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祁王妃频繁咽口水,甚至不敢看凌当归的眼睛。
  原书中凌纵受福奴引导,谋划出一出“捉奸”大戏,本想一石二鸟,既毁了凌柳卿名节,又让陆观南被万人唾骂。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福奴反水,控诉凌纵。祁王妃作为幕后操纵者,不出面便目的达成。凌纵的名声更差,祁王对这个儿子也不再全然信任溺爱。
  至于凌柳卿,空降无妄之灾,虽清白之身仍在,但女儿家的名声是彻底毁了,自那之后郁郁寡欢。
  这也是凌当归想改变的剧情。
  凌当归慢悠悠道:“等捉奸成功后,福奴和月棠就会跳出来说,这一切都是我算计的,我买通福奴和月棠,恶贯满盈。到时候我成了众矢之的,没有人会怀疑真假,毕竟大家都知道,我身为高高在上的祁王府嫡子,从小就厌恶庶出的凌宥和凌柳卿,而且这却是也像是我会做出来的事。”
  说到后面,险些说不下去,伤口再隐隐泛疼。
  陆观南蹙眉。
  祁王妃瘫倒在地上,喃喃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凌宥惊叫:“母亲!”
  凌当归正要开口,却被陆观南按住肩膀,听他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妃的计谋也并非天衣无缝,世子事先早便有察觉,索性将计就计,引出叛徒。”
  凌当归有些意外,故作高深地点头,“不错。福奴本就是你安插在东梧阁的人,对你忠心耿耿,本世子无法动摇他,但你用月棠的家人做筹码,我又何尝不可以呢?王妃,你说,月棠是会怕我,还是会怕你?”
  “月棠……”
  凌柳卿从未想过月棠会背叛自己。
  月棠泪水涟涟,磕头认错:“三小姐,奴婢一时糊涂,罪该万死,险些酿成大错。王妃找到奴婢,说若是奴婢愿意配合,会给奴婢的母亲寻天底下最好的大夫,可若是不配合,就只能耗死在这个冬天了……”
  凌柳卿又气又怜:“你为何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煽情一边去。”凌当归听着脑壳疼。
  祁王妃冷汗涔涔,感觉四面八方的箭射穿了她的肺腑。
  有福奴和月棠的口供,再加上凌当归的出面,祁王会选择相信儿子还是她这个续弦,没有一丝悬念。祁王妃心知肚明,不敢去赌。她精心维护多年的面具裂开缝隙,凌当归往上轻飘飘地敲下一凿,霎时间如同四分五裂的冰面,露出浮动不安的水波。
  第62章 审判
  祁王终于起身,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消停。他走下高台,步伐有力地走到祁王妃面前。
  一片阴影落下,祁王妃抬头去看,习惯性地如往常一般露出一个讨好温婉的笑容,却迎面一黑,“啪”地一声,脸颊上火辣辣疼。
  “你这个毒妇!竟做出这种事情来!”祁王因为尤笠和尤承父子等人,本就积聚了满腔怒火,却正好让祁王妃撞了上来,“为了污蔑阿纵,竟置柳卿的清白于不顾!你真是太荒唐了!我本以为你善解人意,明辨是非,这才将王妃之位交给你,结果你却胆大包天!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陛下猜忌我,祁王府上千人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你居然还在盘算你的那点心思!”
  那巴掌打得太响了,凌当归都抖了一下,见祁王妃神色狼狈,忽然生了几分悔意和恻隐——然而不合时宜,到底显得虚伪。
  凌宥高喊无辜,为母亲求情。结果却没说两句,被祁王踹到一边去。
  “阿宥……”祁王妃面露不甘,“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去争!哪怕牺牲祁王府的利益,我都要去争!凌纵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烂人,凭什么当世子,阿宥比他强了不知道多少,可你就偏偏看不到阿宥,王爷你心中从来都只有陆茜娘和凌纵,其他人在你心里根本连个影子都不算。若不下狠药,猛药,王爷又怎会动摇!”
  祁王怒容满面,“你还有脸直呼茜娘大名!本王愚钝,竟被你的假象迷惑了那么多年!”
  凌当归淡声道:“王妃想要为你的儿子夺我世子之位,当然可以,不过将凌柳卿牵扯进来,实属下下策。”
  扫了一眼窦侧妃。
  窦侧妃适时地落泪,哀道:“妾身就柳卿这么一个孩子,她虽庶出,却是王爷唯一的女儿。妾身无法想象,若王妃的计谋成功,普天下的人会如何议论柳卿和王爷。再者,柳卿她是陛下新封不久的静姝郡主,及笄日却出了这事,岂不是打陛下的脸面吗?若陛下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啊。”
  凌当归于一旁煽风点火,慢悠悠道:“连我都知道祁王府陷入生存困境,陛下和众臣虎视眈眈,行事要万般小心。而王妃却玩这么大,若王妃的计谋真的成了,岂不是给了朝中那些视父亲于眼中钉的人把柄,倒是怕是唾沫星子都要将我和父亲淹死,而祁王妃却是隔岸观火,与凌宥坐收渔翁之利。”
  这话确实现实。
  祁王心有余悸,庆幸事情并没有发生。
  从一踏入镜照堂,那架势,祁王妃知道,已是大厦将倾,无力回天。她即便再巧舌如簧,也敌不过铁证,敌不过凌纵的一句话,挣扎不过也是垂死挣扎。
  “祁王府的困境与我何干?”祁王妃凄凄惨惨地笑着,“实话说吧,陆温白的生辰宴上,也是我暗中设计让陆观南到平昌公府的,结果人人都认定是凌纵!有仗义的废太子在,那一出好戏,怎么能错过呢,果然,废太子和凌纵打了起来,陛下起疑了,只可惜那个计谋还是未到火候,没能让王爷您动废世子之心……”
  “竟然是你!”祁王目露杀意,“你疯了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祁王府陷入险境,对你有什么好处!”
  祁王妃笑得渐渐可怖,像是破罐破摔,“我只要我的儿子当上世子。祁王府怎么样,与我无关!祁王府没了就没了,死了便是!”
  大有同归于尽之恨意。
  祁王愤而拔剑。
  “爹!杀不得!”凌当归叫住他,动的时候抽了筋,不由捂住伤口。
  到后面还需要祁王妃来再次离间祁王和凌纵父子俩,促成凌纵篡位这一剧情,不能杀。
  恐怕也只有世子能稳住祁王了,祁王平了平怒意,“阿纵,这个女人蓄意养恶,三番五次置你于险地,爹为何不能杀了她?”
  凌当归忍着疼痛,不让祁王发现异常。
  陆观南见势,突然出声:“世子的意思是,死了人不是小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妃所为甚至算计了废太子,若为平昌公或薛王得知,难保不会以此作为幌子,各种添油加醋,夸大其词,甚至移花接木,对祁王加以攻讦,是是非非,火上浇油。陛下心思深沉,难以揣度,难免不会牵连到您。眼下大局为重,还是万不可给政敌留下把柄。”
  祁王正在考量,却听凌当归嗤了一声。
  “你一介奴隶,没有本世子的允许,怎么敢说话的?”凌当归没好气地瞥了眼陆观南,“况且本世子的目的也不在此。”
  他微微一笑,“王妃如此恨我,我偏偏不让她死。留着一条命,心情好时欣赏王妃精彩的脸色和处境,心情更好。心情不好时,想来也是一种慰藉。”
  有些疯狂变态,就像当初没杀陆观南,反而将他收到祁王府,贬为最低贱的奴隶,处心积虑地折磨。
  “这……”凌柳卿于心不忍,想要求情,被窦侧妃拉住,生母冲她轻轻摇了头,示意了祁王的模样。凌柳卿愣了一会,没再讲话。他的父亲虽是皇子,也是沙场里杀出来的,那是一种令人无法直视、说一不二的气势。
  “好,就按阿纵所言。”祁王收起宝剑,吩咐下去,“王妃因山茶宴一事,操劳过甚,旧疾发作,一病不起,无法处理王府后宅之事,故将全权交由窦侧妃。王妃病笃,容颜憔悴,概不见客。”
  局势无法逆转,祁王妃心知肚明,她双眼通红,死死地瞪着祁王,“王爷对这个儿子真是好啊!言听计从!我诅咒你,总有一天你会死在你最爱的人的手里!”
  凌当归眉心一跳,还真是一语成谶。
  “滴——获得500积分,累积5700积分。”
  祁王置若罔闻,看祁王妃没有半点感情,冷笑道:“窦侧妃,此事交给你收尾了。”
  窦侧妃得体道:“是,王爷,妾身一定收拾得滴水不漏,绝不会让消息走漏。”
  福奴再哭喊着求情,也活不了了。至于月棠,也算是将功补过,再有凌柳卿求情,便饶了她一命,继续留在王府里。窦侧妃给祁王妃灌了一碗水,祁王妃便真如祁王所说,托着病弱之身,无法下床。
  窦侧妃在她耳畔轻声道:“姐姐,这若水阁还是你的,你依旧是王妃,衣食用度照如从前,妹妹贴心,姐姐可还满意?”
  一碗水进肚,疼得祁王妃面色血红,一双眼快凸出来了。
  窦侧妃笑得柔婉,“没将你送入禁屋,日日夜夜陪伴被你诬陷勒死的安姐姐,已算妹妹我大度。不过……日后是否能去禁屋瞧瞧,也未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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