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哪来的妆,”他笑也不笑,“原来你跟我出来,还化妆了?”
  “……”秦漫指了指自己的睫毛,“我涂了睫毛膏。”
  “还有呢”
  “当然还有口红……”秦漫刚说完,江叙迟的指腹已经压在她的唇上。
  他的指腹不轻不重地在她下唇来回擦了两下,蹭出一抹红色,延伸到唇边外缘。
  秦漫眸光明亮地瞪着他,丝毫不会因为自己此刻的狼狈样而难堪,花掉的口红不影响她眼底的傲气,仍旧鲜亮明媚。
  江叙迟眸色压深了几分,淡淡开口:“花了。”
  “怪谁?”秦漫拍掉江叙迟莫名其妙的手,擦着唇说,“不陪你玩了,我要回家。”
  ……
  马术课后,秦漫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走出俱乐部,沿着马路一边打车一边刷手机。
  江叙迟发来的信息在上方弹窗出现,秦漫划走,继续一边等车一边看短视频。
  她其实根本没有心思看这些视频,只是这个时候想找个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东西而已。
  不想再跟江叙迟待在一起,怕自己变得更加奇怪。
  秦漫回了家,难得泡了个澡,躺在浴缸里听音乐。
  另一边,江家。
  江叙迟今晚也是难得回到老宅,他刚进门,便因为父亲正在大声斥责的内容皱了皱眉。
  客厅里,江树海的那个废物儿子,江成兴正嫌夫人又在跟他吵俩私生子的事情,破口大骂:“这事你能不能别再提了!你看你把阿迟都逼走了!我爸也在要被你吵死了!”
  “你这是什么,打算咒我死吗!”一旁的江树海厉声开口,拐杖敲在地上咚咚响。
  江成兴还不了他老子的嘴,最后愤怒地扫掉了旁边放置的一个水晶花瓶。
  水晶碎片噼里啪啦在地面散开,每一片都折射着屋内冷冰冰的光景。
  江叙迟踏着这些碎片走到母亲面前,先是弯腰把她手边上的撕得粉碎的相册捡起来,收拾干净,放在一旁,而后扶着母亲站直身。
  周晓烟吸了吸鼻子,不想在儿子面前失态,抬手将凌乱的碎发梳到耳后,对江叙迟展开笑容:“阿迟回来啦,我叫阿姨给你热饭。”
  “妈,你先坐*下休息会吧。”江叙迟领着母亲来到沙发旁边,“我去跟我爸谈谈。”
  “算了,我回房换件衣服下来,跟你一块吃晚餐。”周晓烟看了眼江树海,没再看江成兴一眼,疲惫地起身上楼。
  江成兴还在气头上,看到江叙迟,从鼻腔里冷哼两声。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回来看看妈而已。”
  江成兴被儿子这淡淡的态度惹得更加窝火,自从俩私生子带回来后,这家里每个人都不待见他,让他更加烦闷。
  “你再这样跟老子说话?”
  江叙迟还没出声,江树海已经一拐杖打在了江成兴腰窝处。
  “你给我滚,我跟阿迟说两句话!”
  江成兴咬牙切齿地看了眼老爹,阴沉着脸离开了客厅。
  “爷爷,有什么事么。”
  江叙迟今晚是被江树海叫回来的,他坐在爷爷对面,喝着刚刚阿姨沏好的茶。
  江树海对眼前这个孙子寄予厚望,觉得他的脾性都遗传了自己,而不是江成兴那个废物,并且眉眼也十分英气,好看帅气的孩子总是会得到更多的宠爱,江叙迟在他这里也不意外。
  江树海慢慢开口:“我听周瑶那丫头说,你今天带了秦家那女儿跟你一起去上马术课?”
  江叙迟把茶杯搁在桌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秦漫?”
  “是你同学?”
  “现在是一个班。”
  江树海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秦伟国,也就是她爸爸,出事了吗?”
  “大概知道。”
  “那你跟秦家那姑娘在搞什么?谈恋爱?爷爷不是阻止你早恋,只是她已经不太合适……”
  江叙迟淡淡笑,接过话说:“是不太合适,毕竟她家马上要破产了。”
  “你知道就好。”江树海忽然想到什么皱了皱眉,“阿迟,你是不是记仇?”
  “嗯?”
  江树海忽然就笑了,意识到江叙迟也不过刚成年的小伙子,对以前的事有些芥蒂也是应该的。
  “也是,小孩子哪有不记仇的,更何况你这种性子的人。只是别玩了,还是对学习上点心吧,也别耽误人家女孩子。”
  江树海自以为自己了解这个孙子,刚刚那几句话试探下去,感觉这小子并不是多么喜欢她。
  他也知道这小子从小跟秦家大小姐走得近,也受过不少欺负。
  小孩子么,对以前的事多多少少会在意一些,想找回场子,那就让他去吧。
  ……
  江叙迟没过多解释,跟老人家又聊了两句后,便跟着换好衣服的母亲一起去餐厅吃晚饭了。
  吃饭的时候,江叙迟还在想爷爷方才说的话。
  从记仇角度来讲,没错,他记了她这么多年,一笔笔都得要回来。至于记得是什么仇。
  大概是,他的渴望从未被满足过吧。
  *
  秦漫一整夜做了个跌宕起伏的梦,醒来后还头晕着。
  她收拾好书包,穿好校服,下楼,路过曲澜房间的时候,发现有些过于安静。
  离开家之前,秦漫还是犹豫地,回到了楼上,敲响曲澜的房门。
  没人应。
  秦漫索性拉开房门,窗帘拉着,房间里乌压压的,冲鼻的香水味道席卷而来,害得秦漫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还没发作,便看到了趴在床沿,跪在地板上的曲澜。
  曲澜不知道要干什么,把所有香水都拿了出来,喷的满屋都是各种香味,而她一个人则趴在那边,昏迷不醒。
  秦漫吓得当即叫出声:“妈咪!妈咪!你怎么了?!你醒醒!”
  秦漫走到曲澜身边,先拍了拍脸,随后想起什么连忙凑过去听心跳,还能听得见,还都能来得及。
  她不知道曲澜为什么昏迷,哭着打了120,直到救护车来之前,都一直抱着曲澜在哭。
  当天她没去学校,陪着曲澜去了趟医院。
  “焦虑引发的过度换气导致的呼吸性碱中毒,还有药物中毒。”医生拿着报告,看着秦漫叹了口气。
  “还得进一步去检查一下甲状腺,先不用太担心,目前血常规没有什么问题。还有,多关心一下你妈妈的心理,她似乎是故意过量服用。”
  秦漫拿着医生的单子来到曲澜的病房里。
  曲澜吊着水,她已经醒了,脸色苍白地盯着她。
  “漫漫,我没事吧。”
  秦漫看到曲澜醒了,大脑一片空白,她拽着曲澜的手控诉,“你是不想要我了吗,我还在呢,你吃那么多药做什么!”
  曲澜没说什么,偏过头,短短地叹了口气。
  秦漫这时候忽然发现,向来保养很好的曲澜眼角出现了许多细纹,甚至鬓角都有了几根白头发,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曲澜是全职太太,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只在这一年吃了所有的苦。
  她心理过度不平衡,得了焦虑症,甚至会出现幻觉,老觉得自己还在以前当富太太的时光。
  能不能别抛下我?
  秦漫可怜兮兮地蹲在曲澜病床旁边,看着她,心底这句话却没说出口。
  曲澜看着女儿,伸手摸了摸秦漫的脸,“我的女儿真漂亮。”
  大概她见过的所有太太生出来的闺女们,都没有秦漫长得漂亮,就算有,也没有秦漫这样娇气的眼睛。
  这样漂亮的女儿,她怎么能狠心不给她最想要的生活呢。
  曲澜疲惫地闭上眼。
  日落,曲澜又睡了过去,秦漫走过去把单人病房的窗帘拉上。
  曲澜得在这家私立医院调理几天身体,医护的价格不菲。
  但多贵都得花这个钱,秦漫害怕曲澜没人看护,又想寻死。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秦漫拨通了秦琛的电话。
  “喂?”
  不管新西兰那边是什么点,秦漫的电话,秦琛总会接起来,只是挂断也很快。
  秦漫没什么语气地说:“妈妈进医院了。”
  那边顿了顿,问:“什么病?”
  “故意过量服用药物。”
  “那不就是寻死?”
  秦漫忍着想把他劈头盖脸骂一顿的冲动,嘲讽道:“你也知道是寻死。”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这回轮到秦漫率先挂了电话。
  因为她看到了出现在视野的江叙迟。
  夕阳坠在城市天际线边上,晕开一层层晚霞,江叙迟穿着西莱高中的校服,靠在一旁的轿车看着她。
  “你今天没去学校。”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讨厌。
  秦漫懒得理会他,不想告诉他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什么都不想说,没好气地打算无视他从他面前路过。
  江叙迟伸手勾住她的胳膊,往里一拽——秦漫重心不稳,差点倒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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