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给失明反派后 第24节
   
   
   
   
	  她悄然松口气,试探着问:“殿下想喝酒?”
  晏雪摧道:“嗯,许久不喝了,王妃坐下一起?”
  池萤攥了攥衣裙,“我……不太会喝。”
  怎么突然想喝酒了?
  晏雪摧道:“这是梨雪酿,取用枝头未落的梨花与寒冬未染尘埃的雪水酿制而成,入口清冽香醇,便是女子也不易饮醉,不妨尝尝?”
  池萤不好再推脱,只能坐下来,尝试着抿了一口,谁知辛辣的酒味直冲咽喉,她被呛得连咳几声,满脸通红。
  晏雪摧递给她一张锦帕,问滋味如何。
  池萤窘迫地擦了擦唇角,也不能说梨花和雪水的香气她是一点都没能品出来,憋了半天才道:“……很好喝。”
  晏雪摧笑了笑,朝元德打了个手势,元德立刻上前,替池萤杯中继续斟满。
  池萤不胜酒力,刚想说不喝了,却听昭王道:“来日宫宴,你我总要给父皇母后与几位兄长敬酒,不妨趁今日提前练习一番。”
  池萤的确怕入宫失态,她虽从不饮酒,却也听过酒量会越练越好的说法,可……她抬眼看他,男人双目失明,若是悄悄少喝一些,他恐怕也不会知道,可眼下元德也在旁盯着,她便没有糊弄的可能了,只好依他的话,再尝试一下。
  不知不觉三杯酒下肚,池萤脸颊绯红,眼神也渐渐失了焦。
  头重脚轻快要坐不住时,人往侧旁一歪,身子便落入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中。
  晏雪摧手掌托住她下颌,让人靠在自己的颈边,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池萤强撑着眼皮,可也只看到男人模糊的轮廓,茫然张了张嘴:“池……颖月。”
  酒液让思维变得迟钝,可话到嘴边,骨子里的谨慎还是让她说出了池颖月的名字。
  晏雪摧又问:“入昭王府想要作甚?”
  池萤眼睫轻颤,喃喃开口:“嫁……嫁你。”
  晏雪摧指尖抚上她脖颈,缓缓摩挲指腹下跳动的经脉,继续追问:“谁派你来的?”
  池萤被他按得有些难受,脑海中混混沌沌,呼出的温热气息吐在他颈侧。
  元德立在一旁,竖起耳朵听,却不想殿下一声沉沉的“下去”忽传至耳边,他悚然一惊,扫眼四下,并无旁人,所以这声吩咐只能是对他,只得擦擦额头冷汗,赶忙俯身退下。
  香琴候在廊下,见里头端了酒,不由得心慌忐忑,也不知三姑娘酒量如何,醉后会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芳春姑姑却欢喜得很,新婚夫妻共处一室,又传了酒,殿下想做什么已不言而喻。
  屋内。
  晏雪摧拢着怀中人,又重复一遍:“告诉我,谁派你来的?”
  他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可说谎时紊乱的呼吸与错序的脉搏不会骗人。
  他在暗牢拷问犯人皆是通过此法判断他们的弱点所在,以及是否说了真话。
  必要时,他还有无数手段,总能让她开口。
  晏雪摧闭上眼睛,即将耐心告罄时,颈侧倏忽有温热的水滴落下来。
  他身躯微微一僵,仿佛被细小的火苗烫了下,听到她鼻翼轻轻翕动,很快辨认出那是什么。
  “哭什么?”他开口,嗓音微哑。
  怀中的女子攥紧他衣襟,身体簌簌发颤,明明强忍着泪水,可眼泪却越流越多,顺着脖颈滑入他衣襟,便似燎原之火一路灼至心脏。
  晏雪摧垂头,薄唇贴在她眼底的潮湿,换了个问法:“你可是心甘情愿嫁给我?”
  池萤迷迷糊糊的,摇摇头,似发现不对,又点头。
  晏雪摧低笑:“既是心甘情愿,为何总想换回去?”
  池萤蹙紧眉头,眼眶通红,好似不愿回忆。
  晏雪摧唇角弯起,冷不丁忽问:“你想杀我吗?”
  池萤杏眸半阖,迟缓地理解了他话中之意,终于摇摇头,呓语般道:“不想……”
  晏雪摧摩挲她纤细的颈,循循善诱:“他没让你杀我?”
  池萤长睫挂着泪珠,迷茫地摇头。
  晏雪摧有些意外,“那你要对我坦白什么?”
  怀中人似乎再度陷入痛苦和回避中
  ,拼命掩藏着自己的秘密。
  晏雪摧轻描淡写地一笑:“坦白你不是池颖月?”
  池萤迷蒙中乍听此言,身子下意识猛地一颤,呼吸也陡然急促起来。
  答案尽在不言中。
  晏雪摧饶有兴致地问:“你不想嫁给我,是想嫁给宣王?”
  池萤脑袋昏昏沉沉,明明每个字都入了耳,拼凑起来却不明何意,加之醉意上头,实在撑不住,小脸往他脖颈埋了埋,就这么沉沉睡了过去。
  晏雪摧眼前一片黑暗,少女温热的呼吸落入衣襟,一下下抓挠在他心口。
  他大概能确定,她并不是来杀他的。
  任何一位合格的细作都不可能如此毫无防备,让自己在刺杀对象面前喝醉。
  而宣王也不至于如此捉襟见肘,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放到他身边来。
  既舍得放她来,却又捡走她的耳坠。
  晏雪摧嗤笑一声,倘若王妃与那池颖月真是亲姐妹,他这位皇兄的癖好也算是遗传了父皇。
  看来,也只有群芳宴带她入宫与宣王一见,方能给他答案了。
  晏雪摧将人抱起来,轻轻放到床榻上。
  少女兰息清浅,混着淡淡酒香萦绕鼻尖。
  晏雪摧蓦然记起,那日以指尖描摹她五官,落在唇舌上那抹温热湿润的触感,又想起今日床榻之上,落在他额头那一瞬的芳甜柔软。
  心底无端开始悸动,像被蛊虫一寸寸啃噬心脏,他不再忍耐,低下头,捧住她的脸,颤抖着寻到那两瓣柔软,吻下去。
  橙花香裹挟着酒香卷入口腔,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
  与亲吻耳垂、手指是截然不同的体感,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肉下血流翻涌,有无数的东西在顷刻间炸裂,又有无数缺口得到了充盈。
  少女的唇像花苞般饱满柔软,含在口中,迫她绽放,舌尖扫过贝齿,那股电流般的酥-麻一直延伸到十指末梢,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栗。
  他逼她咬住他的舌头,舌尖划破,品尝到腥甜血液的那一刻,疼痛与快感在神经末端疯狂跳动,像角斗场中冲破枷锁择人而噬的兽,那是一种拳拳到肉的贪婪与兴奋。
  晏雪摧喉咙急促地滚动着,双目赤红,有陌生而滚烫的水意从眸中涌出,无声滴落在她脸上、唇上。
  他顿了顿,沉默许久,接受了这个荒谬的事实。
  以往千百个日夜,他总是克制内敛的,不容许自己在人前有片刻的情绪过激,或展示脆弱,无论多痛苦、多狼狈之时,都不曾让自己流过泪。
  原来内心的空缺得到极致舒爽和满足时,再冷硬的心都成了肉体凡胎。
  原来他也会流泪。
  晏雪摧低下头,沿着那湿润的轨迹,一点点舔舐干净。
  池萤这一觉睡得很沉。
  哪怕半梦半醒间陷入长久几近窒息的感觉,也让她以为是侧睡时压迫心脏导致。
  谁知醒来后刚张了张口,唇边便传来轻微的胀痛麻木之感。
  池萤下意识伸手碰了碰唇面,竟像是肿了,又叫香琴取来菱花镜给她瞧,果不其然,嘴唇比以往红了许多,乍看比抹了层胭脂还艳。
  堂堂昭王府漱玉斋,自不会有咬人的毒虫。
  那便只能是他了。
  池萤只记得昨晚被他劝饮了几杯酒,之后便不省人事了,没想到他竟又趁着自己睡着……如此行径。
  想起睡梦中怪异的压迫感和窒息感,池萤面颊升温泛红,呼吸都开始发烫。
  他若直说旧疾复发,需要她陪伴,或者干脆直说圆房,她也不会忤逆他。
  偏偏这人每每都趁她睡着之后行事,亲近便亲近,还如此不知收敛,偏要弄出痕迹来!
  池萤只恨自己酒量不济,昨夜就这么醉过去……等等,忽想到什么,池萤几乎是一瞬间毛骨悚然,攥紧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突然诱她饮酒,究竟是何用意?
  香琴心中亦是后怕不已,“姑娘,殿下昨夜为何突然给您喝酒?”
  池萤脸色泛白:“我也不知。”
  香琴道:“那他可有说什么,问什么?”
  池萤总觉得那梨雪酿比想象中烈,摇摇头道:“我都记不清了……你瞧今晨殿下离开时,面上可有异常?”
  香琴想了想,“这倒没有,殿下看上去心情还算愉悦。”
  话音落下,香琴下意识瞧向她红肿的唇,池萤低下头,过分嫣红饱满的唇瓣像晕开的胭脂,将脸颊和脖颈都染上一抹绯艳。
  弄成这样,她也没法见人,只能让香琴用淡色的胭脂抹了抹唇周,从肉眼上将那红肿淡化些许。
  心下宽慰自己,他既是心情愉悦地离开,说明……尝到了甜头,若真是趁她酒醉问出什么,必是要发落问话了,绝不会这般相安无事。
  用过早膳,池萤前往库房,从池府嫁妆中挑出几样颇有分量的金饰,吩咐宝扇出府一趟,悄悄将金子拿去熔了买既济丹,再到房牙处问问京中可有偏僻雅致些的民宅。
  既济丹十两银一颗,而一两金可兑换十两银,将金饰熔了取钱,也不会在市面上留下痕迹。
  今日取出来的金饰,够阿娘服用一段时日的既济丹了,这是殷氏欠他们母女的。
  平日她用香琴居多,可香琴到底是郑妈妈的女儿,有些事她也难做。
  反倒是宝扇,上回竟能请到回春堂的胡大夫来替阿娘诊脉,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尽管宝扇未必会向着自己,但不会因殷氏给她与阿娘使绊子,这便足矣。事情交给她,池萤也放心。
  宝扇早晨出门办事,直到天黑才回来,将今日收获与她细细说了一遍。
  “奴婢将金饰拿去换了三十颗既济丹,已回府送去了春柳苑,恰好今日伯爷当值,夫人也不在府上,因此还算顺利。”
  池萤点点头,“今日辛苦你了。”
  宝扇又说起宅子的事,“时间紧迫,奴婢只随房牙子看了两间宅院,一间地处长青街彩衣巷,是个一进四合院,地方虽偏,却是宽敞幽静,一年租金二十两银。还有一间在城东柳绵巷,离王府更近,先前住的还是个七品官员,一年要三十两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