  一边给露珠儿剥着鸡子,一边同李大兄说话的李三娘听了回话,转而开口道:“大兄,你看我还能不能开始习武?”
  李大兄愣了一下,掩饰过去这刻的停顿反问李三娘:“怎的想一出是一出?你都多大的人了,筋骨都长结实了,如何习武?”
  “大兄,我想要些小些的石锁来练练力气。”
  李三娘把剥好的鸡子递给露珠儿,李大兄却把自己剥的鸡子递给了李三娘,“回头我去给你找些小些的,拿到院子里,正好也让三郎他们练起来。”
  李三娘看着露珠儿开心的吃着鸡子,“大兄,露珠儿几岁才能习武?是要到四郎那个岁数才行么?”
  李母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给露珠儿擦了擦嘴角,对着李三娘:“你可别想一出是一出了,露珠儿才多大?四郎也还小呢,还用得着你操心。赶紧吃你的饭去。”
  李三娘对于李母的管束不置可否,继续问李大兄:“对了,大兄,同我一遭的王老汉可好些了?”
  这时李大嫂端了一碗多加了糖的红豆粥过来,这是单独给李三娘做的,全家只有李三娘有的吃,连露珠儿都没有。
  之前李大嫂答应的李三娘的,只给李三娘一个人做的好吃的。
  “王老汉已经被送回了家,倒是脑子没被打坏,只是被冻了一场,人还是病着的呢。前天就回来了,我和阿耶阿娘拿着东西去看了。你要是去,呆会儿大嫂陪你去。”
  李三娘接过红豆粥,拿着汤匙先给露珠儿喂了一口后,才自己吃了起来。
  “没大碍就好,不然就是我的罪过了。阿娘,我是不是该给王老汉家些银钱,毕竟要不是因着我坐了他家的驴车,他也不会有这么一遭。”
  李母想了一下才说:“也好,银钱对他们一家子来说最是有用。不过,这该给多少?给的多了,不合适,小儿持金过闹市那是给人家招祸,若是给的太少,也不合适。”
  “一千两?”
  李大嫂拍打了一下李三娘的右肩:“太多了。”
  “估计王老汉的驴也不能用了,驴和车毕竟是他们一家子的生计,若是要全套再置办一份儿得多少钱?那驴屁股是我为了逃生扎的。”
  “现在市面上一辆驴车,再加上一头健驴,从十几两到三十几两各有不等。等下午,你午睡起来,我和你大嫂带你去王老汉家看看,王老汉现下吃的方子是从咱家医堂抓的,没要钱。你再拿一百两银子过去,算是对于王老汉跟着你有了这糟无妄之灾的赔偿吧。以后咱们多照应一番也是应该。”
  李三娘点头,赞同了李母的话。
  太阳也升高了,李三娘吊着胳膊,也做不了什么,她也属实什么都不想做,就瘫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什么也不干,闭着眼睛晒太阳。
  耳边是露珠儿和小黄奔跑嬉闹的声音,是李大嫂同李二嫂闲话的声音,是李母时而插话的声音,是有时刮过来的一股微风吹得院中树叶漱漱作响的声音。
  鼻尖充盈着的是自己身上的药味儿,是厨房里李大嫂熬得红豆粥的香甜味儿,是街面上的羊肉汤洒满胡椒的味儿。
  李母拿着被子轻手轻脚的走到熟睡的李三娘身边,给她盖了被子,看着在阳光下李三娘眼下那十分明显的青黑,叹了一口气。
  李母转去前堂找了李父,她作为亲阿娘如何看不出李三娘的戒备和警惕,更别说李三娘那张脸,哪里是晚上睡好了的模样。
  “我已给她的药里加了安眠的了,不然你以为她为何现下就睡着了。”
  “这可如何是好?身体上的伤好了,还好说,可她心里的伤怎么办?这药也不能总吃啊。”
  “我家的女娘,不是那柔弱的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娇贵兰花,我家三娘是冬日大雪下也能盛开的寒梅,我信她,她自己能调整过来的。”
  第157章 求人不如求己
  这一觉李三娘睡到太阳西斜,刮起了凉风才醒。
  一整夜没睡几个时辰的李三娘可算是补了个好觉,她一醒就赶紧叫着李母和李大嫂去王老汉家。
  “哪里有吃晚食的点儿上人家房门的?”
  “阿娘,这不天还未黑么?咱们赶紧的去,稍坐会儿就回来。我若是明日再去,倒也还好,可是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无法,李母收拾了些药材,李大嫂提上早前买好的四样礼,李三娘拿着装有一百两银子的钱袋子,三人伴着夕阳往王老汉家去。
  这出了街面,碰到周围的街坊邻居,李三娘也都一一问好,那有不知她遇了歹人的,还问她这胳膊怎么吊着呢。
  到了王老汉家,只有王阿婆和她大儿媳妇在家,两人脸上在看到李母她们三人时,尤其是看到吊着胳膊瞧着柔弱的不行的李三娘时,眼中并没有什么怨气。
  其实,王阿婆曾经心里也埋怨过,都是因着李三娘才让王老汉糟了这趟罪。
  但是,李母李大嫂他们上门送东西,不仅羞愧的话说了一车轱辘,还包了王老汉的药这些事儿,并且之后京兆府那边竟还上门送了银钱。
  原来,京兆府和大理寺那日除了判决了李三娘,让她在医药三堂增加实习时间来作为她失手杀了人的惩罚外,也对青皮和大汉做了判决。
  这两个实属犯了法的,对王老汉施暴,尤其是大汉那一闷棍打在王老汉后脑勺上,还给王老汉丢到沟渠里的犯罪行为,更是罪不可赦。
  虽然他们二人并未造成王老汉和李三娘的死亡,但是犯罪事实摆在这里,最后两人被判了流三百里。
  按着两人的口供,交代了他们存钱的地方,二人的所有银钱也有几十两了,京兆府判决这其中拿出一部分作为赔偿要给王老汉。
  所以,得了这十多两银子,王阿婆心里才好受些。
  因此,看到李三娘来了,倒也没说什么埋怨话。
  当李三娘表达了歉意,还拿出那一百两银子的时候,王阿婆心里都要乐开了花。
  “老汉俺怎能要三娘子的银子?”
  “王叔,要不是因着我得罪了人,你也不能跟着有这么一遭。”
  王阿婆听着王老汉这是要拒绝李三娘给钱啊,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的,暗地里用手直掐王老汉的胳膊。
  “三娘子这是要羞俺咧。之前要不是三娘子为了照顾俺的生意,坐谁的车不是坐?这本就是意外,药钱李医师一分没收,就已经很让俺不好意思了。哪里还能要三娘子的银子咧。”
  李三娘看看李母和李大嫂,用求助的眼神表示,自己实在不知该要再怎么劝的好。
  李三娘自然是希望王老汉能够收下这笔银子的。
  收下了,一是能缓解王老汉在养病期间没有收入的损失;
  二是这养病不仅仅是得吃药休息,还得吃的好,营养跟得上才行,这都需要用钱去买;
  三是,确实是因着李三娘的缘故才让王老汉有这么一遭,王老汉收下钱,也能让李三娘心里好受些。
  最后,人与人之间最怕欠人情债。
  若是王老汉执意不收,那以后李三娘乃至李家面对王老汉他们一家子都得气短。
  还是李母会说话,李母虽未把话说的如此赤裸,但意思还是点到了。
  王老汉应是也想明白了,遂点了头,王阿婆也就把银子收了起来。
  “如此,王叔以后若是不舒坦,只管去医堂寻我。”
  回了家,也到了该点灯的时候了。
  李三娘心底涌上来几分无奈和害怕,这晚上若还是做噩梦可怎么办是好?
  李三娘去找了李父,“阿耶,儿夜间梦魇,给儿的药再多加两分合欢皮吧,应是能让安神助眠的效果更好些。”
  李父没点头也没反对,只是撩开这个同李三娘说:“我儿可还能应付?”
  李三娘愕然,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李父是个比李三娘多出几十年行医经验的老医师了,如何能看不出李三娘所表现出的创伤性应激障碍?
  只不过李父认为李三娘既然能够反杀歹人,那她就能战胜心魔,重新变得健康有活力起来。
  “阿耶别担心,儿……能行,只是需要些时间。”
  “阿耶信你,走吧,去吃晚食,你大嫂单给你熬了鱼汤。”
  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还是李三娘的心理建设起了作用,晚上睡下之后,李三娘仍然做了梦,但李三娘没有惊醒,因为在梦中她明确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梦境之中,李三娘在刚踏上驴车时,就发现了车辕上坐的并不是王老汉,所以,直接扔了烤鹅,就往巷道口跑,还好她跑的快,到了人群之中那青皮无可奈何只能直接退走了。
  次日,李三娘醒的还是比以前早不少,虽然还是有些累,但比前一日大半夜都没睡的时候好了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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