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界蓝拳头握紧,指节发白,但在昆汀哀求的眼神下,他最终还是低下头,拉着瑟瑟发抖的安诺,沉默地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他听到里面传来清脆的耳光声,瑜亲王带着讥讽的声音:“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眼神跟狼崽子似的……”
界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门内隐约传来的,雌父压抑的闷哼和那个雄虫令人作呕的笑声,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留下几道血痕。
他好恨,恨自己的弱小,恨这个所谓的“家”,
他的心已经发生了变化,规则保护不了他,他无法认可那些课本教条,厌恶那些规训。
所有人都应该一起下地狱,一起腐烂。
房间内,瑜亲王发泄完了。
看着蜷缩在床边、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的昆汀,有些不满意,踢了踢昆汀。
整理着衣袖,漫不经心地说:“明天下午皇室有个小型茶会,你好好收拾一下,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丢我的脸。”
昆汀闭着眼,原本就长期得不到抚慰干涸的精神海,因为刚才的刺激变得剧烈翻腾,离崩溃只有一线之隔。
他额头上沁出冷汗,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抑制剂……他需要抑制剂……
因为他上次的不懂事,任性行为,瑜亲王现在掌控着他所有的医疗资源,医疗虫根本不敢给他抑制剂。
“听到没有?”瑜亲王得不到回应,不耐地踢了踢床脚。
昆汀艰难地睁开眼,声音破碎沙哑。
“……是。”
瑜亲王满意地哼了一声,整理好衣服,照了照镜子,把头发打理整齐,转身离开。
房间里重新陷入死寂,只剩下昆汀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门外,界蓝蹲在墙角处,把出来的瑜亲王吓了一跳,原本有些愉悦的心情也不好了,狠狠往界蓝身上踹了一脚。
“现在连雄父都不会叫了是吗?跟你那个哑巴雌父一样,丢人现眼。”
界蓝的头低垂着,一声不吭。
床上的昆汀,脑中是尖锐的嗡鸣声,意识陷入了潮水般的绝望,快要将他溺毙。
这样的日子,已经到了尽头,又仿佛没有尽头。
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放弃被精神海的剧痛吞噬时。
摸到了枕下藏着的一个东西——是一枚还散发着光泽的帝国军校荣誉勋章。
这是他曾经也闪闪发亮过的见证,一直被他留在身边。即使嫁给瑜亲王,也把这枚勋章带上了。
勋章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一瞬。
他想起那天在宴会上,伊图兰递过抑制剂时,那双平静无波却带着一丝悲悯的浅蓝色眼眸,那时,他想说什么呢?
伊图兰,那样一个出身不堪的雌虫,却能成为北域的掌控者,甚至幸运的找到了一个愿意维护他的雄主。
那他呢?
昆汀艰难地撑起身体,从床底摸索着,从床角出找出一只使用过的抑制剂,里面只残存着很少的液体。
颤抖着注入腺体,熟悉的冰凉液体如同杯水车薪,但至少让他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他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个憔悴、苍白、的雌虫。
伸出手,一点点抚平家居服上的褶皱,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连绵多日的秋雨终于停了,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午后阳光为皇家花园镀上一层暖金,精心修剪的奇花异草在微风中摇曳,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花香与名贵茶叶的清香。
小型皇室茶会的气氛轻松闲适,没有室内宴会的拘谨。贵族雄虫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谈笑。
修剪的很好的绿色草地上,各类点心全是用应季的果子制成的,很有新意,摆放的精致好看,酒水饮料俱全,甚至还有给幼崽准备的牛奶。
这场宴会据说是为了给怀孕的白泽元帅散心举办的,虫皇罗南特意嘱咐了大家,不必拘谨,可以把家里的孩子都带上。
看着大家的着装,确实也挺休闲的,很像家庭聚会,气氛很好。
但是?
他算哪门子皇室成员,为什么非要给他发请柬,他本来打算下午去一趟学校的。
维安有些郁闷。
在角落里用叉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戳蛋糕,但还是不时有路过的人跟他点头致意。
罗南和白泽还没有到场,安排的侍者适时的开口。
“各位阁下如果无聊的话,可以去旁边的植物园游玩,这几日秋日的花卉开的正好,南边的果子大多也成熟了,可以采摘来玩。”
维安眼睛一亮,这个倒是不错,可以摘些果子,让萌二做果酱。
放下手里已经戳烂的蛋糕,维安跟着人群往植物园走去。
没走多远,就出现一大片粉黛,朦朦胧胧的紫,细碎的绒毛被阳光照的发亮,风一吹过,非常好看。
如果拍照的话,应该很出片,可惜伊图兰不在,要不然可以给他展现一下自己的摄影技术。
维安驻足看了一会儿,前面的人群已经离得有些远了。
他干脆就继续坐了一会儿,打算跟他们分开行动,免得一直要寒暄,应酬,也挺烦人的。
坐了一会儿,估摸着应该拉开了距离,维安才站起身,继续游园。
结果还没走两步,从粉黛丛里跑出来一个东西,直直装上了他。
维安赶紧用手拦截住,低头一看,居然是上次食堂见过的幼崽。
狠狠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笑的有些无奈,“你怎么每次出场都让人意外。”
原本有些害怕的安诺,抬头看到是之前见过的哥哥,咧嘴笑了,眼睛变成了小月牙。
“哥哥。”
他发誓,他刚才真的很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幼崽的,但,嗯,谁让他卖萌来着。
维安捏了捏他的小脸,“你不会又走丢了吧。”
安诺眼睛里闪过害怕,摇了摇头,
“不......是,安诺得藏起来,要不然就要打安诺。”
维安眉毛蹙了起来,牵起了安诺的手,
“你别怕,是谁要打你?你哥哥呢?不对,你雌父,雄父呢?”
安诺低下头,鞋子踢着地面的泥土。
“他们都要打我,哥哥被雄父打了,雌父担心他,把他送去学校了。”
“雌父......,雌父生病了,病的很严重。”
听着安诺快要哭了的语气,维安收起了严肃,摸了摸他的头。
这么小的孩子,不能怪他。
“下次他们如果欺负你,那你就随便抓住其他一个,狠狠地打回去,他们打你,你就使劲打那个人。”
安诺水润的大眼睛看着维安,
“哥哥,如果是雄虫怎么办?我不能打他们的。”
啊,忘了这个,
“那你带我去找那些欺负你的人,我帮你教训他们。”
安诺的眼神有些怯生生的,维安牵紧安诺的小手,声音放得更柔和了些,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走,带我去看看。”
安诺仰头看着维安,笑的甜甜的,用力点了点头,小手紧紧回握住维安的手指。
两人走了一小段路,在一丛茂盛的木芙蓉花从附近,就听到了一阵嬉笑玩闹声。
“看吧,我就说他躲起来了!胆小鬼,等会儿找到他了,我一定要狠狠打他,让他跪下来认错。”
“他雌父都不管他了,他雄父更不喜欢他,哈哈哈...... ”
“我雄父说了,上次他雄父都不要他雌父了,把他雌父赶回杜卡斯家了。”
几个穿着精致、年纪与安诺相仿的雄虫和雌虫幼崽正围在一起,玩弄一只逮到的野猫。
橘色小猫的体型很小,像是还没断奶一样。被他们用树枝戳的毛都炸起来了,想哈气吓唬这些打它的人,发出细细的叫声。
却把这些小孩逗的更开心了。
旁边站着几个稍大些的雌虫少年,可能是他们的玩伴或侍从,脸上带着附和的笑容,并未阻止。
“你们在干什么?”维安的声音冷冷的,让地上的几个幼崽浑身一颤,被吓了一跳。
其中有个约莫七八岁年纪的雄虫,衣着华贵,保持着镇定。
看到维安身后藏着的安诺时眼睛一亮,但还是顾忌着维安的在场。
雄父告诉过他,维安.克莱门特是a级雄虫。
嚣张气焰收敛了些,撇着嘴嘟囔:“维安阁下,我们只是在和这只野猫玩。”
“玩?”维安走到他们面前,蹲下身轻轻抱起那只受惊的小猫。
小猫的嘴角已经出血了,浑身颤抖的厉害。
维安指尖溢出温和的精神力抚过它的皮毛,小猫很快安静下来,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掌。
他抬眼看向那几个幼崽,
“用树枝戳它,看它痛苦,这叫玩?”
那雄虫幼崽被他看得有些发怵,但还是嘴硬:“不过是一只野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