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闺蜜嫁进侯府吃瓜看戏(穿书) 第253节

  身后跟着一队禁军,腰挎长刀,来者不善。
  黄总管最先反应过来,嗷了一嗓子,“萧庶人,你竟敢持刀闯宫,是想造反吗!快来人哪,护驾!”
  然而外面一片静悄悄,只有紧闭的宫门缝隙飘进来的淡淡血腥味,暗示着殿外的守卫再也不能进来了。
  庆熙帝放下奏折,低头看了一眼恒王身上那件十分刺眼的五爪金龙披风,冷哼一声:“朕放你出来送贤妃最后一程,你不在后面老实待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恒王握紧拳头,“父皇这是明知故问吗?我是来为我母妃讨公道的!”
  “公道?”庆熙帝摆摆手,“你先等一会儿,朕还有正事要和几位大人商议呢。”
  恒王被他这般淡定的态度弄迷糊了。
  不是,他都带兵闯宫了,父皇就一点都不惊慌失措吗?
  几位大人也有点懵。
  现在是继续议政的时候吗?陛下,你的大儿子要造反啊!
  赵秉松最先反应过来,小老头横眉怒目,指着恒王就要开骂:“不忠不孝,乱臣贼子——”
  然后被户部尚书和工部侍郎合力捂住嘴巴往后拖。
  “老大人莫冲动,他们有刀……”
  赵秉松:“唔唔唔!”
  放开我,我要护驾!
  其余官员也顾不上互相扯皮了,硬着头皮拦在庆熙帝与恒王之间,试图筑起一道人肉防线。
  庆熙帝见状十分不满,抄起奏折硬壳在桌案上敲了两下。
  “慌什么?暴乱的矿工怎么处置,派谁去平乱,你们倒是给朕拟个章程出来啊。”
  “父皇!”
  恒王忍无可忍,脱口而出:“请父皇即刻传位于我!”
  “哦,原来你真要造反。”庆熙帝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母妃尸骨未寒,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来篡你老子的位了?”
  恒王被他那高高在上,不加掩饰的轻蔑眼神刺痛,面红耳赤,难言的羞愧在心底弥漫开来。
  他红着眼睛朝庆熙帝怒吼:“是你逼我的!我是皇长子,无嫡立长,天经地义!可你却对我挑三拣四,怎么都不满意,还逼死了我母妃……她可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啊!”
  “你以为贤妃是朕逼死的?”庆熙帝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眼神倏忽转冷,“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女儿呢?”
  恒王一愣:“什么?”
  庆熙帝朝身后侧方的位置挥了下手,“把人带上来。”
  很快,一个瘦瘦小小的宫女走了出来,战战兢兢磕了个头,口齿清晰道:“贤妃娘娘自缢当晚,她的贴身宫女绿枝曾在后花园墙洞下收到一封密信,内容是……”
  荣成县主瞬间变了脸色。
  小宫女一字不差复述出来的,正是她通过秘密渠道送给林贤妃的那封绝命信。
  也是她在信中软硬兼施,暗示林贤妃以一死换取恒王一条生路,并在她的葬礼上伺机发动宫变,逼迫庆熙帝退位。
  林贤妃心知自己在后宫大势已去,恒王刚被废黜,太医院就敢捧高踩低无视她,将来的日子只怕跟打入冷宫也没多少区别,不如放手一搏。
  她这辈子最大的指望就是恒王能上位,当娘的就是为儿子豁出这条命也值了。
  但恒王对此全然不知情,他听着信中内容,心底一寸寸发寒,不可置信地看向身旁一直鼓动他起事的女儿,“你不是说你祖母是被贵妃克扣用度,活活逼死的吗?”
  哪怕被当面揭穿,荣成县主有一瞬的慌乱,也很快冷静下来,指甲抠着掌心,不甘示弱地回望恒王。
  “我说错了吗?祖母病得起不来床都无人问津,高贵妃脸上划破一个小口子都有太医院院正亲自开药,您就忍心让她在后宫受尽折磨?长痛不如短痛,这都是祖母对您的一片爱子之心!”
  荣成县主上前一步,冷冷看着庆熙帝:“请皇祖父效仿高皇帝,传位于我父王,您为大邺操劳半生,也该享一享晚年清福了。否则……”
  她故意往门外看了一眼,暗示道:“您也不想看到贵妃娘娘香消玉殒吧?”
  虽然她派去后宫寻找高贵妃的人手一无所获,但找到人只是时间问题,先用她要挟庆熙帝也没关系……
  “县主是在找我吗?”
  屏风后缓缓走出一道丽影,高贵妃在庆熙帝身旁站定,一手搭在他肩头,“陛下莫要为不孝儿孙动气,伤了身体。”
  荣成县主大惊失色,“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明明看准了时机才下手的,前朝和后宫之间的通路早已提前被人锁死,高贵妃是怎么从后宫逃到文华殿来的?
  高贵妃轻哼,“自然是陛下圣明烛照,早就洞悉了你们一家子的阴谋算计!”
  庆熙帝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神色冷淡地看向这个与他生辰相同的孙女。
  “荣成,你有野心,也够狠心,可惜你还是太年轻了,真当宫变是小孩子过家家那么容易吗?”
  荣成县主不甘心地握紧拳头,到底是哪一环出了差错?
  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她绝不能倒在这里!
  她回头对着那队禁军厉喝道:“陛下被妖妃迷惑心智,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他们通通杀光!”
  今日在殿内的所有人,一个都别想逃!
  带头的禁军将领是恒王派的死忠,之前是因为恒王人在天牢,荣成县主又有密匣在手,他只能听她调动。如今恒王就在眼前,禁军将领下意识地看向他。
  恒王脸上青白交加,显然还未从“我女儿逼死了我亲娘”的巨大变故中缓过来。
  “父王!”荣成县主急得直跺脚,“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在犹豫什么?”
  恒王沉默片刻后,似是不忍地别过脸去,低声吩咐将领:“动手。”
  一群人拔刀朝着金阶之上冲去。
  砰!
  将领眉心出现一个血洞,瞪大眼睛倒在了地上。
  恒王惊愕地抬起头。
  陆声从屏风后闪身出来,手里举着火铳,枪管冒出一股灰烟。
  凌厉视线扫过余下禁军,冷声道:“放下武器,再上前一步者,格杀勿论。”
  火铳的威力不言自明,伴随着一地的咣当声,余下数人丢了佩刀,举起双手,老老实实地不敢再动作。
  一队锦衣卫如鬼魅般从偏殿翻进来,动作迅速地将这些人捆绑带走。
  陆声的枪管微微一转,瞄准了恒王的心口,静静等待庆熙帝的下一步指示。
  扑通一声,恒王世子麻利地跪了。
  “皇祖父救我!孙儿都是被他们胁迫来的,此前全然不知情啊!”
  恒王世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半是悔恨,半是害怕。
  “孙儿好好地给祖母守着灵,就被父王和荣成拉着过来了……什么逼宫什么抓人,都和我无关啊!”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冤枉,本来就是稀里糊涂被拉来凑数的,谁能想到庆熙帝不光早有准备,还在身边藏了火铳这个大杀器啊!
  荣成县主气得狠狠踹了他一脚,“废物!这个时候摇尾乞怜还有什么意义?”
  恒王世子不服气地瞪她:“我看你才是疯子!皇祖父又没有把我们革除宗籍,你放着好好的县主不当,非要干这杀头的勾当!”
  荣成县主又看向恒王,他被陆声的枪口指着,脸都白了,双股战战,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对面不小心走火了。
  “成王败寇,要打要杀,我都认了。”
  荣成县主仰起下巴,不甘心地问:“皇祖父,我只想知道我到底输在了哪里?如果换做是你,处在我父王的位置,你还能怎么做?”
  庆熙帝懒得再给恒王父子多余的眼神,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一家子的血性全都集中到荣成身上了。
  他像是一个真正的祖父在教导孙女一般,饶有兴味地弹了两下杯盖。
  “你太自负了,就没发现你身边似乎少了一个人吗?”
  荣成县主闭了闭眼,齿缝中迸出那个令她作呕的名字。
  “……蒋平!”
  混账王八蛋,一定是他告的密!
  自从二人成婚,荣成县主就从未把他放在眼里,或者说整个恒王府的主子都把他这个有名无实的仪宾当空气。
  蒋平像一个游魂飘荡在恒王府,哪怕恒王没出事前向他再三许诺,将来一定会补偿他,可蒋平还是将恨意深藏心底。
  荣成县主性情跋扈乖张,对身边奴仆动辄打骂。
  在她因为一点小事不合心意,就扇了贴身丫鬟一耳光之后,是蒋平偷偷给丫鬟送去伤药,温言安抚,让二人有了同病相怜之感。
  在荣成县主全无察觉的时候,蒋平已经悄悄掌握了她的一举一动,并在宫中传出贤妃病故的消息后,第一时间通过陆声向庆熙帝告密:恒王有逼宫之嫌。
  后来无论是荣成县主安排让朝中的恒王一党上奏进言,要求给贤妃加谥号,丧仪一定要隆重,最好让外命妇都进宫为贤妃哭灵。
  庆熙帝都一一照办,仿佛他突然良心发现,要弥补林贤妃一般。
  ——尽管他确实有这个念头,也想再给恒王最后一个机会,看他是不是真的敢这般大逆不道,逼宫夺位。
  “你母妃是和皇后,也就是当初的太子妃一同进宫的。她那时候年轻,漂亮,懂事,虽然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每当朕在外面受了不痛快,去她宫里坐坐,她总会默默站在一旁,给朕扇扇子,或是煮一碗红豆甜汤。”
  庆熙帝平淡地回忆着和林贤妃的往昔点滴,“若是早知道一个皇长子的名头就让你们心生妄念,汲汲营营,朕还不如从没有过你这个儿子。”
  “萧镕,抬起头来看着朕!便是你今日篡位成功,也是用你母妃一条命换来的,值得吗!”
  庆熙帝抄起手边的军报,劈头盖脸砸下去。
  “你以为皇帝是那么好当的吗?只要你现在就给朕解决了滇南矿工暴乱,朕把皇位送到你手上好不好!”
  原先他觉得恒王虽然资质平平,但好歹占个老实本分,不像裕王那么油嘴滑舌,更容易闯祸。
  庆熙帝总想再看看,再多衡量衡量,也想着趁自己身体还算硬朗的时候,尽可能把朝政捋得平顺一些,将来无论皇位传到谁手里,最不济也是个守成之君。
  可惜老话说的好,不怕聪明人犯错,就怕蠢人灵机一动。
  就算是靠这种下作的手段夺位成功,难道朝中百官就能服气了?
  荣成和夫君离心离德,连自己身边人都管束不住,这么要命的事说泄密就泄密,还能指望她办成什么大事?
  庆熙帝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摆了摆手,对陆声道:“行了,把人都押下去吧。”
  “是。”
  陆声将手铳轻轻放到庆熙帝手边,尽管他已经无数次证明过自己的绝对忠诚,但还是足够小心谨慎,绝不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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