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胡同里 第133节
罗雁不仅拿准了,还打算也跟哥哥说。
她洗漱后就趴在床上看书,耳朵一直留意着院子里的动静。
罗鸿推开家门就对上妹妹从房间里探出的脑袋,问:“怎么还没睡。”
罗雁招招手:“你来你来。”
大晚上的,神神秘秘做什么。
罗鸿:“这不就咱俩嘛。”
罗雁:“我又不是怕人听见,我都跟妈妈讲过了。”
她爸肯定也会知道的。
什么重大事情,还得她全家挨个通知,罗鸿扭扭脖子凑过去:“说吧。”
虽然自己心里有答案,但罗雁还是决定委婉一些:“你觉不觉得周维方他……”
罗鸿:“他跟你说了?”
罗雁反问:“说什么?”
兄妹俩打哑谜似的来回试探,罗鸿先说:“我还当你一直看不出来呢。”
罗雁瞪着大眼睛:“我也是耳聪目明的。”
罗鸿哈一声:“恕我没看出来。”
又替发小问一句:“你觉得他怎么样?”
罗雁:“挺好的,但这是两码子事。”
她光是想象自己和周维方谈朋友的画面,都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那就是没戏唱了,罗鸿半点不意外,但出于二十来年的兄弟之情,多问一句:“你觉得他哪里不合适?”
罗雁:“他是周维方呀。我小时候尿裤子……”
话头是断了,可断得实在太晚。
罗鸿笑得几乎满地打滚,被妹妹踹了一脚。
说实话,小时候很多事情,罗雁本来是不记得的。但她今天细细回想许久,才发现自己在周维方面前丢人的时刻可真不少。
她捏着拳头邦邦砸在哥哥身上:“不许笑。”
罗鸿真的忍不住,努力安慰她:“三方肯定忘了。”
这可说不好,罗雁都后悔自己刚刚嘴太快,让哥哥也想起来了,咬牙切齿道:“罗鸿!!”
行行行,知道她真生气了,罗鸿收敛表情:“你觉得不合适,我就跟他说以后没空讲题,他就知道了。”
诚然他也不想做给发小带来这个坏消息的人。
罗雁:“别,你千万别,我自己能处理的,你当不知道就行。”
她两只手绕来绕去:“他不会也因为这个事跟你绝交吧。”
罗鸿敲一下妹妹的头:“三方不是那种人。”
是吗?不过罗雁还是乐观道:“也许改天他就喜欢别人了。”
罗鸿太了解发小,心想这个改天还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但仍旧配合:“嗯,也有可能。”
罗雁就抱着这个可能性入睡,结果一整夜都梦见自己在周维方面前不断出糗,什么眼泪鼻涕糊一脸实属平常。
她醒来赶紧摸摸自己的脸,打扮得体体面面的去上学。
上课之前,先是排练时间。
全班现在已经能唱出一个调子,不过偶尔也会冒出一两个不和谐的小音符。
班长耳朵尖,目光扫视:“谁,谁是犯罪分子。”
反正不是罗雁,她特别理直气壮地跟人家对视,趁这会喝口水,活动一下脖子。
班长没能揪出“害群之马”,看眼手表觉得还是别浪费时间,说:“最后再练一遍。”
练完还有点时间,他道:“今天还有件事,就是到时候我们的服装得统一,大家有什么建议吗?”
有人发言,有人沉默,还没讨论出个结果来,上课铃就响了。
班长只好下台:“大家今天都好好想想,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来找我说。”
罗雁肯定是没什么想法的人,心想到时候怎么决定她就怎么穿,心无旁骛上完课,放学到哥哥店里,看清有谁差点转身就走,但还是硬着头皮往里走。
罗鸿不知怎么的想笑,忍住说:“洗手吃饭,今儿有人给加餐。”
加餐?罗雁把目光挪向周维方,点个头算作打招呼,想想好像太冷淡,加一句:“你今天不上班吗?”
周维方:“正好在附近办点事。”
罗雁现在可不相信什么正好,但还是哦一声,洗完手坐下来拿起筷子觉得沉,先看一眼哥哥。
莫名的,罗鸿想起小时候兄妹俩跟父母去串门,如果有长辈给拿吃的喝的,他们也一定是这样用眼神等着大人的同意。
他道:“快点吃,中午不是还要排练吗?”
嗯?罗雁很快反应过来,大口大口地吃着。
周维方知道合唱比赛这个事,倒也没有起疑,只说:“挺辣的,别呛到了。”
下一秒,罗雁咳得震天响,一张脸涨得通红。
周维方赶紧给她倒上水,一摸杯子太热又觉得不行:“我去买汽水。”
罗雁想拦他也说不出话,只能一直拍哥哥的手。
罗鸿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人家已经冲回来。
罗雁缓过劲来,轻轻地捶着胸口:“我好了。”
周维方把汽水推给她:“买都买了。”
说不喝,好像显得很奇怪。罗雁抿一口,接下来不敢再吃得太快,也不怎么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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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本来今天要补更的,欠一下,我想修一下大纲。
明天再更!
第95章
吃过饭, 罗雁就顺着哥哥提前找好的借口进学校“排练”了。
店里多招个人,周维方明显的腾出手,看她走也不着急, 慢悠悠地喝茶。
罗鸿丁玲哐当干着活,一边问:“昨儿我遇见洪哥,问我要不要跟你们一起去福建?”
这一阵忙大姐结婚的事, 周维方也一直没跟发小碰上面,说:“挣钱太慢了,想去南边看看。”
罗鸿:“去一趟得十天半个月吧。”
周维方:“来回火车都得七八天, 最少去个把月,到时候店里的账你帮我看着点。”
罗鸿先是嗯一声, 又觉得不对:“不是, 你这求人帮忙就是这种态度?”
周维方手指头在桌面上点点:“这不是请你吃饭了。”
罗鸿嗤之以鼻:“请的是谁你心里有数。”说完还是想劝劝他:“雁雁这两年肯定不会再谈朋友的,放弃吧。”
妹妹就这性格, 十分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哪天在路上看到只死老鼠,接下来的三个月都会坚持绕路走。
更别提周修和这么大一个人,别看她面上像是缓过来了,心底大约是一时半会跨不过这个槛的。
倒不是说她有多么的用情至深放不下,而是这件事带给她很多不喜欢的负面情绪和结果, 下一次的契机自然就会更遥远。
这个心路历程,周维方是不懂的, 但他同样也知道结果,说:“那不正好,我趁这两年混出点样子来。”
他还挺高兴的,罗鸿嘴角抽抽,忍不住道:“你混得再好, 不见得我们雁雁一定就会……”
言下之意一目了然。
周维方当然知道,头往后仰:“那总比我现在一穷二白强吧?”
唉,罗鸿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
他实在不想从自己嘴里讲出些对发小来说太残忍的话,但又怕拖的时间一长他投入的越多,更加的放不下。
用个不像话的比喻,他现在有一种夹在老婆和亲妈中间左右为难的错觉,欲言又止全憋回去。
周维方当然看得出他的不赞成,问一句伤感情的:“你劝我,是因为雁雁对我没意思,还是觉得我配不上她?”
这叫什么话,罗鸿继续用不恰当的例子:“就是世界首富来,我都觉得他是高就罗雁。但哪怕是日本总统,罗雁愿意我又有什么办法。“
周维方居然笑一笑:“我总得自己试试才死心。”
成吧成吧,撞了南墙就知道回头了。
罗鸿索性逃避:“你的事你自己定,我以后不说了。”
周维方也自然地转移话题,说起去福建的事。两个人又聊一会,他才回店里。
罗鸿说忙,一天的活也就那么多。
他下午还窝在躺椅上睡了会,再睁眼就看到妹妹,打个哈欠:“晚上吃什么?”
罗雁举起手给他看:“食堂开了个卖凉皮肉夹馍的窗口。”
罗鸿在陕北插队那几年吃过最正宗的,对京市卖的或多或少有意见,一会嫌肉给得少,一会嫌面筋……
可惜这地方不存在任何民主,最后几个字还没讲出来,罗雁就瞪他:“有得吃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
罗鸿给嘴拉拉链,一边问:“你们学校不给放暑假吗?”
他听来修车的学生们抱怨的。
罗雁:“说是放一个月,但规定开学都得交社会调查报告。我们运输学院占全校一半以上的学生,定的题目都是跟公共交通有关,很多同学家在农村或者山区,不具备这种做调查的条件,只能留在京市。”
罗鸿听她提过一回这个什么调查,说:“就是你得去追着公交跑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