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闺蜜嫁进侯府吃瓜看戏(穿书) 第243节

  “这里。”
  修长指尖轻点纸页某处,裴景翊道:“王家从京城步行出发,五日后途径甘平驿借宿,当夜王家二房嫡次女王幼眉突发急病,不治而亡。”
  “有什么问题吗?”燕宜不解,眉心紧蹙,叹了口气:“从前都是养尊处优的娇小姐,一朝败落,还要靠两条腿走到千里之外的辽东……”
  最先熬不过去的,也是这些柔弱女眷。
  裴景翊抬手轻轻抚平她多愁善感的眉间,温言道:“王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路必定会打点押送的兵卒,保全家平安。你再往后看,为何去辽东的这一路上只殁了一个王小姐,还是在出京没几日的时候?”
  燕宜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也感觉到了一丝违和。
  “从京城走到辽东要一个多月,越到后半程,天气转冷,人力疲乏,也越容易出事。王家这才走了五天,怎么就……?”
  她看向裴景翊:“也许是这位王小姐本就体弱,又运气不好染上了急病?”
  “从这里到甘平驿,快马来回只需要两天。”裴景翊淡淡道:“让陆西楼派人跑一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翌日,陆西楼一到北镇抚司,就接到裴景翊派人递来的口信。
  “嗯?”陆西楼拿着裴景翊送回来的那页情报,仔细看了又看,嘀咕了一句:“不是要查王海若吗,怎么又变成王幼眉了?”
  两天后,恰逢裴景翊休沐,他正准备陪燕宜出门逛一逛,刚走到大门口就见陆西楼风风火火策马而来。
  “哟,贤伉俪要出门啊?”
  陆西楼单手一撑马鞍利落地翻身下来,脸上毫无愧疚,唇边一颗小虎牙若隐若现,笑得不怀好意,“先等等,你们要查的事儿有结果了。”
  澹月轩内。
  陆西楼从怀里掏出一叠口供拍到桌上。
  “甘平驿的驿卒不经吓,没用什么手段就交代了。他说就在王家人入住驿站当夜,从京城方向快马赶来一行人,遮遮掩掩不露身份,但瞧着非富即贵。”
  “驿卒半夜起来上茅房,就看到王家人住的房间里被带出来一名头戴幕篱的年轻女子,被那行人恭恭敬敬请进马车,悄悄从驿站后门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他就听押送王家人的兵卒说,昨夜有位王小姐暴病而亡,怕尸体上带了什么疫病,已经连夜抬出去埋了。”
  陆西楼哼笑,“那驿卒在甘平驿干了十多年,接待过不知多少流放犯官,有的人家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受苦的,便会托了京城里的亲友,收买押送兵卒,偷偷将人带走,对外就报个病亡。或是李代桃僵,从外面买个人送过来凑数,而被带走的那个就可以隐姓埋名,离开京城过日子。”
  这也是官场上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一般只要谨慎低调一点,别做的太明显被人发现了,大家都会睁一眼闭一眼。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在官场就能一帆风顺,万一哪天落魄了,还指望有人能帮忙捞一把,好歹给家里留个香火。
  “那驿卒对王家人的印象深刻,因为很少见到有人家大费周折收买兵卒,伪造记录,只为换出去一个女儿的。他自己还琢磨呢,兴许是那位王小姐的未婚夫舍不得心爱之人去辽东受苦,所以才想方设法把人给救出来?”
  陆西楼双手一撑桌面,不紧不慢道:“但我让人查过,王家二房的王幼眉今年十四,还没订过亲。而且据驿卒回忆,那个被带上马车的王家小姐身量高挑,容貌秀美,至少也有十八、九岁了。”
  他环视过面前排排坐,听得认真的四个人,叹了口气:“也许你们是对的,王海若真的没有去辽东,而是被人偷偷带回京城,藏起来了。”
  “把‘也许’给我去掉。”
  沈令月抱住燕宜手臂,得意道:“侯府家规第一条:世子夫人说的都对!”
  陆西楼:“……那要是她错了呢?”
  裴景翊淡声:“家规第二条:如果世子夫人错了,请参考第一条。”
  “嗯嗯大哥说的也对!”沈令月跟裴景翊隔空击了个掌。
  陆西楼一脸黑线,咳嗽两声:“好好好,我认输了,一会儿我就让人以白家杂货铺为圆心,把方圆五里都查个遍。”
  敌明我暗,他手里已经有了燕宜画的丫鬟小像,只要她再出门采买,一定会被锦衣卫抓个正着。
  ……
  庆熙帝受了伤,下旨停朝十日,百官若有事启奏,直接将奏本递进宫中即可。
  当然,说是停了朝会,庆熙帝也没闲着,每日还是会宣召阁臣和六部长官在暖阁议事,并从恒王开始给皇子们排了班,轮流在一旁听政,给庆熙帝打打下手。
  这是庆熙帝第一次流露出放权给儿子们的意图,加之先农坛祭祀就在眼前,主祭人选还未确定,几个年长皇子都争着表现,好在君父面前加加分。
  公主们并未被排到这个班次内,但同安公主还是带着乐康公主每日不落地进宫,盯着庆熙帝按时喝药,又要给一开会就是一整天的老大人们准备饭食茶水等,主打一个内勤关怀。
  今天轮班的裕王冷眼瞧着,琢磨出几丝不对劲来。
  同安最近在父皇面前是不是表现得有点太积极了?
  先是从安王手里抢来了济善堂那一摊子,又被庆熙帝批准成立了一个什么悯恩寺,正儿八经地办起公务来了。
  当然,他媳妇裕王妃也在里面掺和了一手,这就不提了。
  可她后面借着淳郡王家兄弟相争的丑闻,向宗室挥刀又是什么意思?
  一个妇道人家,手伸的也太长了吧?
  裕王这样想着,清清嗓子貌似好心地劝了一句:“皇妹,我们在这儿商议朝政大事呢,你还不赶紧带着乐康避出去?”
  同安公主正站在御案旁边,熟练地为奏折分类,闻言冷冷扫了他一眼,“怎么,我不能听?三哥别忘了太祖明训,我身为公主,亦有上朝参政之权。”
  裕王被噎了一下,不情愿的嘟囔:“别的公主怎么不这样?就你一天天拿着鸡毛当令箭……”
  同安公主立刻道:“好啊三哥,你敢说太祖留下来的规矩是鸡毛?”
  庆熙帝放下药碗,瞪了裕王一眼。
  裕王后背一寒,连忙跪下:“父皇恕罪,儿臣一时失言,绝无不敬祖宗之意啊。”
  庆熙帝没搭理他,转头看向低眉顺眼的乐康公主:“你和驸马才成亲不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不必每日进宫来陪朕,这里又不缺伺候的人手。”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乐康公主莞尔一笑,“驸马在翰林院为父皇尽忠尽职,女儿也是夫唱妇随,愿在君父身边尽孝。”
  庆熙帝欣慰点头:“嫁了人就是不一样,越来越懂事了。”
  哎,他这门婚事指的可真不错。探花郎,更不错。
  “你和驸马要加把劲儿,朕还等着早点抱外孙呢。”
  絮絮叨叨聊了一会儿家常,庆熙帝像是才想起裕王还跪着,淡淡道:“起来吧,以后管好你那张嘴,太祖也是你能随意点评的?”
  裕王臊眉耷眼地起身,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父皇就是偏心,可谁让同安是唯一一个养在先皇后身边的孩子,到底是不一样。
  她从小就没个女儿家的样子,事事都要和他们这些兄弟争抢攀比。
  先皇后还在世的时候,对同安更是宠得没边儿,恨不得把自己宫里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她。
  那时他们兄弟几个还没有为了储君之位斗得你死我活,私下聚会的时候还玩笑说,但凡她萧濯缨是个儿子,光是中宫抚养这一条,名分就已经定下来了。
  可他现在瞧着……同安公主到底想干什么?
  裕王脑中涌现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又被他飞快否决。
  不不不,不可能的,就算她是皇后抚养长大,勉强算半个嫡出……
  可她终究还是个女子啊。
  朝堂上那些学了一辈子四书五经的老大人,谁会支持她?
  裕王脑子里乱乱的,没注意到庆熙帝翻开了一本奏折,是催他尽快确定先农坛祭祀人选的。
  再不下决定,太常寺和礼部各部门还等着修改礼服和祭文祷词呢,时间要来不及了。
  同安公主余光瞥见奏折内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捏着墨条在砚池里一圈圈地研着,手腕轻转,匀速稳定。
  她听见庆熙帝叹了口气。
  “老三,先农坛祭祀……”
  裕王惊喜抬起头,“父皇,儿臣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庆熙帝慢悠悠补上后半句:“就由你和老大一起主持吧。”
  裕王:“……是。”
  同安公主研墨的动作微微一顿,再转动墨条时,速度比方才稍微快了几分。
  她像是无事发生一般,转过头淡定开口:“父皇,您中午想吃什么,天麻猪脑汤怎么样?”
  第127章
  “老大那个木头脑袋, 要不是命好比我早出生两年,他算什么?”
  “老三从小就油嘴滑舌不干正事,成天只会说好听话哄父皇开心, 他凭什么和我一起主持祭祀?”
  庆熙帝的口谕一发下来, 恒王和裕王都十分不满, 各自在王府里拉着亲信门客商量,怎么才能把对方从祭祀人选中踢出去。
  于是第二天, 庆熙帝就收到了一箩筐弹劾裕王和恒王的奏折。
  他也不生气,饶有兴味地将奏折分成两堆。
  “老三倒是挺会拉拢人心。”庆熙帝指着弹劾恒王那一摞高高的奏折点评,“朕怎么瞧着,这里面还有一些萧晟的人。”
  萧晟, 便是已经被贬为庶人的安王,至今还被庆熙帝关在天牢里。
  安王一倒台,一些依附于他但又没做什么坏事的中低层官员,自然要抓紧时间给自己抱个新大腿。
  “不过都是党争罢了。”
  同安公主随手拿起一本弹劾裕王生活奢靡的,又拿起一本弹劾恒王内帏不修, 纵女行凶的, 淡定道:“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毛病, 大哥和三哥可是皇子,又不是圣人。”
  庆熙帝叫黄总管把这些奏折分类收起来,通通留中不发。
  他偏过头打量着同安公主的脸色,声音放轻了几分, “阿缨,你是朕的长女, 在你看来,你大哥和三哥哪个更合适啊?”
  “事关大位传继,女儿不敢妄言, 一切由父皇定夺。”
  同安公主平静道:“女儿只盼着父皇身体快快好起来,只要您在,女儿才能一直过这样的好日子。”
  庆熙帝欣慰地笑了。
  他当然知道千秋万岁不过是臣子阿谀的奉承,瞧瞧,他不过摔伤了腿,下面的儿子们就开始互相搞小动作了。
  老大和老三那么想替他去祭祀,那就一起去好了。
  只要他不松口,那就只是一场祭祀而已,根本代表不了什么。
  同安公主如每日一般,盯着庆熙帝按时喝了药,送他去寝殿休息,和过来接替她照顾父皇的高贵妃点头致意,毫不留恋地离开。
  她却没有马上出宫,而是转道去了皇城东南角,钦天监官署。
  “姚监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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