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闺蜜嫁进侯府吃瓜看戏(穿书) 第299节

  周雁翎没吭声,等谢鸣珂自己站稳了,立刻松开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还懂医术?”
  “祖母过世后,我随姑姑在山中结庐守孝,她年轻时便遁入道门,是位道医,我跟着她也学了一些皮毛。”
  谢鸣珂红着脸解释,见周雁翎此时还愿意听她说话,又急忙补上一句:“我追上来是想告诉你,我绝对没有破坏你姐姐姐夫感情的想法,我也是被婶母诓骗来京城的……如果我撒谎,就罚我天打雷劈,一辈子嫁不出去!”
  周雁翎盯着她:“真的?”
  谢鸣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可怜巴巴地去抓她衣角。
  “我以为自己已经够倒霉了,结果来到京城还接二连三被人讨厌,我……”
  说着眼眶又是一红。
  “哎哎,你别哭啊,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周雁翎拿她没办法,余光瞥见谢鸣珂脏兮兮的衣角,又觉得有点好笑。
  怎么每次见到她都能把自己弄成灰头土脸的小煤球似的?
  正要开口送她回去,突然听到一阵响亮的咕噜声。
  谢鸣珂连忙捂住肚子,眼睛红红,脸上更红,小声道:“我早上还没吃东西就跑出来了……”
  周雁翎随意往左右张望了下,不远处便有一家面馆,高汤的浓郁鲜香随着挂在店前的幌子一起飘出来。
  “走吧,我请你吃面。”
  “为什么啊?”谢鸣珂懵懵发问,身体却很诚实地跟上去。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周雁翎板起脸装凶,“看你是个好人,不行吗?”
  “哦……”
  谢鸣珂低头偷笑,泪水洗过的双眸越发剔透明亮,崇拜地看着走在前面的女子结实有力的臂膀。
  ……
  周雁翎在外面晃悠了大半天,采买了不少北地紧缺的棉花布料,伤药绷带,甚至还有小儿玩具,姑娘戴的绢花发簪,等离京时一并装车带走。
  玩具是给赛金姐未出生的小宝宝,绢花什么的送给营里的姐妹,还有平时没少帮她们缝衣裳做鞋子,附近村里的姑娘嫂子们。
  反正花的都是陆东楼的钱,周雁翎用起来半点不心疼。
  直到她满载而归地回了家,一进门就见林绮玉沉着脸坐在堂屋。
  “霄哥儿又惹您生气了?”周雁翎试图装傻蒙混过关,“我这就去收拾他……”
  “站住。”林绮玉一拍桌,抬手指着她气得直哆嗦,“你今天是不是去谢家闹事了?你把马夫人都气晕了,还好意思赖到你弟弟头上!”
  “我是去了,那又怎么样?”
  周雁翎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我大姐和姐夫日子过得好好的,什么厚脸皮的人家会在这时候跑过来抢亲啊?”
  又劝林绮玉:“你有儿有女的,又不是家里揭不开锅了,天天掺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有什么用?真要惹毛了我姐夫,咱们家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懂什么?我,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林绮玉瞪她:“我辛辛苦苦养你十几年,你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我才是你亲娘!”
  “是吗?那我离家这三年,你有认真找过我吗?”
  周雁翎收起玩笑神情,认真问她:“如果不是大姐和白家舅舅一直照顾我,我就算真的流落街头死在外面了,你也不知道吧?”
  “……我就知道当初你离家出走和周燕宜脱不开干系!”
  林绮玉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好,原来这里头还有白家的手笔呢,他们合起伙来骗走了她唯一的女儿!
  “我怎么没找过你?我要不是着急你不声不响就跑了,霄哥儿会早产吗?”
  林绮玉自觉委屈得不行,“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到大,我哪里亏待过你?闻陌是你弟弟,他的院子还没有你的一半大。你要跟着你爹舞刀弄枪我也答应了,我就想让你嫁个好人家,后半辈子安安稳稳的,我有什么错?”
  “嫁人就一定能过好日子吗?”周雁翎反问:“你当初不顾外公舅舅阻拦,也要嫁给我爹这个二婚鳏夫,这就是你选的幸福安稳吗?”
  林绮玉被她噎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和你爹日子过得挺好的,他又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反正我过得总比你现在好吧?”
  她看周雁翎的眼神痛心疾首,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糙样?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周雁翎淡淡道:“反正我觉得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林绮玉还要骂她,周雁翎忽地扯开衣领,偏过头去,清晰地露出颈侧那道伤疤。
  “从我回家到现在,您除了嫌弃我皮肤黑了糙了以外,有关心过我这三年受过多少伤,几次死里逃生吗?”
  林绮玉一怔,嘴硬地扭过头,“那不都是你自找苦吃!再说哪个当兵的身上没受过伤,你爹,你外公,你舅舅,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我有什么好心疼的?”
  “没错,都是我自找的,我乐意,武将的伤疤就是功勋和荣耀。”
  周雁翎重新整理好衣领,越过林绮玉向后面走去,只轻飘飘丢下一句:
  “原来您还记得自己是武将之女啊,可是为什么您现在眼里只看得到后宅这一亩三分地了?”
  等林绮玉回过神来,周雁翎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被她一把拨开的珠帘乒乓作响,久久回荡。
  ……
  谢鸣珂蹑手蹑脚回到谢宅,得知马夫人还在昏睡着,悄悄松了口气。
  回到房间,伺候她的丫鬟惊讶出声:“九小姐,您又跑哪儿去了,怎么裙子脏成这样?”
  说着就要叫人开衣箱拿了新的来换,又使唤人赶紧去烧热水,沐浴更衣。
  谢鸣珂低头一看,裙角精致的银丝绣图案沾满泥巴和草屑,还勾丝了,皱巴巴卷成一团。
  她想到了什么,快步来到梳妆台前,举起小铜镜左看右看。
  所以……她就穿着这么一身惨兮兮的裙子,顶着歪斜的发髻,眼睛肿肿的,和周雁翎一起坐下吃面,还高高兴兴聊了半天?
  谢鸣珂绝望捂脸,等丫鬟来说洗澡水已经备好,她只想把整个人埋进浴桶,淹死算了。
  好丢脸……
  浴房里热气氤氲,蒸得她脸颊红扑扑的,谢鸣珂双手环抱肩膀,回想起周雁翎说的那些话,在北境生活的点滴,眼底浮起浓浓的羡慕和向往。
  原来她也是为了逃婚才离家出走的。
  可是她比自己厉害多了,居然能一路走到边关,还参了军,跟着那位梁娘子上阵杀敌……
  谢鸣珂失落地望着水面上的倒影,叹了口气。
  她也好想逃跑,可是离开了谢家,她什么也不会,一个人要怎么生活呢?
  但若是任凭长辈们和三婶母摆布她的人生,要她去破坏别人夫妻恩爱,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许老是说死啊死啊的。”
  周雁翎略带严肃的语气突然在耳边响起。
  在那间面馆里,她就是这样向周雁翎抱怨的,可对方却突然板起脸孔,一本正经驳回她的念头。
  “如果你去过北境,就知道那里的人为了能活下去有多拼命。包括我们每一个上了战场的同袍,都是为了让更多人能活下去,活的更好。”
  周雁翎不喜欢她这样伤春悲秋,自怨自艾的态度,“生命来之不易,就算真正关爱你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人世,难道她们会愿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吗?你不想认命,那就不认,你的命要靠你自己去争。”
  “没错,我要自己争。”
  谢鸣珂打定主意,哗啦一声站出水面,拒绝了丫鬟的伺候,自己换好衣裳,脚步匆匆去前院找马夫人。
  她要跟三婶母好好谈一谈,无论谢家想利用这门荒谬的娃娃亲达成何种目的,她绝不是任凭他们摆布利用的筹码。
  “小九回来了?快坐。”
  马夫人已经醒了,而且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笑呵呵拉着谢鸣珂坐到自己身边,亲昵地数落几句:“京城不比陈留,你老是这样一个人出去乱跑,万一再遇到危险怎么办?”
  “婶母,我……”
  “好了,我知道你在这里待的不痛快,再忍几天,等婶母把你和裴世子的婚事谈妥了,以后你想怎么逛就怎么逛。”
  谢鸣珂听不下去了,“婶母,要我说多少遍您才能听懂,我不想嫁给裴世子。他,他有妻有子的,还比我大那么多岁,我不喜欢!”
  马夫人板起脸,“好,那我再说一遍,只要你姓谢,还是谢家的女儿,你的婚事便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你父母都不在了,我和你三叔便是你最亲近的长辈,我们还能害你不成?”
  她掰着手指历数裴景翊的优点:“他身上有一半萧家血脉,又是未来的昌宁侯,人你也见过了,玉树临风清俊不凡,风度翩翩爱护妻子,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男人啊,比你大几岁又怎么了,更会疼人呢。”
  谢鸣珂:……
  重点是比她大几岁吗!
  她简直要被马夫人气笑了,“三婶母,他有自己的妻子!他爱护的也只有周家大小姐,我掺和进去算什么?”
  “婶母是过来人,你听我一句劝,男人的爱是最不可靠的东西。”马夫人语重心长道:“只要你能比周家小姐带来更多更大的好处,他自然会一样地尊重你珍惜你。”
  谢鸣珂有点恶心,捂着胃部隐隐作呕。
  马夫人浑然不觉,还在一脸自得:“周家不配合就算了,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了更能说服裴家同意,真正的大人物……”
  谢鸣珂一个激灵,不动声色地套问:“是谁啊?”
  ……
  “马夫人居然找了恭王当说客?”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沈令月数着手指算辈分,“老恭王是清河郡主的爹,现任恭王是郡主的哥哥,也就是大哥的亲舅舅?”
  “嗯,谢姑娘是这么告诉我的。”
  周雁翎点头,又对坐在对面的燕宜安慰道:“大姐你别担心,她和我们是站在同一边的,她从来就没想过要破坏你和姐夫的婚事。”
  昨天谢鸣珂才从马夫人那里套出话来,今天一大早就来到周府附近徘徊,等了好久才等到出门继续采买的周雁翎。
  二人一合计,干脆由周雁翎去侯府把燕宜和沈令月都带出来,约在白家商行见面,商议对策。
  如此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话说开了,也省得她们再误会自己。
  “谢姑娘其实人挺好的,她还在大街上救人呢。”
  周雁翎下意识地替她说了几句好话,反应过来又自己找补:“我的意思是,因为她是个好人,所以她的话应该有几分可信,不是故意骗我们。”
  她眼巴巴地看着燕宜:“大姐,你在我心里才是永远排第一位的。”
  “知道,我没多想。”燕宜笑着拍了下她的手背,“我看她也不像是坏人。”
  虽然她和谢鸣珂只见过那一次面,但她相信人和人之间是有眼缘的。
  “其实……我也见过她。”沈令月弱弱举手,“就是那次去陈夫人的牡丹园……”
  她回忆了二人短暂的几句交谈,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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