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林杏娘从灶屋走出来,匆匆忙忙回屋拿了几条干帕子,给他们擦头发。
来财跑到檐下,疯狂甩毛,屁股都甩圆了。
幸亏雨不大,只淋湿了头发,衣裳沾了几颗雨点儿,很快也能干了。
秦般般和罗麦儿互相帮着擦头发,擦完就手拉手提着菜篓子去洗地皮菜。
地皮菜洗起来可麻烦了,又小又皱,裹着许多泥沙,得洗好几遍才能洗干净。
罗麦儿不是个有耐心的,洗了没一会儿就不耐烦了,把位置让给罗青竹,自己遛进灶屋,偷吃刚炸好的酥肉。
林杏娘板着脸想骂她,可顾忌着今天是她的大日子,忍着没动口,只把人撵了出去。她瘪着嘴不高兴地出去,到狗窝里把亲密舔着毛的大黑阿黄一对狗夫妻拆散了。
大黑垮起个狗脸看罗麦儿,罗麦儿哈哈大笑。
狗不高兴了,但人很高兴。
……
“行了,吃饭了。”
“麦儿,快去换衣裳!”
农家人没什么讲究,女孩儿的及笄礼也不会大办。村里心疼女儿的大多是那日操办一桌好菜,再请几个关系亲近的邻里亲人做见证,又给女孩儿裁一身好衣裳,置办头花、钗子,换上发髻。
林杏娘拉着女儿进了屋,灶屋就留给了崔兰芳。
柳谷雨和罗青竹也进了灶房帮忙,端饭端菜。
今儿人多,灶房的小桌子坐不下,秦容时就把大方桌搬进了堂屋,又搬了长条板凳进屋,然后拧了帕子擦桌擦凳。
没一会儿,饭菜端了上来,换好新衣裳的罗麦儿也出来了。
她穿着一身粉蓝的衣裙,打扮得俏丽,从前扎丫髻的头发也梳了起来,围着发包绑了一条粉色的碎花发带。
林杏娘坐在主座上,罗麦儿跪在她跟前,给娘亲磕了三个头。
简简单单的动作,林杏娘就看得红了眼睛,连忙把罗麦儿拉起来,一边说,一边拿出手里一根用红布包着的簪子。
“麦儿今天过了就十五了,以后就是大姑娘了。”
红布下是一根木簪子,一端用银丝缠着两穗麦花,是银雕的,精致又漂亮。
林杏娘原本想要打一根纯银的,可花费太高,只能退而求次,簪棍用木的,簪花用银的。
“这花儿正衬麦儿的名字,要是黄色就更好看了,可惜金子太贵。”林杏娘一边说,一边将簪子插进女儿的发髻,又亲手把人扶起来。
金子,那可是连见都没见过的,谁买得起啊。
罗麦儿爱惜地摸了摸簪子上的麦穗,亮着眼睛说道:“我不要金子!我就要这个!银的好看!”
说完她又跑到般般身边,拉着好友的手激动问道:“般般,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也不等秦般般回答,又奔到罗青竹身边,继续问“好不好看”,屋里所有人都挨个问了过去,激动劲儿还没消。
“好了,别闹了,快坐下吃饭吧。”
林杏娘开了口,屋里的人都陆续坐下。
这一顿饭可丰盛了,芸豆炖猪脚、干笋炖鸡、豆干炒腊肉、清炒的春蚕豆、干辣椒炒菜藤、新鲜刚出锅的炸酥肉……还有柳谷雨他们带回去的鱼虾、野菜、地皮菜。
鱼虾不过手指长短,裹上淀粉下油炸,炸得金灿喷香,再用蒜末、干辣椒爆炒。
野菜焯水凉拌,加蒜泥、葱子、芫荽、辣椒、盐巴、酱醋,再用热油一泼,香味立刻就激了出来,拿筷子拌匀就是一道菜了。
地皮菜用来炒鸡蛋,口感滑嫩鲜脆,裹上蛋香、油香,很是下饭,能吃两大碗呢。
一桌热热闹闹、高高兴兴吃了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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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山家烟火69
清明假期很快结束, 秦容时又回了书院。
书院的钟声敲响,上课的时间到了,学子们陆陆续续进了学舍。
谢宝珠正揪着秦容时说话, 趴在桌子上小声蛐蛐:“秦容时, 下午有骑射课,要不要小爷教你骑马啊?”
君子重骑射,但骑射得是家里有钱才学得起的,秦家哪怕是在家底子还不错的时候也供不起秦容时学骑马。
书院每个月都有三次骑射课, 一方面是教学生骑马射箭,一方面是让他们强身健体, 不能死读书学成个书呆子。
秦容时是读书的料儿, 但学骑射的速度实在一般, 一个多月了,也不过能骑着马在骑场上慢悠悠溜一圈,射箭不脱靶。
他还来不及回答谢宝珠的话,钱夫子就慢悠悠进来了。
老先生手里握着一卷书,心情很不错。
“上回布置的课业我已经都看过了, 有几位学子答得很不错。”
夫子开了口, 满座都安静下来, 连趴在桌上找秦容时讲悄悄话的谢宝珠都不再说话了。
坐在最前面的徐行下意识挺直脊背, 等着夫子念自己的名字。
他是班里的头名,每次被夫子表扬都有他的名字, 他已经做好准备, 只等着夫子念他的名字他就跟着站起来, 接受同窗们的掌声。
“出于其类,拔乎其萃,自生民以来, 未有盛于孔子也1。秦容时秦同学对这句的理解十分有趣,你起来给大家讲一讲你的见解吧。”
刚撑着桌面准备站起来的徐行陡然僵住,刷一下扭头看向后座的秦容时,脸上的忿恼还来不及收敛。
……
一堂课结束,钱夫子离开前还把秦容时喊到舍外,亲手递给他一本书册,让他拿回去细看。
钱夫子似乎很喜欢这个学生,说他年纪最小,又比其他同窗学得更晚,有一些知识点他都不熟悉,所以特意为他写了几篇讲义,让他拿回去通读。
秦容时小心收下,向夫子躬身行礼道谢,然后目送他离开。
过后,他才拿着书册转身回了学舍,正好听到室内的议论声。
“徐同窗,你可要小心了,这个月的小考可不要被人抢了头名的宝座!”
“说起来这姓秦的小子确实有几分本事,他入学不到两个月,二月小考就入了前五,这个月说不定真能争一争第一!”
“这小子才多少岁?十四?”
“听说他十岁就考了童生!说是神童也不为过,要不是家里出了变故,说不定都下场考了秀才!难怪钱夫子那样的老古板都喜欢他!”
……
秦容时全听到了,可他并不在意外人如何评价自己,只当听不见,垂下眸子就往自己的座位走,说话那几个人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徐行本就暗恼,又听到其他同窗的议论,脸上的不满都快遮不住了。他狠狠瞪着秦容时,想要从他脸上看到一些不一样的情绪,比如紧张、担心、害怕,又或是骄傲自大?
可他什么都没看到,秦容时甚至一眼都没有看他,抱着书册就从自己的书桌旁走过,目不斜视,神色平静自然,看起来竟有些不骄不躁。
徐行更气了!
他和秦容时住在一间寝舍,除了第一天有过交流,之后就十分冷淡。
他瞧不起秦容时明明是农家子弟,却讨好出身商贾的谢宝珠。
自古士农工商,行商就是下等人,满身铜臭味,不过有几个臭钱罢了,秦容时自然自降身份和这样的人交好,让他不耻!
再之后,秦容时的课业也越来越好,好多夫子夸赞他,都说他是可树之才!
上个月小考又直接入了前五,也不过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再给他些时日,只怕成绩远不止如此。
徐行嫉妒又不安,担心秦容时当真抢了自己第一的宝座。
尤其他年纪比自己还小,若是考得比他好,那他的脸就丢大了,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耻笑!
秦容时回到座位坐下,旁桌的谢宝珠立刻蹭了过来,好奇问道:“夫子喊你出去说什么呢?又给了你什么好东西?”
秦容时没有回答,只把怀里的手录本递给他看。
谢宝珠接过翻阅,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翻了没两页就不耐烦了,但还是轻手轻脚还给了秦容时。
他还撇着嘴说:“完全看不懂啊!嗐,还是夫子喜欢你,特意给你开了小灶,你可要好好学,争取下回小考考过徐行!我看他不是第一名了还怎么得意!”
秦容时还没有说话,李元安又走了过来,不好意思地问道:“秦同窗,能借我看看吗?”
秦容时并不吝啬分享知识,又立刻递了过去,只说道:“请小心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