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胡同里 第208节
罗雁微微摇头:“在外面是挺好看的,这要在家得擦到几时去。”
中看不中用。
周维方:“你不用想擦不擦的,就说喜不喜欢。”
罗雁定睛看:“也不太喜欢,看久了晃眼睛。”
下一秒,周维方手掌遮在她眼前:“那别看了,你本来就容易眼睛疼。”
罗雁脑门往前一撞,撞在他掌心,不知怎么觉得挺好玩的,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躲开。
她自己往上撞的,力气当然用得不大,但她皮肤生的白,没一会额头就泛起一层微红。
周维方:“再撞真该疼了。”
罗雁也觉得不好玩了,停下来想起件事:“你给嫂子开多少钱工资啊?”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周维方:“三十五块,每个礼拜休一天。”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听说的都是家里买房买瓷砖花的大数目,罗雁居然觉得不算多,说:“那好像比建军哥高一些。”
周维方:“他还是学徒,转正就好了。”
各厂都是这样的,上班头三年都是学徒,工资只有一级工的一半。
罗雁偷偷跟他讲:“我听李婶念叨,说一个家女人赚得比男人多是要出事的。”
周维方没有她讲文明懂礼貌,直白道:“她这不就是挑拨嘛。”
罗雁:“我也觉得好奇怪,其实她对嫂子本来还行,但自从嫂子到你店里上班之后,就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她对人性真是知之甚少,周维方:“因为嫂子好了,她就不高兴。”
罗雁真的不懂:“都是一家人,我看她也挺疼红玉的,哪怕为孩子想想呢。”
周维方:“婆媳又没有血缘关系的,况且有血缘的也要看缘分的。”
说到缘分,罗雁双手抱臂看他:“我昨天跟哥哥吵了一架。”
他们兄妹俩一天吵八架都是少的,周维方:“要帮你打他一顿?这事我太能干了。”
罗雁反而打他一下:“你俩就是一伙的。”
啊?周维方摸摸手臂还怪委屈的:“我俩最近没合谋做什么。”
罗雁跟他稍微讲两句,叉腰道:“你俩没血缘,但是有缘分。哼,我要是没血缘,那什么都没有了。”
这……周维方想想:“我跟未来大舅哥,那肯定是相当有缘分的,证明老天爷早早定好了要我们做一家人。”
被他一说,罗雁居然觉得有道理,心想:原来命运早有安排吗?
周维方见她不吭声,寻思这算不算默认自己那句“未来大舅哥”,也不敢问,索性一直看着她。
看着看着,罗雁抬眸:“我记得你俩结拜过。”
周维方坚决否认:“那不可能,不然不就乱辈分了。”
瞧瞧这猫踩尾巴的心虚样,罗雁添一把柴:“就是有,而且还不带上我。”
得亏是没带上她,而且周维方分明记得:“是我俩一说要歃血为盟,你就跑了。”
不跑的就是傻子,罗雁:“都跟你俩似的,说拿针扎自己就扎,十指连心呐,得多疼啊。”
兴许是小时候太皮糙肉厚,周维方当时真不觉得,倒是现在指尖一抽一抽的,摩挲着说:“现在我是扎不下去。”
本来就不该扎,罗雁翻他两句旧账。
周维方晃晃她的手卖卖乖才转移话题,两个人居然在这小小的包间里聊了一下午。
罗雁:“比逛公园好,没有做贼的感觉。”
周维方也觉得不错,毕竟他一下午真是没少……
他道:“下次我们还来。”
罗雁:“算了,够贵的。”
周维方迭声:“不贵不贵,咱有钱。”
罗雁戳一下他的肩:“谁跟你是咱。”
她眼神扫过手表:“走吧,快到点啦。”
两个人拿着自己的东西往外走,在饭店门口就分开。
周维方晚上要去远一些的地方喝喜酒,走之前勾勾她的手指说:“明天见。”
罗雁摆摆手说再见,慢悠悠地骑着车回家。
她看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然地拐到新家去。
夫妻俩正在空房子里转悠着,刘银凤看女儿来说:“正好,雁雁你给参谋参谋,跟你爸真是说不着。”
罗雁跐溜挤在父母中间:“参谋什么?”
刘银凤:“你说咱这个地铺什么颜色的砖比较好。”
罗雁摸着下巴:“白色的亮堂一些,不过会不会太显脏,我看最近用红色的也多,不过咱们都要刷绿漆了,红配绿,感觉傻傻的……”
母女俩热烈讨论,罗新民后退一步:“你们说,我回去做饭。”
他虽然就一只手,但多年来已成习惯,慢一些也能做出一顿饭的。
刘银凤只叮嘱他:“冰箱里还有块肉,正好炒个肉沫。“
剁东西对罗新民而言是最方便的,他到家就噼里啪啦忙活起来,好不容易都出锅后发现一个都不回来,带上门想去催一催。
一家三口在院门口碰见,罗雁奇怪道:“您这是没油还是没盐,我去买。”
罗新民笑:“就差老婆孩子了。”
罗雁十分积极:“孩子也很饿了。”
罗新民:“做得反正没你妈好,凑合点。”
罗雁嘴巴多甜,吃一口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还给妈妈一碗水端平:“物以稀为贵,我爸就是偶尔做一次,我才觉得更好吃的,要是天天做,肯定还是我妈的手艺好。”
罗新民跟女儿唱双簧:“可不,我跟你妈结婚之后,才知道什么叫美食。“
行啦行啦,刘银凤:“你们父女俩还说上相声了。”
罗雁嘻嘻笑,吃过饭先去洗头洗澡才坐在院子里看书。
看着看着她觉得面前有个影子,抬头道:“红玉也要看书吗?”
李玉红顺势坐在姨姨的腿上,没人问也气鼓鼓地说:“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他们玩啦!”
看样子是跟小伙伴们闹别扭了,罗雁忍俊不禁:“行,那以后都跟姨姨一起玩。”
郑三妹落后女儿两步进院门,喊她:“姨姨在念书呢,不许吵她,跟我回家睡觉去。”
李红玉麻花一样扭来扭去,大概是觉得没玩够。
郑三妹才不管,一把抱起轻轻拍她的屁股:“明天再赖床我就揍你。”
怎么扑腾,都没能逃出妈妈的手心。
罗雁心想:这要是我肯定抓不住。
不过她转念一想:我的女儿,应该不会这么扑腾吧。
但她再再转念一想:周维方的女儿可就说不好了。
前后两念一加,罗雁的脸都跟着烧起来,轻轻舒口气甩着脑袋赶走杂念,静下心翻开书。
看到哥哥下班,她才要回房间。
罗鸿拍着身上的灰叫住她:“你们班有没有一个男生,黑黑的,个不高,戴眼镜儿,听口音像是湖南人。”
罗雁就是跟班里的人再不熟也能认清每个人,想想说:“没有,怎么啦?”
罗鸿:“晚上来买自行车的,说是你同学。”
那兴许是觉得有熟人能便宜一点,随便打的名号吧。
罗雁拍拍胸脯:“看看我是怎么给你做宣传的,是不是应该给我发红包。”
这要以前罗鸿也就掏钱包了,但最近真是紧得很,说:“记账,回头给你发。”
岂止他没钱,连罗雁的积蓄都被一扫而空。
她摸摸口袋:“要不我去做家教好了。”
罗鸿拍一下她的脑门:“你将来有的是时间上班,少干那些没意义的事。再说,你本来也不喜欢当老师。”
罗雁小声嘟囔:“可我教得还不错,而且还有钱拿。”
罗鸿郑重警告:“想都别想,没事做就去玩。”
知道啦知道啦,罗雁抱着书:“我睡觉了。”
妹妹走路头发一甩一甩的,罗鸿无奈摇头:“最近脾气还真是更大了。”
罗雁都听见了,回过头:“你说人坏话也小点声。”
罗鸿:“实话都不让人说了。”
罗雁摩拳擦掌给他一下:“叫你说我。”
还真别说,力气也是大有长进。
罗鸿倒吸口气,作势要打她:“今天非得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罗雁一下躲进房间里,关上压根不能上锁的门。
罗鸿只在外面吓唬两句,冲完澡想起件正经事,知道妹妹肯定没睡,敲敲门说:“你明天记得带毛笔。”
罗雁探出头:“要干嘛?”
“不知道谁把我门口那块牌子拿走了,这回你写门上,我倒要看看谁拿得动。”
罗雁静得下心,她的字是好好练过的,说:“肯定是拿走当柴火。”
不管当什么,罗鸿:“反正是没了。”
罗雁点头表示知道,转身把明天要带的东西放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