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王东?我感觉他好像不太服气刘栓子。”于泽暎撞见两人呛嘴好几次了。
  “砖厂里年轻跟着栓子,上了年纪的就跟着王东,给他俩发一样的工资我是故意的,主要是想制衡他们俩,只有打破平衡才会有竞争,有了竞争才会有干劲,有干劲才会好好干活。”
  陆绥认可他们的能力也不代表完全信任他们,该给的工资他会照常发,该查的账他一天也不落。
  于泽暎重新打量他,试探性的问,“你这么搞就不怕他们揭竿而起不干了?”
  陆绥神色阴郁,
  “我看过他们每个人的家庭情况,大部分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就比如说王东,他再怎么不服栓子他也只能忍着,女儿上高中,老婆下岗了。岳父岳母要吃药,重担全在他一个人身上。”拿捏一个人,也不一定只有暴力,抓住他的七寸就行。
  于泽暎还是不放心,“那万一他俩合作了呢?比如在背地里搞小动作,你又不可能天天盯着他们。”
  陆绥冷冷的觑着他,“我又不是只用他们两个人?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搞小动作就开了,正好杀鸡儆猴,只要钱给到位,还怕找不到比他们能干的?”做生意不光只是做生意,用人也是个门道。
  于泽暎给他看得登时有种要被索命的恶寒,“以后咱俩养猪,你不会也这么对我吧?”
  陆绥一脸的鄙夷,“你?我从来都不跟傻瓜论长短。”
  “那就行……咦,不对!”于泽暎后知后觉,“等等……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陆绥撇开他的手,“说什么?我忘了,对了,木熙良今天怎么不过来?”
  话题一岔开,矛盾中心对调,于泽暎也忘记了追溯,憨憨的笑着说,“他在家钉床腿……”
  陆绥微蹙眉,“啊?”
  破旧的雕花木窗里,传出断断续续的敲打声,浮光跃进雕花木窗,木熙良坐在椅子上,拿着锤子吃力的把钉子钉进床腿里,这张龙凤大床还是肖四和于郡结婚那年请村里的老师傅打的。
  三十几年了也没怎么掉漆,质量更不用说抗造的很,可要是天天折腾,那就不一定了……
  于泽暎一米九,他一米八,伸腿都差点成问题了,更别说整宿的……有时候白天也荒淫……
  床腿是最先断,接着是雕着花鸟鱼虫的床栏,有次他想跑,于泽暎那个疯子直接拿裤子把他绑在了床栏上……
  床腿这月断了三次,今天早上又断了……
  “嘎吱”一声,大门开了,木熙良以为是于泽暎回来了,走了两步,听出不对,不是于泽暎……
  桂花树下于泽暎休息好了,正准备站起来,兜里的诺基亚响了,掏出来接通,脸色暗了又暗,“阿绥,我先走了!”
  第115章 翡翠手镯
  于泽暎隔着篱笆墙,看到木熙良抱着小兔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坑坑洼洼的地面,“阿熙!”
  木熙良听到他的声音猛地抬头,狐狸眼里堆积的层层寒冰在岌岌可危的破开,打了一个趔趄,快步向他走去。
  于泽暎心有余悸的抓着他的肩膀直勾勾地瞅着他,眼睛黑得可怕,“我爸他没说什么吧?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木熙良抿了抿红肿艳糜的唇瓣,“没有,他只问了我是谁,然后就……”
  木熙良还没说完,屋里就传来了桌子摔倒的声音,于泽暎平稳的眉目瞬间狞曲,“阿熙……你和雪球在外面别进去。”
  木熙良抓住他的手腕,“好好说……”
  于泽暎攥紧拳头点头,大步进屋,从客厅到狭长灰败的过道,椅子桌子柜子倒了一地,于泽暎脸色越来越瘆人,一边走一边扶起来。
  肖四听到声音,步伐凌乱的从房间里出来,头发胡碴,很久没打理像个邋遢的流浪汉,于泽暎心脏一阵刺痛的哆嗦。
  肖四踉跄走到他面前,双眼布满了红血丝,魔怔的问他,“你奶的翡翠玉镯呢?”
  于泽暎自嘲的牵起嘴角,“我以为你回来是……我不知道,我就没见过什么翡翠手镯……”
  肖四最后的精神支撑也崩塌了,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见过……你奶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
  于耀东和于泽辉是同一天执行的死刑,于郡一进去就积极交代,她犯下的罪孽,没有于耀东于泽辉恶劣,但也罪不可恕,判了死刑,缓期一年执行,肖四倾尽所有,找了律师接连上诉两次都被法院驳回。
  卖掉田土的钱也花光了,他仍旧不死心,早些年他家也算得上是个老地主,只不过后面没落了,他跟于郡结婚的时候他老娘给了于郡一对翡翠手镯,于郡瞧不上一天都没戴过,离婚的时候又还了回去。
  于泽暎扶起被虫腐烂的雕花柜子,“是我,但她没跟我说过什么翡翠镯子,我妈已经被判死刑了,是缓刑了一年,但也改变不了了,你不要再上诉,不要再恶心人了……”
  “啪!”
  肖四颤颤巍巍的打了他一巴掌,失去理智的大吼,“她再怎么不好,她也是你妈,她十月怀胎生了你,你不想着怎么救她,你还在这里……说这种寒心的话!”
  “她是生了我,可是她养过我一天吗?我让她难产,我该死!她疯疯癫癫的把我扔进棺材,想要把我闷死,要不是二婶撞开棺材盖,我早就……”
  于泽暎想要爱,所以他一直都在原谅,可这些原谅反而都变成尖刀,一刀一刀的刺向他,就这样,他从一个好好的人被刺成了一块腥臭的烂肉。
  肖四磕磕巴巴的替于郡开脱,“她那时候……产后抑郁很严重……她都不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她心里是有你这个……”
  于泽暎心如死灰,冷漠的打断他,
  “你别再替她遮丑了,你跟她一样,奶在的时候就把我丢给奶,奶不在了,你就把我丢给二叔二婶,你厚着脸皮的贴上去,我妈看你一眼了吗?她现在依附你,那是因为她没有可依的人了……”
  肖四抓着他的手臂,有种崩坏破败的神经质,“可是我跟她那么多年的夫妻,你让我就这么看着她去死,我做不到啊!阿暎……你一定有办法的,阿暎……”
  于泽暎眼睛雾沉沉的,掰开他的手,“你要是再这么下去,我们的父子情也到头了,新房子我去村长那申请了房产证明,落的是我的名字,跟你没有关系,老房子你想卖就卖……”
  “阿暎你!你怎么可以?!!你这是不孝……”肖四凹陷的双眼瞪得很大,他的小儿子一向最心软了,现在怎么……
  “她该死,你为什么还要救她?我哥被外公和舅舅一直用……控制着,她这个当妈的在干什么?还有你,你明明知道外公是杀害阿绥他爸的凶手,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瞒着我?!!”
  于泽暎身体里的骨头一寸寸皴裂,痛到拼不起来,肖四恐慌的张大嘴,像是哑了一样。
  于泽暎眼眶灼红,连瞳孔都蒙上一层血色,冷冷一笑,“以前我怎么想都想不通,你为什么老是去讨好大哥?原来你是愧疚啊!你这种人居然还会愧疚,我妈该死,你也该死!”
  肖四被他气得眼前发黑,非要争辩不可,可一张嘴,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他说的是不可撼动的事实……
  他难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猛地推倒他,慌慌张张的往外走,好像只要走的够快,就能甩掉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就这么麻痹自己,一直走到了屋外,走出了院门,走出了篱笆墙……
  跌跌撞撞的,像只孤魂野鬼……
  木熙良放下雪球,快步进屋,昏暗的光线下,于泽暎瘫坐在地上,轮廓凌冽清晰的脸被血水淹没,木熙良双腿发颤,“于二!我……我你起来,我们去卫生所……”
  于泽暎僵硬的把他抱在怀里,埋首在他颈窝里,在昏暗中抓着他手十指相扣,沉闷地轻声说:“阿熙……我没事儿,只是头撞到了柜子上,都结束了,等我妈死了,都结束了……”
  可他哥再也回不来了,他没有哥哥了……
  木熙良死寂的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紧紧的抱住他,“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于泽暎眼皮薄红很想哭,他死死的咬着嘴唇,“阿熙……”木熙良不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着拍他的肩膀。
  滚烫的气息缠绕着两人,很快又被一阵猛烈的过堂风吹散……
  木熙良把柜子都快翻烂了,也只翻到了一小节纱布,“要不我们还是去卫生所吧?”
  于泽暎拿过他手里的纱布,麻利的缠绕在头上,“不用,卫生所门口天天坐着一群老太太,看到我头破了,还流了血,指不定怎么瞎传呢!”
  伤口不深木熙良用酒精消过毒了,于泽暎以前受过比这还重的伤,也就不当回事儿。木熙良蹙起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可是……”
  于泽暎勒着他的腰将他禁锢在大腿上,木熙良没有挣扎,他胆更肥了抓着他的手,一下下的吮吻,“真的没事儿,你要不信咱们真枪实弹的检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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