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闺蜜嫁进侯府吃瓜看戏(穿书) 第172节
没错, 他本名是叫肖朗,以侯府的能耐,查出他的真名也不算什么难事。
肖朗忍不住打量了何融几眼。
一身靛蓝棉布薄袄, 衣领和袖口镶了一圈湖绿色窄绸边。腰带应该是用侯府主子淘汰下来的旧织锦缎改成,暗纹若隐若现,透着低调的贵气。腰间还挂着一枚半旧的缂丝荷包,估计也是主家所赐。下穿深青色布裤,脚上是一双青布面、白布底的云头履。
他虽然自称是小厮,但身材高大,五官端正,面色红润,一看就是在高门大户里过惯了好日子的。
肖朗心底生出隐秘的嫉妒,这奴才真是命好会投胎。
面上却不显分毫,恰到好处露出一丝惊喜,“贵府表小姐来了吗?她现在在哪里?”
何融来之前得了嘱咐,表现得越发倨傲,居高临下道:“我家表小姐说了,她不喜欢这里的茶水,口感太粗糙。表小姐今天在丰乐楼包了雅间,肖公子若是想见她,半个时辰后自去丰乐楼寻她便是。”
说完也不再看他一眼,大摇大摆地走了。
肖朗气得攥紧拳头,冷笑低语:“这是还在生我借鉴她故事的气,故意跟我摆谱呢?”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丰乐楼的档次要比这家酒楼高级多了。
那可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往来宾客都是大富大贵之人,随便一桌席面就要二十两起步。
便是他靠着出书赚得盆满钵满,也不敢轻易去丰乐楼里消费。
一个寄居侯府的表小姐都能有这么大的排场,足见权贵之家的奢靡。
肖朗嫉妒得心里直泛酸水:人家去丰乐楼吃饭,就跟他去街边茶馆似的稀松平常吧。
他再次坚定了决心,一定要攀上这根高枝。
半个时辰后,肖朗准时来到丰乐楼,装出一副经常来,很熟练的样子,对小二道:“我来找昌宁侯府的董小姐。”
“好嘞。”小二热情地在前面引路,一边和他攀谈:“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丰乐楼吧?用不用我给您推荐几道招牌菜……”
肖朗脸色一黑:“……带你的路!”
到了二楼,他刚上了走廊,就看到前面一间包厢里陆续走出几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人,怀里还抱着大大小小的红木盒子。
一个身材高挑,容貌俏丽的丫鬟最后走出来,捏着帕子叮嘱他们:“我家小姐不喜欢这些款式老气的首饰,你们倒是用点心,别拿这些下等货色来糊弄我们。”
几名掌柜连连点头称是,路过肖朗身边时,他一转头就看到半掩的盒盖下面装着满满当当的金玉首饰,几乎要晃花了眼。
“不愧是在侯府里长大的姑娘,眼光就是毒啊。”
“听说她是侯府太夫人最疼爱的外孙女,这几年光置办嫁妆就花了这个数……”
说话那名掌柜神神秘秘冲同伴伸出一个巴掌。
“难道是五万两?!”同伴发出惊呼,又连忙压下声音,随着二人越走越远,听不见了。
……五万两!
肖朗愣在原地,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侯府的泼天富贵再一次刷新了他的想象。
待那几名掌柜下了楼梯,他才壮着胆子走上前,对站在门口的丫鬟挤出一个笑脸,“请问董小姐在里面吗?”
丫鬟抬起下巴淡淡扫了他一眼,“肖公子?随我来吧。”
肖朗心中莫名生出几分忐忑,跟着她进了包间,穿过两重珠帘,终于见到了坐在桌边发呆的董兰猗。
被脚步声惊动,她回过神来,摆摆手,“青蝉,你先出去吧。”
“好的小姐,奴婢就在门口守着。”
青蝉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关门时还不忘瞪了肖朗一眼。
房间里只剩下董兰猗和肖朗二人,角落里的香炉散发出袅袅幽香,层层纱幔下是少女心事重重的面庞。
董兰猗目光幽怨,藏在桌布下的指尖用力攥紧。
“肖公子约我见面,难道是想告诉我,《镜中缘》的开头与我的故事相仿,纯属巧合?”
肖朗张了张口,原本自信满满的腹稿在这一刻似乎被全盘推翻。
他突然单膝跪地,仰起头一脸诚恳地望向她:“董小姐,在下是来向你赔罪,请求你原谅的。”
肖朗从怀中摸出几张银票,郑重地放到她面前。
“这是《镜中缘》的稿酬,一共八十两……我知道这点银子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这是我的全部心意,请你务必要收下,否则便是不肯原谅我了。”
肖朗硬着头皮开口,他本以为拿出这笔银子算是“巨款”,足够震慑住一个在侯府寄人篱下的孤女。可这一路所行所见,都彻底颠覆了他对董兰猗的认知。
她今日身上穿的是贡品级别的霞光锦,发间戴着珍珠发钗,颗颗浑圆如拇指大小,衣裙之上眄丽生光,如烟霞般缓缓流淌,贵不可言。
肖朗懊悔得快要把手心抠破,暗暗埋怨董兰猗那天为何打扮得如此寒酸,害他有眼不识金镶玉,险些错过了这颗蒙尘明珠。
这根本不是什么没爹的小可怜,分明是个金娃娃。
他突然跪下显然吓了董兰猗一跳,面上带出几分无措,说话也结巴起来,“公子不必如此,你,你先站起来说话……”
肖朗一脸凝重,“小姐若不能原谅我,小生宁愿长跪不起!”
董兰猗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你先起来吧,我,我不生你的气了。”
肖朗心中一喜,看来董兰猗对他依旧怀有倾慕之思,那就好办了。
他仿佛听劝一般站了起来,在董兰猗对面坐下来,显得十分守礼。
“董小姐,多谢你愿意听我解释。其实你有所不知,我与雪浪斋老板签的契书极为苛刻,若是我不能按他要求,及时写出新书,就要我赔上一笔天价巨款。”
肖朗一脸愧疚:“我也是被他逼得没法子了,又想到你那天给我看的故事,情急之下便借鉴了你的少许剧情……但后面的故事全都是我本人原创,如有虚言,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发誓的态度格外郑重,言辞恳切,字字真心。
董兰猗果然被他的话牵动了心神,轻咬嘴唇,“公子既然用了我的开头,就是说我的故事还有可取之处,对不对?”
肖朗忙不迭点头,“自然,你文笔清丽婉约,故事想象大胆,假以时日,必能成为文坛新星啊!”
“那你上次为何将我的故事批得一无是处?”董兰猗忽然紧紧盯着他,眼神里带了几分委屈和执拗,“你为什么要那样说我?”
肖朗先是一怔,随即眼圈一红,连忙扭过脸去,掩饰地吸了吸鼻子。
“对不起,实在是我那天第一次见到你,就想起了我……早逝的未婚妻。”
肖朗一脸悲痛:“你和她真的太像了,长得像,气质像,连写故事的风格也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因她自幼身子孱弱,却又沉迷创作,经常一写起来就废寝忘食,以致心血耗尽,夭折在大好年华……”
他飞快抹了一下眼角,哑声道:“我一见到你就情不自禁……我是怕你走了她的老路,所以才故意贬低你的作品,只希望你能放弃写作,健康平安……”
“原来是这样。”
董兰猗听得认真,眼角仿佛也浮起水雾,又带了几分少女的羞赧,“我跟你的未婚妻……很像吗?”
肖朗轻叹一声:“自从她离我而去,这个世界于我而言已再无欢愉。直到我终于见到你……兰猗,你知道吗,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天地间仿佛重新有了颜色,你就是老天恩赐给我的神女,只要看到你,我心中的创作灵感便如火苗源源不绝!”
他越说越激动,一把抓住董兰猗的手,颤抖着声音问:“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你写出更多的故事吗?”
董兰猗强忍着没有把手抽回来,低下头仿佛害羞一般不敢看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照顾你,想每天都能见到你,我们一起去踏青,一起看星星看月亮,朝朝暮暮,永不分离。”
肖朗轻轻摩挲她的指尖,一脸深情,“从今往后,我故事里的每一个女主角,都是你。”
……
哐当。
外间传来什么重物落地的声响,肖朗纳闷地转过头,“什么动静?”
董兰猗回过神来,眸光微闪,“可能是小二手滑打翻了东西吧。”
肖朗也没多想,只是在心里暗自嘀咕,这丰乐楼的伙计也不怎么样。
他又问了一遍:“兰猗,你愿意答应我吗?虽然我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写书人,但我们的灵魂是同鸣的,只有我才能给你想要的幸福!”
董兰猗满脸羞红地抽回手,“……事关终身,不可擅自做主,我还要回去和长辈商议。”
肖朗见她态度松动,心中大喜,忙不迭道:“是该如此,我一定会让长辈看到我的诚意。”
分开前,董兰猗向他提出一个要求。
“我还没见过你的模样,能不能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
肖朗犹豫了一下,但本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心态,他抬手缓缓摘下面具,对她深情一笑。
“这样还满意吗?”
……
沈令月几人从隔壁房间冲过来时,就看到董兰猗蹲在痰盂边上不停干呕。
“这是怎么了?”
裴玉珍一阵风似的冲过去,拉着女儿上下打量,“怎么吐得这么厉害,他欺负你了?!”
“没有……”
董兰猗小脸煞白,连连摆手,捏着帕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有气无力地望向沈令月,“我只是觉得二表嫂说的真对,他果然是个……虾头男。”
说话恶心,演戏恶心,长得更恶心!
沈令月吐出一口气,对燕宜道:“这个虾头男真是超出我想象了,他怎么敢打表妹的主意?还说要娶她???”
燕宜神色凝重,“怕不是他看上了表妹的才华,想骗她替自己想出更多的好故事吧。”
还有什么比“我娶你”更能迷住一个涉世未深的闺阁少女呢?尤其是潇湘公子还是她所仰慕之人,谁能顶得住这一套一套的甜言蜜语?
方才她们几人在隔壁房间听到了全过程,裴玉珍好几次差点就要冲过来揍人了,都被沈令月及时拦住。
此时她正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女儿的脑门,“这种花花肠子也就骗骗你这样的小姑娘了!哼,要不是我及时察觉,你一个人傻乎乎去赴约,还不被人吃干抹净了?!”
裴玉珍叉着腰把肖朗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沈令月偷偷给燕宜一个揶揄的眼神,小姑这算不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下一秒裴玉珍没好气地望过来:“你们俩背着我说什么坏话呢?”
沈令月摆手:“没有没有,我是想说,多亏了姑母火眼金睛,心细如发,及时察觉那厮的阴谋诡计!”
原来昨日董兰猗收到潇湘公子那封信,还真有一瞬间动摇过。
毕竟她看过潇湘公子的所有作品,潜意识里总觉得他不应该是那种剽窃他人故事的卑鄙小人,对他还是怀着一丝希望,想听听他是否真的有什么苦衷。
……然后就被过来关心女儿的裴玉珍抓了个正着,又找来沈令月和燕宜一块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