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他看着清瘦,实际上身上肌肉不少,宁酒一个人拖不动他,干脆就找侍者帮忙,谁知这人却非要黏在她身上,侍者最后也没办法,只能帮着宁酒拿包,说先去让泊车员把她的车开过来。
  “等等。”宁酒尽量忽视身上愈发浓重的檀香味,抬眼看向侍者,“乔先生没车吗?”
  她言下的意思是直接叫人开着乔柏林的车把他送回去,这样也不用费她的事。
  眼前的侍者显然是认识乔柏林的,颇为为难地朝宁酒轻轻摇了摇头。
  “今儿乔先生是和萧先生一起来的,现在萧先生已经走了——”
  后半句话没说出口,但宁酒也明白先前想的办法大概是行不通了。
  她低头看了眼身边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好奇他究竟是被灌了多少酒,才把自己折腾到这个地步。
  无奈,宁酒只好低下头去问他。
  “你家在哪?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乔柏林只是手臂半环着她的肩,分明的下颌骨抵在她白皙的肩头,下唇无意识地摩挲宁酒的锁骨,冷热交替。
  “你在梦里也要丢掉我吗?”燥热的掌心攥住她,又怕真的握痛不敢用力,滚烫的体温即使隔着衣料也显得灼人,原先清冽的嗓音此刻变得黏糊糊的,“不要那么快又消失,好不好。”
  “......”
  待在一旁的侍者表情一开始是震惊,后来又是按捺不住的吃瓜神情。
  在他的眼神下,宁酒恍惚自己是一个始乱终弃的纨绔子弟。
  感受到肩上的重量,她心里一阵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将乔柏林安置进自己车的后座。
  她现在暂住在宁渡云的公寓,必然不可能把此刻烂醉如泥的乔柏林带回去,可这人连现实和梦境都分不清,更别说讲出完整的地址了。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
  宁酒站在酒店大堂的前台处,肩头几乎要被男人整个人压垮。
  乔柏林醉得厉害,半个身子沉沉倚在她身上,呼吸里全是烈酒气息,混着檀香的味道一起,却意外地不难闻。
  前台小姐阅人无数,却也是第一次看到喝醉了酒还能如此惹眼的男人。
  凌乱的衬衫贴合修长身形,隐约勾勒出恰到好处的薄肌,高大的身躯几乎要将面前的少女尽数笼住。
  几缕乌发垂落,遮去立体端正的眉眼,却依旧压不住那股矜贵凌厉的气质,原本生人勿近的气质此刻莫名添了几分暧昧的撩人气息。
  她的眼神不住地在他和宁酒之间来回打量,在听到宁酒只要一间最低价的单人房时,没忍住轻轻啊了一声,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又调整了下表情。
  “小姐,您确定吗?”前台小姐意有所指,“单人房床会比较小......两个人可能睡不下。”
  宁酒当然明白她话里含着什么,耳根微微泛烫。她和乔柏林之间的距离本就暧昧得过分,而他仿佛还不满足似的,被酒气勾着般整个人一点点往她身上倾近,微硬的发尾扫过后颈,痒得人几乎想要躲开。
  她最后还是坚持要单人床,前台小姐虽然诧异他们看起来不像是没钱到两人凑一间单人房的样子,但也不好多问,很快办好了手续。
  房卡到手的瞬间,宁酒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身上这个拖油瓶甩掉,一路将人半拖半拽到了房间门口。打开门,目光扫了一圈,如那位前台小姐所言,空间的确局促,单人床靠在墙边,铺着整洁的白色床单,却也显得狭窄。
  她半扶着乔柏林往里走,把他安稳
  放倒在床上的刹那,轻轻舒了口气。
  正打算转身离开,却在刚迈出一步时,手腕蓦地被扣住。
  方才还醉得眼神迷离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指尖灼热,牢牢攥着她。
  “你什么时候醒的?”
  宁酒看他喉口滚动,下意识地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确认他是不是在发热,刚要碰到他的额头,乔柏林却忽然偏过头,将脸颊贴在了她的手上。
  “你刚刚都不看我,当然不知道我醒了,”语气失去了一向的冷静自持,醉意里带点闷闷的委屈,“你的眼睛看其他每一个人的时间都比我长。”
  这是宁酒第一次听到乔柏林这么委屈的声音,好笑他喝醉酒后奇怪又幼稚的占有欲。
  “哪有,我们又不在同一桌。”
  “不在同一桌就能装不认识?”这句话反而被他抓住了把柄,即使醉着,乔柏林的逻辑也清晰得可怕,“是不是我不主动和你说话,你就能一直当我不存在。”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始终直勾勾地看着宁酒。
  她甚至一时分辨不出,他究竟是醉得神志不清,还是故意借着酒劲试探他。
  她低下头,认真对他说:“我不可能只看着你一个人。”
  “所以我找到了另一个办法。”乔柏林半真半假道,“有一个时候,你的眼神只会也只能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他没有明说,但宁酒大概猜到了他说的是哪种情况。
  刚降下温的身体又有发烫的趋势,宁酒硬着头皮转移话题。
  “松开,我要走了。”
  男人顿了一瞬,没听到似的,直挺的鼻梁骨想继续蹭着她的耳垂。
  宁酒又说了一遍,他才依依不舍地抬起头,深色的瞳孔就这么直白炽热地看着她。
  “你亲亲我,我就松。”
  “......”
  她从没想过乔柏林还有这么耍赖的时候。
  也是因为这样,宁酒大概率确认乔柏林是真醉了,还是醉得意识都不清醒的那种,心里绷着的那根弦骤然松了下来。
  按照他眼下的情况,再继续纠缠显然不合适,但现在——
  宁酒被乔柏林直白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偏过身想要避开,他却猛地收紧手腕的力道,将她带着一起跌倒在床榻上。
  床板硬得几乎没有一丝缓冲,她倒下去的那瞬间,乔柏林条件反射护住她,自己承受重量闷哼了一声。
  两人紧紧撞在一起,姿势凌乱,不可避免彻底拥抱在了一处。
  宁酒愣了愣,胸口被他灼热的体温烘得发烫,鼻尖萦绕的酒气和熟悉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忽然感到眼尾发酸。
  察觉到乔柏林望过来的眼神,她仓促别过脸,声音轻轻哑着。
  “刚刚磕到了,有点疼。”
  “嗯。”
  乔柏林轻轻应了声,听不出什么语气。
  下一瞬,宁酒却觉得脸颊一热,微凉的泪意被什么温热取代,他微微凑近,本就帅气的眉眼被拉近放大,轮廓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深刻好看。
  乔柏林竟然低下头,用唇细细吮去那颗不知何时从她眼尾滑落的泪珠。
  “吻掉,就不疼了。”
  一道濡湿的痕迹,从眼尾蜿蜒而下,而他唇上的烫度,却恍若点燃肌肤的细线,带着灼人而不容推拒的温度烙印开来。
  乔柏林耐心得近乎执拗,从上至下沿着泪痕细细舔吮,本该令人赞叹的专注,此刻却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煎熬。
  宁酒微微咬了咬唇,极力抑制住身上那股酥痒的战栗,下意识想要错开他的动作,偏移间,唇与唇的热度不经意擦过,两人同时一愣。
  那一瞬间的触碰,仿佛将时间拉回到高中时最懵懂的试探,青涩又炽烈。
  逾睽六年,又经数月。
  他们对彼此的渴望非但没有丝毫消减,反而愈演愈烈。
  乔柏林脖颈处那枚小痣随着喉结的滚动轻微起伏,唇角还残留着她方才的泪珠,晶莹的水光在昏黄灯光下一闪一闪的,有种莫名的色/情。
  他方才还带着醉意的眼神顷刻间暗了下来,让宁酒不自觉联想到鹰隼在捕食前收敛气息的静默与蓄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毫不留情吞没。
  刚刚还只是浅尝辄止的吻,很快就变了味道。
  唇舌骤然长驱直入,气息纠缠间,湿热从齿间溢出,涎液沿着唇角滑落至下颌,冰凉与灼热交错,撩拨得理智一点点崩塌。
  黏腻水声只是暂停一瞬,下一瞬便再度汹涌席卷而来,他的舌头探得更深,纠缠住她的舌根不肯松开,从失控急切到步步为营无处可逃的绞缠,宁酒被他牢牢困在怀里,每一口呼吸都被属于他灼热的气息填满,根本无法躲开。
  酒店的空调好像打得过于热了。
  周身温度一点点往上攀,这个吻过于激烈,时间被无限拉长,宁酒的胸膛起伏得厉害,脸颊被憋得泛起一层诱人的绯红。
  直到她几乎失去力气,乔柏林才像亲够了似的,不轻不重咬了下她绯红的舌尖,结束了这个绵长旖旎的深吻。
  指骨分明的手撩开她汗湿的碎发,她眼尾的湿意未干,漂亮的眸子迷蒙发亮,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男人的深眸,那里深藏的情/欲不比她少。
  他在用眼神告诉她。
  看,你刚才只看得到我一个人了。
  阒寂的空间里,彼此急促的喘息声显得愈发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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