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说完此事,李三娘就赶紧拿出纸笔,央求李二兄花点儿时间帮她画图。
  李三娘想着,之前在君又来给医药联盟里的医师们讲了海氏技法和心肺复苏法以及无菌概念后,接下来再说外科缝合针法以及女娘生产侧切手法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是可以连接上的。
  李三娘过后还想单独找高老医师聊聊带下病,自从上次被图瓦带女娘来求诊后,李三娘觉得很有必要问问联盟里对待这样儿的女娘们是不是有什么其他帮助手段。
  毕竟平康坊可是个销金窟,那税收可是少不了的。
  且,若是这带下病传染的多了,也是一个大问题。
  如果光靠自己一个人,才能救几个人?
  所以,为了更好的传播技术和救治更多的人,下次在君又来给医师们讲课就得好好讲。
  不仅得讲的好,还得让他们看到真的有用,最好能让他们试一试。
  那之前让李二兄给画图去找不良人那儿托人打造的外科器械才那么几样。
  所以,李三娘就想让李二兄再多画几件,到时候拿着令牌去找不可先生,求他再找大匠多制几件,自己可以付工费银子,不完全要占不良人的便宜。
  李三娘一边和李二兄商量,这脑子里就有数个想法闪现出来。
  今儿下午看诊了房承先,李三娘当时就想到了听诊器,其实李三娘自己这诊脉手艺很是可以了,但能有三娘这样高天分的人才几个?
  比如李二兄就是资质平平,不然也不会放弃坐堂而去做了药柜生意。
  可要是有了听诊器,再辅助诊脉手艺,那当真是有用的。
  这天下终究是医者少,病人多,那是再多的医师也不够使唤的。
  所以,降低医师门槛,就能让更多的人可以得到医疗救助,这是一件大好事。
  但听诊器这东西,李三娘只模糊知道个大概原理,若真叫她上手自己做,那定是不能行的。
  所以,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啊!
  李三娘就打算,自己描述,李二兄画图,然后找不可先生请大匠打造!
  李父听了李三娘这个可以称之为奇思妙想的听诊器的点子,就想起来之前李三娘说的蒸馏烧酒的事儿来。
  “三娘,那次兰娘生产和你在潏河边救人跪破了膝盖时,不是用了那烧酒么,就是你说的消毒杀菌来着,你提了可以通过蒸酒来提纯不是?要不这回一块儿试试?”
  “阿耶这建议提的及时,我差点忘了这档子事儿了。二兄,加上加上。”
  看着李二兄在本子上加上蒸酒后,李三娘低头想想,可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入夜,房府。
  房承先在自己屋子里坐着,除了桌上的油灯发出昏黄的光,开着的窗户也往屋内洒进一匹月光。
  小厮多寿在旁站着,实在不懂郎君为何从茶楼回来,就一直坐在桌前一句话都不说。
  多寿拿起架子上的大氅给房承先披上,嘴里说:“郎君是不高兴么?就算睡不着想要吹风也还是披着大氅吧,天凉了,别真冻着了。”
  多寿又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汤药小心的对方承先说:“郎君,这药凉了,失了药性,奴拿出去,重新给郎君再熬一碗来。”
  等多寿都端着药碗走到门口了,房承先突然出声:“多寿,你跟了我多久”
  “回郎君话,多寿从十五岁上就跟着郎君了,到今年已是十年有余。”
  房承先转头看着门口已经跪下,却还稳稳的端着汤药的多寿,咳了两声才声音低沉的说:“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我只留了你一个小厮在身旁?”
  “因为只有奴听郎君的话。
  当时郎君还小,要吃糯米糕,郎主不允。
  其他小厮都怕郎主责罚,但奴听话,奴去大厨房偷了糯米糕回来给郎君吃。
  害的郎君当夜就腹胀腹痛,郎主要打杀了奴,是郎君强扭着不允,奴才继续呆在郎君身边伺候。”
  为了压下咳嗽,房承先自己倒了杯凉茶,喝了一口,房承先又抬头看向窗外的明月。
  “我没记错,马厩上喂马的是你阿耶?”
  “回郎君话,是,马厩上喂马的是奴阿耶。
  奴十岁上阿娘得了风寒没挺过去,隔了两月,奴阿耶就娶了新妇,后来奴弟弟降生,奴阿耶眼里就彻底没了奴的死活。
  靠着阿娘的老亲在府上花园子谋了个拔草捡叶子的差事。
  后来郎主要给郎君选小厮,奴年纪得当被挑了去。”
  “你还有什么亲人么?”
  “郎君,奴的阿翁阿婆早就不在了,再没什么血亲了。”
  “你想要什么?”
  多寿是个听话的小厮,听到这儿也知道房承先的不对劲儿了,他放下汤药,低头叩拜,“奴只要跟着郎君能吃饱饭就行。”
  房承先听见了多寿的回答,也没说话,多寿也就维持着叩首的姿势,过了好一会儿,房承先才好似如释重负般说:“那你把药埋了吧,以后这药你照样熬,但我不吃了,你让屋里有几分药味儿就好,熬完了,没人看见的时候就埋了。”
  “是。”
  多寿听话的起来端着药碗,到后廊外的小竹林里挖了坑把药汤子埋了。
  第76章 求生
  夜半,英国公府。
  小厮无为站在一旁,就着烛火看着徐敬真从茶楼回来后,沐浴净身后又打坐了小半个时辰,然后诵读了半个时辰的《开元道藏》,然后徐敬真才十分恭敬的拿出了装着六枚铜钱的龟壳。
  徐敬真嘴里念念有词,大手一抛,把铜钱洒在了桌子上。
  结果,徐敬真就这么默默的看了约莫一盏茶功夫的卦象。
  乾卦,乾为天,乾上乾下。
  这是个大吉大利的贞卜,可徐敬真洒卦时是为了占卜自己与李三娘的姻缘的。
  此卦于姻缘上表示着彼此都为个性刚强之人,婚事难成。
  作为一个从小因为命格被送到武当山学道的道士来说,这卦象肯定是一看就明白的。
  可是活了二十九年,头一次对一个女娘有好感,第一次对女娘感兴趣,想要进一步接触,最好能娶回家来的动了真感情的男子来说,碰到个如此不利的卦象,是真的很难相信的。
  所以,在看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徐敬真收齐铜钱放回龟壳,决定明早早起,沐浴初阳后,再卜一次。
  第二日李三娘就被吹奏声吵醒了,闭着眼睛仔细听了一下,好像是奏的丧乐。
  也是,此时成亲的昏礼是真的在黄昏时间的,丧事是在白日里办的。
  也就是李三娘耳朵尖,隔了坊门都能听到路过的吹奏之声。
  今日被吵得提前醒了,李三娘也就顺势起了,看着床上睡得可可爱爱的露珠儿,李三娘亲了一口才轻手轻脚的下床,仔细的关上房门。
  在厨房,看到早就起了的李大嫂在烙饼,每次看到李大嫂早起做一家子的饭,李三娘就觉得心疼,她也提议过干脆就在街面上定早食好了,也能让李大嫂轻松些。
  李母是听了,也是觉得这近一年李二嫂都要带着小五郎,李三娘就是个不通厨事的人,烧个火还成,真要让她上手,那就是糟践粮食。
  可还没等李母开口应下,李大嫂就说:“不值当的,就为了多睡半个时辰。阿娘,我夜里睡得早,早上起得早也方便我给大郎他阿耶做些饭食填肚子。”
  李母嗔怪的看了一眼李三娘,李三娘吐吐舌头,她确实是忘了家里在金吾卫当值的李大兄可是个真正的早出晚归之人啊。
  但是,李三娘心里想,那自己还是占了李大嫂的便宜,劳累了李大嫂了,决定以后也慢慢调整早起的时辰,也好帮着李大嫂烧火洗洗切切做点儿零碎活儿。
  “大嫂,就烙这些吧,我今儿起的早些,呆会儿我去街面上叫羊汤,天凉了,早上大郎他们吃的热乎乎的去上学也好。”
  李大嫂自是知道这是李三娘体贴自己,一会子李三娘肯定是花费自己的银钱去叫羊汤的,不过,李大嫂想着之前分的金锭,心里也就受了李三娘的体贴。
  李三娘越往街面走,越能更清楚的听到丧乐的声音。
  进了这街上一家最正宗的会放的多多的胡椒的羊汤馆子,先跟这包着头巾擀馍馍的女娘点了两小锅羊汤,加了两斤架子肉,想着李大嫂烙的饼子的数量,跟着又要了十个馍馍。
  付了钱,在等待的过程里,李三娘就听其他食客在那儿说小话,听来听去,今儿把李三娘吵醒的丧乐还真和她有不小的关系。
  是凉国公府的大夫人得了急症,昨儿就不行了,夜里走的。
  国公府么,办事有章程,手脚也快,这不是今日就出殡了,也就是在家里停灵一夜罢了。
  李三娘听着旁边这两位郎君说的就和亲见了一样,什么得了急症,传染人的,所以才只停灵一夜,就出殡。
  国公府邸,有钱着呢,从天刚亮,城门才开,就出来了,已经绕着国公府走了一圈了,这最后一圈走完就要往明德门走,直接葬去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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